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粗犷一半精致的东莞｜气味城事

厚厚一叠数据也不及徐徐飘至的气味更富力量。...

撰文｜赖咸人

   摄影｜Nothing Studio

城市有性情很少人能准确地说出专属东莞的性情是什么。而据挪威的嗅觉艺术家Sissel Tolaas所说，城市的气味是可以用于了解城市与人的关系的。

东莞是一个能融汇人塑造人的地区，所以气味想必是多元的、丰富的。有点粗犷，有点热血，同时也精致得有条不紊。

气味会说话气味是无处不在的，渗透根植于角落里。它的无形能够潜入任何感觉的夹缝中，缥缈但强大。

以东城为例，它占据了东莞市区的大半面积，105.9 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大约 50 万人每天批量生产梦想。这其中又包含着什么样的气味呢？

这片区域的年生产总值达 471.2 亿元，同比增长8.5%。今年还定了力争生产总值增长8.2%-8.5%的预期目标。

这背后除了有巨型建筑构建的摩天楼群里的白领，也有 8 点准时打开机器戴好防尘帽准备好一天对着电路板的蓝领。

如果气味可以重塑城市经济结构的话，这一个个鲜活的「气味分子」正是里面的主体。

工业园也有愉悦的气味工业成绩，是人们在城区里鲜有关注的一面。要在市中心建工业园，注定了它们的起点特别高。

举例来说，东城有100 多家优质企业，其中年产值超 10 亿元的工业企业占了 7 家，年纳税超千万元的工业企业有15家。在桑园工业园一家精密机械厂工作了三年的小李，正在熟练操作机器。这里正在生产销向全球的印刷设备。

他每天都要对着面前只显示精准数据的电脑，身旁放着 27 个蓝色盒子装满了零部件，挂在机器下方的《运输导轨点检表》已经打了 17 个勾。

8 条流水线中，小李是 500 多号员工中的其中一颗螺丝钉。他说厂内已经在走「机器换人」的大趋势，但依然无损他学习的积极性。厂内产品的主要客群是欧美和日韩，小李早已对说明书上的英语驾轻就熟。

他手臂上有个纹身，是一个「梦」字，有点笨拙但又不容许嘲笑。工业园区内的塑胶气味是机器运作时和产品产生摩擦而生成的，也有一些焊接时的焦味，还有少量的盒饭和口香糖的气味。

这里不好闻，但也是种让人愉悦的气味。

菜市场的汗水味最温情清晨时分，工业园的机器正在休息，只有约莫10%的人仍在坚持值班。

人们的经济活动不止工业这一块，就像在东城菜肉市场卖猪肉的娟姐，凌晨 5 点就已经在档口面前磨刀了。

娟姐说市场最早来上班的必然是卖猪肉的，因为分肉的步骤又多又重。

她举刀向下用力 4 次就把排骨分开了，刀面在猪皮上前后刮了 7 下就把猪毛清理干净。她顾不及擦汗，切好后就连忙把猪肉的每一块从桌面左下角开始排列。巡逻员会在6点时到签到簿签名，然后向别家正在叼根烟聊天的屠夫借个火。

华哥并不是一个人在这边卖猪肉，6点15分他老婆会带着睡眼惺忪的孩子，和一保温瓶的早饭来「接力」。

于是，华哥开车送两个孩子上学，华哥老婆就继续把猪肉排列整理。他们说晨跑的人或者通宵下班的人，会是他们第一批顾客。菜肉市场是一整天都不会有冷场的经济交易场所。

温塘菜肉市场旁边，还保留着一条未拆迁的老房子，在一间已停止营业的旧粮站旁边卖缸瓦。

王师傅 10 年前就从湖北来了东莞，做着缸瓦的行当。他用 5 条铁线就能扎好一个锅底，1分钟能扎好两个。他说这里卖的都是批发给砂锅粥和煲仔饭的商家，单卖要 50 块一个。

一个老阿姨在缸瓦堆中卖菜籽，她养的猫没用绳子绑着但哪也不走开。她说粮站已经关门很久了，1991年的时候她还在这买过米打过酱油。

改革开放初期，在「三来一补」的号召之下，镇镇联动，星罗棋布的工厂、作坊，撒落在街巷农舍，连祠堂都变身厂房。

可东城温塘这里的祠堂，还会有居民自发组织去灭白蚁和提醒每家每户关好门窗。

辛勤的汗水气味，每一天都充斥在这里。扎堆创业会闻到热血味

年轻一代仿佛更喜欢东城的活力和包容。来到这里的做派和腔调，都更符合城中小年轻的敏感和追求，也开启了很多人的创业梦。

这里从不冷眼旁观失败者的挣扎，也不吝啬于分享成功者的喜悦。对每一个有梦想的人，都甚为公平。Jack从台资企业离职后，在东城开了第一家沙拉店。每天早上 9 点开闸，他要准备 20 多样的食材和 9 种酱料。为了兼顾不吃冷食的顾客，他还张罗揉面团做可颂面包。

他说每天都会迎接两波客人，一波在中午，一波在傍晚。他坐在最边边的桌子，观察到一个有趣的现象：加班的人会同时加班，所以顾客都是同时来也同时走。

阿波也开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家咖啡店。她说东城的消费群体更懂得享受，所以手冲咖啡文化也得以更好地传播。

结语五感之中，嗅觉对于记忆的效果是最强的。当尝试闭上眼睛，用鼻子去感受东莞的经济时，气味成了无形而真实的素材。

翻开厚厚的《东莞统计年鉴》里尽是经济数据，竟也不及徐徐飘至的气味更富力量。

对于新崛起的中产阶级来说，这里有着很不错的居住和工作环境。白天营营役役，晚上推杯换盏。

这些「气味分子」仿佛并不那么起眼。但如果你用嗅觉去感受这般混搭的香气，也许会发现，城市精致的背后，是靠很多人的努力去打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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