荣辉说童书:“丁丁当当”之“黑痴白痴”

 

(摄影:彭荣辉)曹文轩|原著麦花嫁到油麻地的时候,整个油麻地的人都承认丁旺娶了个漂亮的媳妇。麦花漂亮...



(摄影:彭荣辉)

曹文轩|原著
麦花嫁到油麻地的时候,整个油麻地的人都承认丁旺娶了个漂亮的媳妇。麦花漂亮,还特别能干,里外都是把好手。不仅庄稼地里活儿样样做得漂亮,还帮着老人把家里整理得一尘不染。尤其让人眼馋的是,做针线活也有一手,并且做得比谁都好。丈夫丁旺人老实,但勤劳,一年四季,不论严寒酷暑,永远都在汗淋淋干活。奶奶也手脚麻利,很会持家。于是,在爷爷去世之前,丁旺家便已是油麻地少有的富裕人家。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麦花十月怀胎,居然产下一个傻子。当然,起初一家人并不知晓。甚至于,一家人自从有了一个小家伙,一直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幸福之中。可是,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全家的疑虑也在一天天增长。都两岁了,他就是不说话,一个字也吐不出。全家人耐心地等着。但到了三岁,他还是不会叫爸爸妈妈。长到四岁的时候,突然一天早上,他从嘴里冒出一句:“妈妈!”说得有点儿费力,但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后来,他又能冒一句“爸爸”。不过,他好像并不特别清楚“爸爸”和“妈妈”的称呼只是针对两个特定的人,他有时叫奶奶也是“爸爸”或是“妈妈”。甚至于,他对一个其他的毫不相干的人,哪怕只是一棵树一条狗,也会叫“爸爸”。

他喜欢外面的世界。他一岁半就能到处跑,麦田,河边的林子,村巷的尽头,常常需要奶奶很长时间,才能把他抓回来。他喜欢一个人玩耍,一棵大树或是一群蚂蚁,他都能玩上半天。很多时候,他只是呆呆地看天上飘动的云、河里游过的鸭子或是风中一根上下翻飞的羽毛。但妈妈实在受不了外面那些异样的目光,她开始少出门,并把他关在院子里。他拍门,撞门,爬墙,然后累了倒在地上呻吟、号啕、尖叫。接着,再来一阵。有一次,他甚至举块砖头砸了酱油缸……屁股少不了会挨妈妈的打。但奶奶抹抹眼泪,最终拗他不过,打开院门将他放了出去。一出院门,他就“嗷嗷嗷”地欢叫起来……

考虑到丁丁的未来,妈妈又生了一个孩子。孰料,祸不单行,又是一个傻子。只不过,丁丁瘦,当当胖;丁丁黑,当当白。当当一岁了,他不说话。当当两岁了,像当年的丁丁一样,不吐一个字。但这并不影响他玩耍。但他很少跟其他小孩子儿一起,总是跟着哥哥,哥哥去哪儿,他去哪儿,俨然哥哥的小尾巴。当当在长大,他和当年的丁丁一样,不会数数。医院的诊断,让妈妈更少出门。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丁丁和当当的生活。他们仍旧一大早就跑出去,为油麻地的老老少少们演出:脱得一丝不挂,在风中狂奔;两人各据一个坟头,一坐一个上午;学狗叫,从早晨直叫到睡觉;累了,躲进一老汉的空棺材,一睡就是八个小时;喜爱收拾棍棒,逮着就往家里扛;拿人家的鞋子,不论男女老少;半夜里,还会突然想起来跑去坟头捉鬼火……

有一次,哥俩玩过了火,划着一根火柴烧着一大片即将成熟的麦子,以至于奶奶拄着拐杖跪地向乡亲们谢罪。不久,妈妈不见了。奶奶在妈妈的柜子里发现两个大布包。打开,都是两个孩子的衣服,里里外外,一年四季的,都有。一共四套,而且四套都不一样大。不久,爸爸也走了。爸爸因为连日劳累,从窑上摔下摔死。但村里人都说,爸爸不是被摔死,而是累死。为能让两个孩子好好活着,爸爸原想在奶奶和自己死后,给他们积蓄一大笔钱,他整天操持在窑上,连回家吃饭的工夫都没有。

傻子其实不傻。每天傍晚,丁丁会往家里搬一切可搬的东西。鸡、猫、狗、羊,一切活物都要赶回“家”。甚至那些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凡是他家的,他都要尽数搬回家。板凳,水桶,竹篮……即便是奶奶不慎丢在野外的一根拐杖,他半夜里想起来,都要起床冒着大雨给捧回来。爸爸在窑上做工顾不上吃饭,兄弟俩一根竹竿一前一后抬着篮子送了去,一路小心翼翼,从不泼洒。妈妈不见了,爸爸走了,他们就跟着奶奶,听奶奶的吩咐,帮奶奶干活,拾麦穗,捡柴火,拾棉花,打猪草……

村里人说,全村最懂事的两个孩子,其实就是这两个傻子。但谁能想到,正说着话的时候,一次赶集,奶奶去街边给两个孩子买玩具枪的时候,丁丁和当当却被人流给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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