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谣:去你的远方

 

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二妞在山的这头开始唱起了山歌,
我在沟里头痴痴地听,
歌里除了对地主十个老婆的控诉,
似乎还有真挚的爱情。
明天给你提亲,
俺娘说,
我激动得一夜睡不着。
作为大队上拿最多工分的人,
总能得到姑娘们的青睐,
雪白的毛巾划过黝黑的皮肤,
“二柱子哥,给你”,
一团暖乎乎的东西塞到了我的怀里,
那是一双新纳的鞋垫,
上面有两只花哨的并排游水的鸭子,
她害羞地捂脸而去,
消失在银铃般的笑声里。
二妞是大队长家的姑娘,
脸上闪着五十年代宣传画上的红光。
粗壮的胳膊活像个小伙子,
眼睛大大的仿佛刚从那画里走出来一般。
提亲的人从供销社排到了隔壁村,
不是根红苗正的大队长都不让进门。
我们也悄悄怕他撞见。
她三篇文章背的总是最好,
在扬场的谷堆旁边,
围着一群孩子,
从文里总能汲取无尽的能量。
消灭一切牛鬼蛇神。
我那时也不知道什么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找村小教书的王先生解释这段,
嫌弃他身上都是牛粪味道。
村里那时总有新面孔,
从外面来的小伙子,
带来一个又一个好消息,
二妞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说禾苗总要向太阳,
想去坐坐火车,
跟着陌生的脸去看陌生的世界。
我对外面的世界很恐慌,
我知道麦子一年里熟几次,
但不知道暴雨会刮几场,
二妞走了,
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说她嫁了好人,
也有人说她连自己是谁都已经忘了,
可我还记得她,
还有那红色的夹袄。
大队长老了,
村子也更老。
所有的东西都没变,
可大家平白无故老了十年。
一天晚上,拉了灯。
明天给你提亲,
俺娘说,
指着那张泛黄的宣传画,
我激动得一夜睡不着。




五,去参加了一场对话周云蓬的活动。我不算是他的拥趸,印象中只听过他的《中国孩子》。第一句歌词宛如当头棒喝,像极了听逼哥的《梵高先生》给我那一闷棍。是夜,主办方特意在现场安置了绿皮车的座椅,兴许是周的歌词中不乏此类的意象。不料周坦言已二十多年没坐过绿皮车,坐绿皮车还不是因为穷,有钱都坐飞机。可能周的绿皮车还是只得行驶在在歌词里,偏要焚琴煮鹤不知揉碎了多少文艺癌的心。

周又道,现代民谣很多就是不停重复的词汇的组合,诸如“梦想”、“草原”、“姑娘”、“远方”。梦想一定要寄居草原,最好还要驰骋白马、斑马神马,为了押韵姑娘,必须祭出远方。惯看了这些词的排列组合,大概多采用此类的意象,只因得不到的东西,总教人念念不舍罢。

民谣我听得不多,自然尝不出好坏,但见有的听出了磅礴下体,有的听到了壮志难酬,有的更胜痴癫呓语,估计自个儿都不知所云,没关系,索性自称民谣好了。

听民谣偏偏最容易共鸣,大概点头的听客皆暗合了其中的旨趣,即大家都没那么快乐。被冗长的论文,被繁重的表单,被上下班拥塞的闷罐车挤走的快乐,就等在词曲描摹的异域,起伏的马背上,姑娘的双峰间,最好还要坐着绿皮车厢去吧。

终有一日,识尽愁滋味,鬓已星星的我可能不再听民谣了,少年忧愁曲调被广场上的时尚旋律涤荡地干干净净,我也会跟着自在起舞吧。


拙见·周云蓬





关注觑尘,打开天眼


    关注 觑尘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