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安东侯府》/蓝家三少④方才,他是真的没能忍住,是真的想要抱她一下。

 

连载┃《安东侯府》/蓝家三少④方才,他是真的没能忍住,是真的想要抱她一下。作者蓝家三少定价:34.80上市时...





作者



蓝家三少

定价:34.80

上市时间:2018年4月

“嫁给我,保你全家无虞,留你父不死。”

他执起她的素手,不带一丝情愫。

从此,她成为了人人羡慕侯府夫人。

她为他不顾生死,却换来他的步步为营,一场以命相换的阴谋。

飞言情工作室重磅强推,让虐恋再次升级。

内容简介

苏瑾嫁予安绍卿为妻,成为人人羡慕的侯府夫人。从此,她身系家族生死,为父换得残生。

侯府深深,人心叵测。

当旧日容颜重见,当他心爱的女子醒转,一切宛若天塌地陷,将她的世界撕得粉碎。

她为他不顾生死,却换来他的步步为营,一场以命相换的阴谋。

安绍卿,你要我的命,我无话可说。但你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教我如何原谅?

待岁月迟暮,回看荒坟孤冢,你是否还会记起,曾经为你付诸性命的女子?


安东侯府
曼妙的舞步迎风而起,翩然之姿如昔年飞燕,可作掌上舞。水袖拂过,身影在美丽的焰火下绚烂绽放到了极致。

那一刻,除了焰火,四周没有一点声音。

万籁俱寂的夜,她仿若独自绽放的红玫瑰,燃烧着自己的一切骄傲。

终于,苏瑾舞罢,额头上沁出一层汗。月光下,面颊绯红,宛若绚烂的彩霞,尤为娇艳。这一颦一笑,足以勾魂摄魄。

爹,你说当年就是因为娘亲一舞,你便执意与她牵手一生。即便母亲离世,你仍无法忘怀。如今,瑾儿为你重现母亲昔年的美好。

娘为你跳舞,是为了与你白首。

瑾儿跳舞,是为了你能活下去。

爹,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所有人都沉浸在方才那一幕中,风姿绰约,像红梅傲雪,让人如何能忘?

苏瑾镇定了心神,接过庙祝手中的焚香。双眸微合,她跪地之后焚香祝祷:“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语既出,四周顿时掀起响彻苍穹的声音:“有情人……终成眷属。”

抬头,苏瑾笑靥如花。

只这样轻轻一笑,却让安绍卿着了迷。他愣在当场,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洛谦冲下瞭望台,直接去了城隍庙等苏瑾。他很清楚,她今夜美得惊为天人,会有无数的追求者跟随而来。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带她离开,以免旁生枝节。

等苏瑾回城隍庙换回自己的衣服,洛谦随即递上一张深蓝色的面具:“这是从波斯那边过来的,今年最抢手的面具。”

美丽的孔雀羽粘在面具的眼角,更显异域风情。

“好漂亮。”苏瑾笑得欢愉,手中捧着刚刚从庙祝那里领来的百两黄金。

洛谦蹙眉:“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辛苦,只要你开口,你知道我一定会……”

还不待洛谦说完,苏瑾已敛了笑意:“谦哥哥,我不想连累你。你帮我的已经太多太多,小瑾铭感五内、无以回报,有些东西还是我自己来承担吧!你……就不必卷进来了。”

“小瑾?”洛谦握住她微凉的手,“让我帮你,好不好?”

苏瑾低眉不语,望一眼怀中的百两黄金,思虑片刻才道:“那就请谦哥哥帮我把这些黄金送到牢里,请狱卒善待我爹。”

“你放心,这个交给我。”洛谦接过苏瑾手中的黄金。

外头开始闹哄哄,一个个都抢着要见苏瑾。她必须马上走,否则,被安绍卿知道,不会有好结果。

她更怕安绍卿对自己的父亲动手,那是她万万不愿看到的。

“戴上!”洛谦戴上了另一个银色面具,眼角处也有一根彩色的孔雀羽。

苏瑾含笑,忙不迭地戴上面具,随洛谦一道冲出庙门。

灯会上,每个人都戴着属于自己的面具,或正或邪,或美或丑,谁也不认识谁,只凭感觉相交相识。

庙门口人潮拥挤,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把洛谦和苏瑾给冲散了。洛谦快速摘下面具,身旁早已没了苏瑾的身影,环顾四周,人人都戴着面具,根本分不清哪个是苏瑾。

“小瑾?小瑾?”洛谦被拥挤的人潮推动,身不由己地随着人潮挪来挪去。

一个趔趄,苏瑾被挤出人群,扑倒在地,面具当场掉落。

一双冰冷的手恰到好处地扶起她,她抬头,只看到银色的面具,还有眼角的彩色孔雀羽。

忙不迭地拾起地上的面具,苏瑾莞尔:“谦哥哥的动作何时变得这样快,竟都赶在我的前面了?”说着,她打量了眼前的“洛谦”一眼,“谦哥哥,我的黄金呢?莫不是已经交给了四宝?”

闻言,“洛谦”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却不说话。

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苏瑾笑靥如花:“谦哥哥,还记得去年的灯会,我们是怎么过的吗?”

话音刚落,苏瑾抓住“洛谦”的手,边跑,边喊着:“跟我走,我们去小河边!”

美丽的莲花灯随波逐流,寂静的小河倒映着两张戴着面具的脸。

苏瑾摘掉面具,目光璀璨:“小时候,只要我不开心,你就会带我来这里放河灯。你说,把心事写在纸上,就会随河灯一起离开。”

苏瑾回眸,注视着面具下深邃的眼睛:“可是,谦哥哥,为什么这次,我觉得这么难?就算放了河灯,还是会觉得很难过。”

苏瑾起身,慢慢地走到河边的空地上:“上次你还欠我一盏孔明灯,这次我们一起补上。可惜,忘了买纸和笔,不能像以前那样写上彼此的名字。”

苏瑾将点燃的火折子递到“洛谦”的手里:“给!”

他的手有些凉,有些莫名的微颤,目光死死地盯着苏瑾那张美丽的脸,眉心的朱砂还未抹去,火光中的女子美得惊心。

“洛谦”犹豫了一下,终于点燃了孔明灯里的蜡烛。

孔明灯缓缓升上半空,越飞越高。

苏瑾仰着头,痴痴地望着逐渐飞升的灯。没入夜空的灯火,明灭不定,似寥落的星辰。

他低眉,望着眼前这个与寻常截然不同的女子,似乎只有在她的谦哥哥面前,她才会释放真正的自己,才是那个卸下所有武装、纯真善良的苏瑾。

她会笑得肆意,笑得如孩提般纯真,只为她的谦哥哥。

面具遮到鼻头处,没能遮掩住他逐渐浮现的笑靥,他嘴角微扬,那应该是喜悦的弧度。

“谦哥哥许了什么愿?”见“洛谦”看着自己出神,苏瑾笑着凑上来,想要摘下他的面具,却被他撇过头躲开。

苏瑾扑哧一笑:“谦哥哥何时变得这样拘谨,也就是你这个书呆子,成日念叨着男女授受不亲。好了,不逗你了。谦哥哥,你饿吗?”

见“洛谦”还是不说话,苏瑾执意推着他的脊背,迫使他往前走:“没事,我们去吃馄饨面。好久都没有吃过了,今日格外想吃。”

“还记得当时谦哥哥说要开个馄饨铺,天天给我煮馄饨面呢!”说完,苏瑾从身后探出脑袋,“谦哥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若是如此,你这过目不忘的本事,真是退步了。”

他侧过脸,望着身后的女子,笑得柔和至极,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当热气腾腾的馄饨面摆在他的面前,他抬眼看着笑逐颜开的女子。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的笑,会有这般难以抗拒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忍不住想要……拥她在怀,好好疼惜。

因为馄饨面太烫,苏瑾的吃相有些狼狈,不断用手扇着着急入嘴的馄饨面,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哪里还有苏家大小姐的姿态。只是,这样的女子,才是最纯真的,不是吗?

不必带着虚伪和迎合,不必皮笑肉不笑,不必说着违心的话,她就是她。

“洛谦”低眉吃一口,果然十分好吃,抬眼间,是苏瑾的梨涡浅笑,令人如沐春风。

那一晚,苏瑾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时候。

他记住了有关她的所有喜好:喜欢吃馄饨面、糖葫芦,喜欢放河灯,喜欢骑马,喜欢……其实,她跟所有平凡的女子一样,爱美爱笑,唯一不同的是,她崇尚无拘无束的自由。

这些,跟他身边那些端庄的闺阁中的女子,是截然不同的。此刻的苏瑾,更加真实,丝毫不矫情。

顺着人潮,沿着灯火通明的街道,苏瑾与“洛谦”比肩走着。他走在后头,看着明艳的女子绽放着欢愉的笑容。

前面是巷道,有些黑。

过了巷道,便是洛府,她这是刻意抄了小路。

黑暗中,苏瑾突然觉得身后的“洛谦”加快了脚步,手随即被他握在掌心。她不由得一惊,身子因为强烈的抵触,而让脊背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她吃痛地发出一声低吟。

“谦哥哥!”她喊了一声,“不许这样!”

苏瑾的肩膀本就伤势未愈,如今更是疼得直打战。

他本想牵着她出去,没想到她的反应这般激烈。

黑暗中,“洛谦”并未说话,只听见苏瑾略带气急的话语:“我已嫁入安东侯府,谦哥哥也该找个如花美眷。你我虽是青梅竹马,到底……有缘无分。万一叫人看见,又要多生事端。苏瑾本是罪女,不想再给你惹麻烦。”

说完,苏瑾逃似的跑出巷道。

从黑暗中走出来,“洛谦”依旧戴着明晃晃的银色面具。

苏瑾觉得今晚的“洛谦”很奇怪,谦哥哥平时不是这么寡言少语的人,而且行为举止也没有昔日的温文儒雅,好像面具下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谦哥哥,以后……我们不能再见面了。”苏瑾顿住脚步,回眸时神色暗淡,“人言可畏,也免得洛伯父责罚你。安东侯到底不是善类,我不想牵连到你。”

语毕,她仿佛松了一口气:“好了,谦哥哥,你小心点进去,我也该回府了。否则,被人发现,无双会受牵连。”

说完,苏瑾转身便走。

只是一瞬间,他突然冲上来,自苏瑾身后将她紧紧地抱住。炙热的温度透过衣袖,传递到她的脖颈。

他环着苏瑾的脖子,温热的气流就喷薄在她的耳际,他始终没有说话。

苏瑾费力地推开了他,手捂着肩膀,因为疼痛,整张脸都泛着微白。

“洛谦”一怔,她好似……有伤在身,而且伤得不轻。

“谦哥哥就是谦哥哥,只能是哥哥,请谦哥哥自重。”苏瑾冲他喊了一声,疯了似的跑开,再也没有回头。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才取下自己的银色面具。

月光下,安绍卿俊眉星目,面具反射出来的银光衬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刚毅的脸部线条让他整个人散发着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

他并非刻意假扮洛谦,只是苏瑾误会在先。既然她先入为主地将自己当作了洛谦,他不妨将计就计。他倒是想知道,洛谦跟苏瑾这对青梅竹马,在这样浪漫的日子里,会做怎样见不得人的事情。

若是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会让苏瑾生不如死。

可惜,他失望了。

安绍卿不甘心,也不相信。

在巷道里,他还想试探一下,苏瑾对洛谦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爱。苏瑾躲开了,他竟有种沾沾自喜的情愫油然而生。苏瑾与洛谦,真的止乎于礼。

但是,方才,他是真的没能忍住,是真的想要抱她一下。

她误以为他是洛谦,反而逃得更远。

苏瑾,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为何在你的身上,能让人产生欲罢不能的错觉?你是欲拒还迎,还是欲擒故纵?苏瑾啊苏瑾,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抬眼望着洛府高高的门楣,安绍卿冷笑,月光下,眸子微微眯起。

洛晋华,这次又让你逃过一劫。

须知,若是苏瑾与洛谦纠缠不清,这洛府便留不得了。纵然他不爱苏瑾,甚至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娶她,她都只能是安东侯府的女人。任何染指安东侯府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这就是他的原则!

苏瑾从侯府的后门跑进去,回房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无双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忙不迭倒了杯茶递给她,“小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难道、难道小姐被人发现了?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

“没有。”苏瑾终于喘了一口气,脸上滚烫,“什么事都、都没有。”

无双一怔:“那小姐你……”

苏瑾捂着自己发热的脸颊,镇定了一下心神:“我只是怕时间耽搁太久,你会被人发现。”

闻言,无双如释重负:“没事的,小姐,大家都去看灯会了,就连最难缠的那两位都不在,谁能发现我呀!按照小姐的吩咐,无双一直躲在被窝里装睡,侯府夫人的房间,谁敢擅闯,不怕侯爷回来怪罪吗?”

仿佛想到什么,苏瑾忽然道:“侯爷在哪?”

无双摇摇头,一脸迷茫:“不知道,大概是跟两位小姐出去看灯了,反正不在府里。”

苏瑾彻底放宽心:“那就好。”

只要安绍卿不在,一切都好办,证明她又过了一关。

思及此,苏瑾总算松了一口气,顿觉困意来袭。她太累了,得好好睡一觉。

殊不知,洛谦找了苏瑾一夜也没能找到。洛谦生怕苏瑾出事,将黄金交给四宝后,独自一人守在安东侯府的门外。直到一大早守门家丁发现,洛谦已经睡在门口。

洛家在辽州城也算小有名气,洛家少爷,自然人人都识得。

消息传到了府内,安绍芸是第一个赶出来的。

门口的廊柱后头,靠着熟睡的洛谦。许是觉得冷,他整个人蜷缩着,双眸紧闭,应该是太累了,所以才会睡在这里。

只是,这副模样,看在安绍芸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涩。

早上天凉,见洛谦的身子缩了缩,安绍芸连忙解下自己的披肩,小心地盖在他的身上。

谁也不敢说话,安绍芸向来以刁蛮任性著称,如今却转了性子,这般温柔地对待一个书生,难免让人生疑。

洛谦察觉出异样,搓揉着睡意惺忪的眼,乍见安绍芸正含笑看着自己,当下心头一怔,快速地站起身来。

披风滑落,洛谦怔忡:“这是……”

“你醒了?”安绍芸轻笑,面颊有些微红。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透着少许欣喜之色。

意识到自己昨夜睡在侯府门前,有失文人气度,洛谦有些懊恼,更多的是羞愧:“多谢安小姐。”

“早上天凉,你还是披上吧。”安绍芸拾起地上的披风,执意要递给洛谦。

洛谦忙不迭地退开几步:“不用,不用,我、我只是、只是……”他猛然想起自己昨晚未能找到苏瑾,不觉将心中的担忧脱口而出,“小生有一事,不知安小姐能否如实告知?”

安绍芸浅笑,洛谦的儒雅是世人皆知,她当下含笑点头:“洛公子有话尽管问,绍芸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一眼四周的侯府家丁,洛谦的眉心泛着冷汗,踌躇了良久,还是没能开口。

看出洛谦的顾虑,安绍芸冷冷地冲众人开口:“全部滚一边去。”说完,安绍芸仿若觉得言辞过于犀利,紧跟着缓了缓语气,“你们都退下,我与洛公子有话要说,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闻言,众人悉数退回门内去。

见众人皆散,洛谦捏了把冷汗,用袖子擦去眉心的冷汗,俯身作揖:“多谢安小姐。”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洛公子当年诗文会友,文采之高,绍芸欣羡不已。原想请洛公子赐教,又怕失了女儿家的矜持。如今正好遇见了,绍芸冒昧,请洛公子……”

“不敢当。”洛谦又躬身作揖,“洛谦一介书生,岂敢赐教安大小姐。小姐莫要取笑便是,赐教二字实属羞煞小生了。”

安绍芸扑哧轻笑:“你这书呆子。”

当年诗文大会,她一眼便看中风华无限的洛谦。他才华横溢,腹有诗书,眉宇间尽显意气风发。

诗文大会之后,安绍芸在回府的路上被流氓调戏,幸好洛谦骑马经过,直接将她带上马背扬长而去。她原以为洛谦这个文弱书生不会骑马,谁知他的马竟然骑得超乎寻常的好。

最后,洛谦将安绍芸送回了安东侯府,当即离开。

除了那一次,她便再也没有跟洛谦接触过,心里却暗暗喜欢上了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只可惜,当时洛家与苏家联姻,以至于她心灰意冷。

如今,苏家已经没落了,苏瑾也嫁给了安绍卿,所有的障碍皆消失殆尽。

安绍芸笑得轻柔,眸中略带着几分痴迷。

“恕小生冒昧,敢问安小姐,小……侯爷夫人可曾回来?”洛谦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敢开口,平素便听闻这安绍芸刁蛮无礼,他哪敢招惹。

岂不闻,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果然,一听他是为了苏瑾,安绍芸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好你个苏瑾,竟然让洛谦找上门来!你这狐媚的东西,果真是个祸害!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对着洛谦,安绍芸还是极力忍耐。然而,她的态度当下冷了不少:“她既是夫人,自然在府内,不劳洛公子费心。洛公子若有这份心,还不如早早回去多读圣人之言。”

察觉安绍芸的敌意,洛谦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只得作揖道:“既是如此,那小生告辞。”

语毕,洛谦轻叹一声,连走带跑地离开。

“欸,你……”安绍芸气得直跺脚,“我又不会吃了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殊不知,谁见了安家大小姐不跑得飞快,离她远远的?若不是她的性子暴躁,如她这般条件,怎会无人敢上门提亲!

花颜站在门后,冲安绍芸的贴身丫鬟笑道:“怎的都站在这里,发生何事?”探出脑袋,她看见外头的安绍芸呆呆地望着远方,不觉心中生疑,“表姐这是中了什么魔?”

丫鬟笑儿撇嘴:“刚刚见了洛少爷,小姐便成了这副样子。”

花颜捂嘴偷笑:“表姐也就那个呆头书生能制得住。”

“表小姐,不如你帮帮小姐?”笑儿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帮?怎么帮?”花颜哼哼两声,“何况这档子事,我哪帮得上忙?闹得不愉快,到时候我还捞不着好,何必自寻烦恼。”

笑儿忙道:“表小姐,小姐早晚是要嫁人的,侯爷不也得操这份心吗?若是小姐和洛少爷的事真的成了,表小姐你既解决了小姐的烦恼,又解决了侯爷的困扰,岂不是一举两得?侯爷会感激您,到时候表小姐必定能得偿所愿!”

说完,笑儿别有深意地笑着。

花颜细思之下,也觉得有道理。

没错,若是成功地把安绍芸嫁出去,那安绍卿必定感激自己,到时候她可以借此嫁入侯府,永享荣华富贵,不必再当这寄人篱下的表小姐。

须知,侯府的妾室,也胜过寻常人家的正妻。

“这倒是个好买卖。”花颜不觉自语。

见花颜动了心思,笑儿趁热打铁地继续道:“表小姐,你既然要帮忙,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花颜正高兴,被笑儿这么一说,便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笑儿靠近花颜,压低声音道:“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那洛公子一心系在夫人身上,要想让洛公子心甘情愿地接纳小姐,只怕十分困难!”

陡然抬眸,花颜眼中满是怨怼——又是苏瑾!

好你个苏瑾,占了表哥不说,如今连表姐看中的男人也跟着你团团转,你不就生得一副好皮囊吗,若没有这张脸,你当你是谁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让洛谦死心。只要断了他的念头,自然会接受表姐。”花颜笑意寒凉。

笑儿低眉,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不远处,安绍芸暗淡了容光,怅然若失地转回身。

他来了,却只是为了那个苏瑾。自始至终,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苏瑾。

“表姐?”花颜带着几分同情地迎上安绍芸,“洛少爷走了?”

安绍芸本就心中郁结,狠狠地瞪了一眼花颜。

笑儿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偷笑,这表小姐真是没脑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不其然,安绍芸长袖一挥:“关你什么事?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再敢在我跟前乱叨叨,别怪我不客气。”

语毕,安绍芸怒气冲冲地走进侯府。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与任何人都没关系。可她见不得花颜那同情的目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就是一个苏瑾吗,苏瑾能做到的,她安绍芸也能做到。她偏不信邪,堂堂侯府小姐,论身份地位,哪里输给苏瑾了?

大不了,她依样画葫芦,既然洛谦喜欢,那她做第二个苏瑾又何妨。

丫鬟们进进出出,安绍芸端坐在桌案边,听着丫鬟们一个个上报。

“夫人喜欢素色锦缎,裙摆绣着凤凰花图案。”

“好,依样做一套。”安绍芸点头。

“夫人每日都戴着碧玉嵌琉璃珠子银簪,簪身上刻着木槿花的花纹。”

“依样打造,做工必须分毫不能差。”安绍芸揉着眉心。

“夫人素爱苦丁茶,用的是江南茶具。”

“苦哈哈的茶有什么好喝的,好了,好了,都照样来一份。苦丁茶要那种淡的,记得不许太苦。”她可不爱喝那玩意。

“夫人平时……”

这一大堆的,也够安绍芸受。她仿佛在收集情报,却更像是在复制苏瑾。苏瑾的衣食住行到言行举止,白日里都会有人来报告给她,当然,夜里除外。

无双狠狠地将房门关上,极度不悦地撇撇嘴:“小姐,你说这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的吗?一个个探头探脑地往咱这里瞅,好像盯着咱们,生怕咱们做坏事一样。这都什么人,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苏瑾也觉得颇为奇怪,近两日,丫鬟们一个个都在门外窥探她的一举一动。从起床梳妆到吃饭走路,就连逛花园,她的后面总是跟着几个丫鬟。

这侯府,到底怎么了?一个个都好生奇怪。

还是……安绍卿发现了她的秘密?思及此处,她当下站起身来,被自己的顾虑吓了一跳。

“小姐,怎么了?”乍见苏瑾一副紧张的模样,无双心里惶恐。

“没事。”苏瑾深信,如风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绝不会将自己的事情透露出去。既然安绍卿没有找上门,那就代表着,事情还在照着预定的计划进行。

无双见苏瑾没说什么,只好缄口不问。

须臾,无双才道:“小姐,该去花厅用午膳了。”

苏瑾颔首,踏出房门时,察觉丫鬟们一个个投来异样的目光,当下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无双,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无双东瞅瞅、西看看,绕着苏瑾走了一圈:“没有,小姐脸上干干净净的。”

“总觉得怪怪的。”苏瑾怀疑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度,抑或是前两日从马上摔下来,让自己的脑子摔坏了,出现了幻觉?

直到走进花厅,苏瑾才知道怎么回事。

不仅安绍卿,就连花颜都愣在那里许久。

安绍芸一改平日雷厉风行的走路姿势,穿着跟苏瑾一模一样的衣服,连同绾起的发髻和发簪都和苏瑾的一样。她身上的一切装饰表明,她就是第二个苏瑾。

好在,她们容貌不同,气质各异。

安绍卿看着安绍芸的走路姿势,打心眼里觉得别扭。

且不说这是女子该有的仪态,只是看惯了安绍芸大大咧咧的言行举止,她一下子变成这样,安绍卿第一个接受不了。他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这个妹妹是不是疯了?抑或……中邪了?

安绍卿不由自主地看向如风,却见一贯保持冷静的如风都微微蹙眉,心中更是不悦。

无双的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愣得当场回不了神。

苏瑾忙用手肘推了她一下,她这才回过神来:“小姐,她……你们……”

到了此时此刻,苏瑾终于明白为何浑身不自在,敢情自己多了个双胞胎妹妹啊!

无双磨蹭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成句的话来。

玩什么?安绍芸疯了吗?竟然把自己弄得跟苏瑾一模一样,甚至连走路姿势都模仿苏瑾,但模仿得四不像,在所有人看来简直滑稽至极。

安绍芸美则美矣,只是,她的美带着几分凌厉和骄傲,与苏瑾的沉静、灵动截然不同。所以,她模仿得不伦不类,尤其跟苏瑾站在一起,更是相形见绌。

“表姐,你没事吧?”花颜劈头就问,“那天洛少爷到底说什么了,以至于你现在成了这副样子?”

花颜的本意是恭维安绍芸,暗示苏瑾的罪女身份,实在不需要安绍芸费心模仿,反倒跌了自己安家大小姐的身份。只可惜,花颜说话不经过大脑,听在安绍芸的耳朵里,等于刺耳的嘲讽。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安绍芸说翻脸就翻脸。

花颜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她的脸吗,让她这个安大小姐的面子往哪儿搁?

语毕,方才还沾沾自喜的安绍芸狠狠地瞪了苏瑾一眼,大步走过去坐下。

“洛谦何时来过?”安绍卿突然开口。

一语既出,四下顿时寂静非常,连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安绍卿扫一眼在座的三个女人,又问道:“什么时候?”

花颜自知失言,看了安绍芸一眼,便匆匆起身:“表哥,我吃好了,有什么事,你、你问她!”花颜直指苏瑾,而后逃得比谁都快。

只看一眼安绍卿的表情,谁都知道大雨将至。花颜自上次被教训后,哪还敢多待片刻。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我、我……”苏瑾连洛谦何时来过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明白花颜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她倒是听懂了一点:安绍芸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见了洛谦一面。

那么,安绍芸对洛谦是……

她的心颤了一下,不是疼痛,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谦哥哥,终于有人可以代替小瑾照顾你了。

看着茫然的苏瑾,安绍芸嗖地起身:“好了,哥,你就不要再问,他们没见面,是我见了洛公子。”说完,她狠狠地瞪了苏瑾一眼,“你别以为我是帮你,我告诉你,我只是不喜欢冤枉他人。如果有一天发现你还跟洛公子纠缠不清,我一定让你好看!”

安绍卿看了安绍芸一眼,却没有去看苏瑾。

“离洛谦远点,就凭他……还配不上安东侯府的大小姐。”安绍卿冷冷地开口。

“为什么?”安绍芸倔强地盯着安绍卿即将离去的身影,“我就是喜欢他。他到底哪里不好?就算他原先有婚约在身,如今都已孑然一身,为何你还要反对?”

“一介白衣书生,哪有资格踏入安东侯府。”不知为何,提起洛谦,安绍卿总会想起那夜的河灯以及那个从他怀中逃走的……不一样的苏瑾。

“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放弃。”安绍芸斩钉截铁地说道。她的骄傲,在苏瑾看来,与安绍卿的如出一辙。兄妹俩心性不同,但脾性一致,一旦认定的事情,就算碰得头破血流也会做到底。

“你!”安绍卿面色暗沉,“好自为之!”

若是安绍芸还要坚持,他并不介意让洛家从辽州城的地面上彻底消失。他最不屑的就是洛谦一身的酸腐之气,不过一介书生,酷爱舞文弄墨,实则废物一个。

安绍卿拂袖而去,安绍芸怒气冲冲地坐在位置上。

“其实,谦哥哥是个好人。”苏瑾望着安绍芸,话语中难掩酸楚,“只是,我们两个早已没有缘分,再无可能。”

“你到底要说什么?”安绍芸不喜欢拐弯抹角。

苏瑾起身,冲着安绍芸笑得淡然:“早晚有一天,谦哥哥会接纳你的。”

安绍芸一怔:“你不恨我?”

“恨你什么?我希望谦哥哥幸福,自然希望有一个喜欢他的女子,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我没有机会了,但是,你有。”苏瑾如释重负,“大小姐,做回原来的你吧!谦哥哥不喜欢矫揉造作,他喜欢自由和微笑,也喜欢……吃馄饨面。”

“为什么要告诉我?”安绍芸满脸怀疑地望着她,有些不可置信。

苏瑾没有回答,幽幽地转过身去,鼻子有些酸涩。

“谢谢。”身后,传来安绍芸极其轻柔的话语。

没有转身,也不敢回头,苏瑾大步走出花厅。一个人面对未知的将来、未知的风险,总好过拖累谦哥哥。

“小姐如果难受就哭出来。”无双关上房门,望着苏瑾怅然若失的模样,心中担忧不已。

苏瑾苦笑:“难受什么,多一个人喜欢谦哥哥,有什么不好?”

“可是,洛少爷他喜欢的是小姐。”无双着急,“小姐为什么要推开洛少爷,断了自己的后路呢?如果被洛少爷知道,小姐就不怕他恨你吗?”

第五章 无双危险,生死一线

“两个人既然不能在一起,总要有一个怀着恨,才会让两个人都走得潇洒。”苏瑾的眼底带着几许灰白的颜色,“谦哥哥恨我也好,算是一种了断吧!”

“小姐说什么胡话?”无双愈发听不明白。

苏瑾起身,慢慢地走到窗下:“只要马会上拔得头筹,我就能带着爹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来。迟早是要离别的,还不如现在就分开,至少不会再牵肠挂肚。”

无双一怔,神色暗淡了几分,没有再说什么。

许久,无双才抬头,泪眼模糊:“无双是替小姐难过。”

“笑一笑,就不会难过了。”苏瑾说得很轻很轻,却故意将头昂起,不准眼泪流下来。爹,我想你了,女儿何时才能见到你?何时,你我才能重逢,才能真正地远离是非。

还有三天,三天后,马会便正式开始。

一道道关卡,一道道难关,容不得她想任何东西,仿佛生命里,除了救父亲,再也容不下其他。

安绍卿站在假山的顶端,风掠过他俊朗的眉眼,拂过他分明的脸部轮廓。森冷的目光,冰冷地飘落远方,如风就站在他的身后。

“洛家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了吗?”安绍卿面无表情。

如风颔首:“洛家有三家钱庄,四家布庄,十家米庄。洛家少爷腹有诗书可惜仍是一介白衣,无功无名。其祖上是京官,后告老辞官迁居至此。在辽州城,洛家也算书香门第。洛晋华膝下唯有洛谦一子,但因为生意忙碌,对其甚少关心。

洛家与苏家曾是世交,两家是指腹为婚的姻亲。可惜两个月前洛夫人离世,才让洛公子与苏家小姐的婚事搁置。自从苏家出事,洛家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语毕,如风不再说什么,接下来的事情,安绍卿比谁都心知肚明。

“听说江北水患,朝廷准备大量收购粮食,用来救灾。”安绍卿别有深意地望着如风,“你说,若是这个消息被洛晋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闻言,如风一怔:“侯爷的意思是……”

商人,无外乎都信奉奇货可居的道理,又或者,无利不图。

安绍卿笑得阴冷,眼底绽放着迫人的寒光。

洛晋华急匆匆地走进洛府,园子里,洛谦正在挥毫描画丹桂。四处都飘荡着迷人的花卉清香,直叫人心旷神怡。

“爹?”见洛晋华坐在亭子里,洛谦不觉一怔。

须知,洛晋华已经足足半个月没有回过家,如今这是怎么了,回来得急促,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爹。”洛谦走上前,恭敬地向洛晋华行礼,“爹怎么这般高兴,莫非遇到了什么好事?”

洛晋华笑得得意:“不错,如今我们洛家要走运了。”

洛谦蹙眉:“爹这话是何意?孩儿不明,还请爹爹明示。”

“近日,为父收到消息,江北水患,朝廷不日就会派来特使,大批收购粮食。只要为父提前将粮食收购,一旦特使前来,正好可以抬价。到那时,真可谓财源广进。”洛晋华说得头头是道。

但洛谦将那些话听在耳朵里却极为反感:“爹,此举与洪水猛兽何异?”

“你说什么?”洛晋华腾地站起。

洛谦不改书生傲气,继续据理力争:“自古以来,劫富济贫者,敬;扶危救困者,赞;爹如此行径,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我洛家也算书香门第,岂可有这种无德之举,发这不义之财?”

“放肆!我是你爹,这是你跟爹说话的态度吗?”洛晋华气不打一处来。

眼看父亲就要开骂,洛谦没有再说话,只是摇头轻叹,慢慢地走回桌前,准备继续作画。

“告诉你,没有为父在外为你打拼,你以为你还当得了洛家少爷?我告诉你,休想!离了这洛府,你就什么都不是!”洛晋华愤愤道。

他这迂腐的儿子,别的没记住,祖父临终前的忠告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想当年,洛晋华的父亲告老归乡,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切莫再让子孙后代踏足官场。

官场倾轧,杀戮太多。

远离官场,做什么都好过做官。

于是,洛晋华只能沦为商贾。

奈何洛谦满腹才华,始终不肯去考功名,只愿成日埋头作诗作画,与那些一贯迂腐之人一般,说什么以诗会友,但在洛晋华看来,一个个都是废物。

洛谦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画笔上。

丹桂似黄金,风过落了一地,碾落成泥亦存香。

见洛谦如此不开窍,洛晋华忽然上前,一把夺过他即将作好的画,撕得稀巴烂。白色的纸张,伴着若隐若现的画笔线条,缓缓从天空飘落。

“我让你画!我让你画!不成器的逆子!”洛晋华骂骂咧咧地走开,留下一脸安然的洛谦,伫立在原地。

洛谦轻叹一声,抬头望着纷纷扬扬如雪花的画作,恰似落下的丹桂。

自从苏家没落了,洛晋华整个人都变了,再不似原先的沉稳随和,更多的是暴躁和急功近利。毕竟少了苏家这个辽州城第一首富的支持,洛家的状况确实不如从前。

洛谦不善经商,也不懂经商,所有的事情都落在洛晋华一人的肩上。

他知道父亲不是暴躁,只是一时间不知所措。洛晋华不似苏信,能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以前的洛家多多少少靠着苏家,如今……

放下手中的笔,洛谦低眉望着落了一地的纸屑,没有动怒,也不说话。

微风拂过,翩翩少年郎,唯有轻轻蹙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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