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顾盼倾心》/小红杏③她在自己的世界外筑了一堵墙,任何人都进不去,而她也不愿意出来。

 

“谢谢你,贺崤。”从前的汾乔是不会这么乖巧道谢的,贺崤暗叹一声。...





作者简介:小红杏,女,摩羯座,生于南方,长于南方。擅长写哀婉治愈的感情故事,文风清新自然,优美缠绵。盼望着用最细腻温柔的笔触,把故事写给你听。
内容简介
清冷总裁顾先生
 忠犬治愈
 刺猬少女汾乔
汾乔告白、索吻,顾衍都可以坐怀不乱地拒绝。可当汾乔和别的男生亲近,顾衍彻底坐不住了
 “乔乔,你年纪还小,遇到喜欢的也该多挑挑。”
 “那我挑你,行么?”


顾盼倾心


05

大年三十,汾乔还是没有留在冯家。没办法,汾乔看到冯安就觉得恶心。她没有告诉高菱自己看见的一切,第二天就提着行李箱去了外公家。外公外婆是和舅舅家一起过的。外公和舅舅两个大男人在外面下象棋,外婆和舅妈在厨房。汾乔从小没进过厨房,也没有人叫她帮忙,只能一个人无聊地在客厅看电视。

舅舅的儿子良良刚上二年级,全家只有这一个男孩,捧在手心养得像个小霸王。这孩子简直是人嫌狗憎,整天都在动,一刻也停不下来,一个劲儿缠着汾乔陪他玩抓坏人的游戏,拿着玩具枪对着汾乔扫射。汾乔深深觉得这游戏实在是幼稚跌份儿极了,连敷衍都懒得。

大概是没有在汾乔面前找到存在感,良良生气地在电视机前晃来晃去,也不让她看。

汾乔也有些火了:“让开!”

“不让不让!就是不让!”熊孩子笑得很刺眼,汾乔看得心烦,干脆关了电视,一个人去了阳台。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烟花此起彼伏在夜空中绽放。万家灯火下是一个又一个温暖的家庭,汾乔鼻子很酸很酸。

她想念爸爸,也讨厌所有人看她时怜悯的目光。

室内传来小孩子哭喊的声音,汾乔回过神,全身已经冻得僵硬了。她紧了紧外套,回到客厅。良良已经哭得满脸都是鼻涕和泪水,汾乔不明所以,看向舅妈,舅妈的笑容带着几分尴尬与僵硬。

“乔乔啊,良良他还小,他不懂事……”

汾乔顺着舅妈心虚的眼神看过去,客厅的一角,汾乔带来的行李箱里,所有的衣服都被剪得乱七八糟,东一块西一块,毛衣被扯成了一地的毛线。

“快给姐姐道歉!”舅舅扬着手恐吓熊孩子。

“不要,我就不道歉,她是坏姐姐!”

汾乔盯着他,舅舅的那一巴掌始终没有落下去。箱子里的衣服不能更碎了,里面还有爸爸买给她的厚毛衣。她突然觉得嘴角实在僵硬,没办法轻松地说出一句“没关系”。外婆也忙从厨房出来,安抚着她:“乔乔,良良他年纪小,咱们懒得跟他生气,改天外婆带你去买新的漂亮衣服。”

手里被塞了压岁钱,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哄。汾乔紧紧攥着手掌心,才让自己勉强挤出一个字:“好。”

全家人都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仿佛她是洪水猛兽。整顿年夜饭,汾乔食不甘味。她仓促地扒了几口,逃也似的回了高菱曾经的房间。让她难受的并不是良良的恶作剧,而是其他人的态度。

她像是一个寄住的客人。高菱再嫁后,她看得够明白。她只是年纪小,却不是体会不到。包括妈妈,所有人面上顺着她,说着暖心的好听话,遇到事情之后却不着痕迹护着自己人,把她排除在外。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伸手不见五指,压抑、沉闷。

她听不到外面烟火绽放的声音,只是紧紧地抱着膝盖。膝盖骨硌得胸口生疼,汾乔却觉得只有这样才好像有了一些安全感和力量。

她要疯了。

这天晚上,汾乔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一直往下掉,没有一个愿意拉她一把的人,没有一道抓得住的光线,她怀着希望一次次去触碰,现实却一次又一次证明她是徒劳的,然后她深深地陷在了这片泥潭般的黑暗里。

汾乔有些焦躁地想起来走一走。客厅已经熄了灯,窗帘没有拉,偶尔能看到零星的烟火。她扶着墙往阳台上走,路过外公外婆的房间时,却敏感地听到有人在小声地说话,话语里夹杂着她的名字。

汾乔顿住了脚步。

那是老两口的谈话,她本不应该偷听的,可她莫名其妙地移不开脚。

“房子抵押出去了那乔乔怎么办?冯家资金运转不周怎么能叫菱菱贴钱呢,她才嫁过去多久?”

“可能也只是一时资金周转不过来,冯氏那么大的企业也不可能破产吧?等过了这一阵应该会还回来。”

“乔乔不会同意的,肯定又要闹一阵了……”

“这孩子也是可怜……”

汾乔脑袋一阵一阵发晕,几乎站不稳,抵押房子?

抵押哪儿?

抵押她的家?

原来高菱辛苦地把她骗出来过年,并不是还在意她这唯一的女儿,而是要抵押了她住了十几年的房子!那房子承载了她所有的记忆,那是她爸爸买的,高菱有什么权利卖?

汾乔扶住墙,她的指尖紧紧陷进了手心里,她内心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她不相信,她不甘心,她愤怒极了!可她想了很久,站在原地不知多长时间,直到房间归于平静。

其实她最应该恨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房子空荡荡的过春节害怕呢?为什么要贪恋那一点点遥不可及的温暖就离开爸爸留下来的房子?汾乔的眼泪一滴滴流出来,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现在她后悔也来不及了。谁也不会在乎她的意见,她谁也阻止不了。

狠,真狠啊。高菱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十几年的夫妻情分。记忆中恩爱的父母仿佛只是一个幻象。爸爸在世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深爱的女人,把自己拼搏多年的财产完全交付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

汾乔的眼泪一滴一滴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可她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她扶着墙就那样静静伫立在黑暗里,不出声,也不动,终于懂得什么叫现实使人一瞬间长大。

大年初一,汾乔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没有跟着出去走亲戚。她沉默地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里,拿上钱和钥匙就出了门。

汾乔赶到别墅的时候,搬家公司的员工正在一样一样地把家具搬出来,家里吃饭的桌子、爸爸的博古架、大理石茶几,然后是沙发、衣柜,一件件地被装上了货车。每样都承载着她从小到大无数的回忆,她曾经那么幸福地生活在那幢房子里。如同每个幸福的家庭,她觉得她有着世上最好的爸爸妈妈。她眼睛干涩,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她的眼泪大概是流干了。

从那一天起,汾乔真正乖巧地沉默下来,她会微笑着回答家人“好”“是”或者“谢谢”。

众人也只以为汾乔是长大了,欣慰地抚摸她的头顶,她微笑着不动声色地躲开。

直到元宵节,吃过汤圆,外公先放下了勺子。

“乔乔,外公有点事和你说。”

汾乔在饭桌前装模作样许久,其实也只是把碗里的汤圆扒过来扒过去,并没有吃,听到这话,她抖了抖勺子:“嗯。”

“最近你们家经济出了些困难,你妈妈大概得把家里的房子抵押给银行。”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平静乖巧。

也许是她的反应出乎意料,众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还是舅妈先开口:“乔乔,虽然房子抵押出去了,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虽然这儿没有你们家的地方宽敞,但家人都会疼你的。”

又是所有人串通、商量好了一起来哄骗她。

“好的。”汾乔表情乖顺,轻轻放下勺子,擦了擦嘴角,“谢谢外公外婆、舅舅舅妈。”

“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外婆满意地扬起嘴角,给她舀了汤圆。

“外婆,我已经吃饱了。”汾乔微笑。

餐桌上气氛渐渐放松热闹起来,汾乔悄悄回了房间。所有人都发现了汾乔的变化,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不是外表和穿着改变,而是,她仿佛离人群更远了。

那种距离感真真切切地存在着,仿佛她在自己的世界外筑了一堵墙,任何人都进不去,而她也不愿意出来。

06

时间弹指一挥间溜走,高菱再婚的第三年,汾乔上高三。她每天穿行在公寓与学校之间,两点一线,整整三年,除了贺崤之外没有朋友,也没有娱乐。

曾经的汾乔是人群之中最光彩夺目的孩子,她学游泳,拿过不少大赛的青少年组冠军;成绩高高居于年级榜首。学校的各种竞赛,在参赛人员中,永远会有汾乔。

可是仅仅三年,汾乔沉寂下来。

新学期开学的这天早上,汾乔只在校服外面穿了一件小斗篷外套,出门才发现冷。刚到学校门口,就听到有人叫她,回过头一看,是贺崤。

“贺崤。”她轻轻唤了一声,微笑着朝他摊开了手。

贺崤的眼角眉梢都飞扬起来,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整盒酸梅放进了汾乔手里:“我尝了很多种,这盒是味道最好的。”

“谢谢你,贺崤。”从前的汾乔是不会这么乖巧道谢的,贺崤暗叹一声。

虽说青春期会抽条,可汾乔发育之后不同于普通的苗条,四肢都极其纤细,好像一阵风就要被吹走了一般。下巴尖尖的,显得眼睛越发大起来。她的眼睛里是任何人都看不懂的沉静,看得贺崤心里有点发慌。

“寒假里都不吃饭吗?”他说话间,汾乔把一颗酸梅扔进了嘴里。那酸梅简直酸到胃里,汾乔感觉胃里的酸意一瞬间翻滚起来,想要干呕。

“怎么了?”贺崤马上察觉到她的不适,扶住她。

其实汾乔真的很久都吃不下饭了,一开始是没有食欲,看到吃的就犯恶心,后来长身体有食欲的时候,却提起筷子吃一两口,便再吃不下去,很撑,控制不住地反胃。

“没事,今天早上没吃早点,胃有点疼。”

“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给你买早点。”贺崤就要松开她的手。

汾乔一把抓住了贺崤:“不要,我现在不想吃。”

白嫩漂亮的手好像一件艺术品,冰冰的,抓在贺崤的手上。贺崤的心无法控制地怦怦怦跳起来,也顾不得再坚持。他先是轻轻地回握,汾乔并没有挣开的意思,他忍不住地雀跃,嘴角悄悄地扬了起来。

“汾乔。”

“什么?”汾乔在想事情,没有注意,疑惑地看他。

看着她迷茫漂亮的眼睛,贺崤默默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其实汾乔很清楚,她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但她并不在意。她真想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看书,想很快长大,离开这个让人压抑的地方。

高三下学期的第一场月考很快就来了,汾乔的考场在普通班。她的底子很稳,潜心做了一个暑假练习题,试题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多难。月考最后一场在下午,考英语,汾乔最擅长的科目。

她强迫自己喝了半碗粥保持体力,考了一上午,回到公寓,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汾乔怎么都提不起食欲,动也没动就回到卧室睡午觉,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开考十五分钟,汾乔的座位还是空的,监考的女老师在卷子那一栏涂了缺考。放学后,贺崤一边在校门口等汾乔一边等顾衍来接他,却迟迟不见汾乔出来。

他已经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汾乔的手机都没人接,公寓座机也不通。

心突然就提了起来,他忍住担心,弯腰朝刚刚停在自己面前的黑色小车里的人说:“小舅,我现在有急事,可能会耽误很长时间。”贺崤实在说不出让顾衍这样的大忙人等着他的话来,“对不起,小舅,你先走吧。”

顾衍正在低头看文件,漫不经心地回:“以前我见过的那个小姑娘?”

“是。”

“等你吧,今天没什么事。”顾衍在文件上签名,合上了文件夹,侧头询问,“去哪儿?”

贺崤诧异,看向顾衍,在他的印象中顾衍绝不是这样浪费自己时间的人。几年前顾衍答应了他的请求,第一次是给他面子,但这一次呢?贺崤可不认为自己的面子有这么大。但来不及多想,他便上了顾衍的车,他更担心汾乔出事。

汾乔公寓的门是锁着的,敲了好久也没人开门。

“不可能不在家的。”贺崤皱眉。汾乔家里的事贺崤知道得一清二楚,汾乔不会离开公寓去其他地方。好在物业那边还有备用钥匙,交涉了好一会儿,物业的员工才同意开门。

门一开,里面空无一人,餐厅桌子上还摆着饭菜,一口未动,已经冷了。桌上的饭菜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汾乔连早饭都没有吃。时间接近六点了,钟点工却还没有来做晚饭。贺崤皱着眉,强忍怒火。如果今天他没来,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汾乔不见了也根本没人会发现?

他握紧了拳头,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此刻发火无济于事,关键是——汾乔到底去哪儿了?

“再打一遍电话。”顾衍开口,简洁而干练。他双手插兜,从门口一步一步走进来。门口的鞋柜只有换下来的皮鞋,并没有拖鞋,人一定还在公寓里。

贺崤依言拨通电话,卧室里果然很快传来汾乔的手机铃声……

顾衍的私人医生赶过来的时候,贺崤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莫名地焦躁。王逸阳刚把汾乔的卧室门推开,贺崤就立马迎了上去。

“王叔叔,她怎么样了?”话里有着极力掩饰的紧张。

王逸阳忍不住取笑他:“放心吧,你小女朋友暂时没事。她血压和血糖都太低了,打了点滴,一会儿就会醒的。不过……”王逸阳迟疑了一下,才重新开口,“你的小女朋友是在减肥吗?是不是平时都不吃东西?她这样太瘦了,远远低于健康体重。”

“我……”贺崤有些沮丧,又有些懊恼,他垂下眼帘,“我不知道。”半晌,贺崤又开口,“汾乔以前也并不胖,她一直按时吃三餐,肯定不会刻意去减肥。但她最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瘦得很快……”

“那她平时心情好吗?我是说……会不会经常情绪低落?”

“王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贺崤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王逸阳的眼睛。

“我还不太确定……”王逸阳想了想,“等她醒来,我得给她做个心理测试。”

或许连心理测试都根本不用做,王逸阳环顾房间,他才进到汾乔的卧室,就觉得这房间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过于阴沉了。房间挂着厚厚的两层遮光窗帘,直到他进门才拉开。窗台和窗帘挂钩上的一层薄灰告诉他,汾乔的窗帘已经许久没被拉开过。梳妆镜的镜面也并不干净,梳妆台上的护肤品根本没有用过的痕迹。

青春期小女孩不照镜子,这几乎令人无法想象。

书桌上有一个相框,只不过是倒着放的,全家福照片被压在了桌面上,还有一盏台灯,桌面其余的地方全摆满了练习册,摊开的一本,已经写到最后几页。喜欢黑暗的环境,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失眠彻夜写作业,不吃饭……再结合汾乔的身体状况,其实王逸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看着在汾乔床前专心守候的贺崤,悄悄从卧室退了出来。

客厅里,顾衍在落地窗前接电话,挂了电话,转过身,就见王逸阳站在身后。

“怎么样?”顾衍一只手把玩着手机。

王逸阳也不犹豫,直接道:“这事恐怕得通知她父母了,这小姑娘病得挺严重。”

“嗯?”顾衍用鼻音询问,按下了手机的黑屏键。

“她可能患了抑郁症和厌食症,人没有醒,我也无法判断她症状的轻重,但从我所了解的情况看,她的病情并不乐观。今天的昏厥是低血压导致的,这很危险,小姑娘一个人住,如果哪天突然休克没人发现的话,可能就这么……”王逸阳顿了顿,说出了口,“这么死了。”

王逸阳拿过心理学硕士学位,他说出口的话,有着不低的分量。

“通知她父母恐怕是没用了,她爸爸去世了,至于她妈妈——”说到这里,顾衍的眼中带了若有若无的嘲讽,纤薄的手机机身在他指节间转了一圈,接着开口,“正自顾不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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