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海》之碧海丹心

 

岁月总会让疤痕化成厚厚的茧,再也揭不开来。...

船长老牛作品
碧海丹心


湛江。

靠泊以后办完手续,等到楚天放能离开,下船出去走走,已经快到后半夜了。好在南方的气候温润,要是在北方,这个时间的大街上已经阒无一人了。楚天放打车到梅欣住的酒店,她已经在大堂等了。

梅欣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放佛还是那个青春女孩的样子,只是长发换成了短发,飘逸的感觉被干练代替。已经有好多年不穿白裙子了,她知道楚天放会喜欢。当年上学做服装设计,梅欣很知道怎么打扮自己,在什么场合穿怎么的衣服。这些本不用精心设计,多年职业的习惯已经浸染到骨子里,可是为了见楚天放,她还是特意选了这样一件裙子。

楚天放推门进来,梅欣一眼就看到了他。十年过去了,楚天放并没有变化多少,只是身体更加健壮起来,完全不是上学时候瘦弱的样子。

“天放,好久不见,终于见到你了。”梅欣说着,伸出手去,试图握过去。

楚天放嘿嘿一笑,没有握手,却直接把梅欣拥在怀里,“这么多年没见了,让哥哥看看,变了没有。”一会儿,他扳开梅欣的身子,看着她的脸,“还好,这大妞长的越来越漂亮了,看样子养的不错。”

梅欣的身体完全麻木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在楚天放抱起自己的那一刻,她在路上想好的话全都跑到爪哇国里去了。以前的楚天放不是这样的,这个家伙有点无赖,可是这样子分明叫人那么喜欢。

“我又不是小猪,哪里还用养?”,梅欣说道,“怎么感觉这些年你变了?”

“你哪里是猪,你是嫦娥,我才是猪。八戒是我哥,我是九戒!”楚天放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粗鲁了,嗯嗯,水手就是要粗鲁,船长有时候也要粗鲁。”

梅欣不知道,这些天楚天放的脑袋里怎样的翻江倒海。自从在马六甲海峡接到梅欣的电话,楚天放一直在回忆里过日子。十年里来来往往的那些人很多,却只有梅欣和高雪这两个女人的名字像刀刻的铭文一样烙在自己的心里。一幕幕往事,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反而更加清晰,“你这个没出息的人”,楚天放常常这样自责,天底下的女人多了去,又有什么值得半生念念不忘?!

不能太正经,要不会尴尬;不能不正经,要不太流氓。他想起葛优在贺岁片里的一句台词,“来来,让哥哥抱抱。”于是活学活用,把梅欣给抱了个措手不及。

“说正经的,吃饭了吗?我请你吃大餐。”梅欣道。

“不要大餐,去步行街小吃吧,各种各样的小吃,还有好多人。”

“这么晚了,不会有太多人。你多久没有回陆地了?”

“几个月吧,在亚马逊的雨林里,半夜都是怪兽叫声。”楚天放拉着梅欣的手,出了门,等着出租车,“我们去步行街,我来过这里,那边热闹,我去沾沾地气,还有人气。”

只好随了他,梅欣跟着上了车,来到步行街的时候果然还有不少人,大家三三两两的行走,或是坐在路边。两个人一起走着,楚天放一直拉着梅欣的手,像大学时候在路上漫步一样。

“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你。还好,总算找到了。”梅欣说道。

“我知道,张云涛告诉我了。说是徐倩找到的他。”

“嗯,徐倩我俩也有好几年没有联系。毕业后不久,我就来了深圳,开始的时候也比较艰难,同学们联系的很少。”

“我们也是,跑船这个行当跟别的职业还不一样。有时候想联系也不方便。卫通电话五美金一分钟,还只能船长紧急情况使用,你记不记得那个时候,我写了很多信。”

“我当然记得。”说起这些信,梅欣禁不住觉得心里暖暖的,“那些情书我一直留着,就在我的包里。”

梅欣驻足停下来,看着楚天放,继续说道:“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其实,我是这几年才好好把你的信拿出来读。开始那几年,我心思不在这儿,有的信甚至都没打开。”

如果,这事情发生在十年前,楚天放的心里会像刀绞一样疼痛;如果在五年前,也会在心底掀起巨大的波澜。可是,时间真是医伤的良药,无论是梅欣,还是高雪的离去,那伤都已经结了疤,疤痕下面还是鲜红的血,那血在皮肤上流淌,还是会结疤。既然如此,就让那疤痕留下吧,它纵使不能保护,却也能掩盖,岁月总会让它化成厚厚的茧,再也揭不开来。

“怎么想起找我来?”楚天放问道,“徐倩说你过的很好,功成名就的。对了,你这样出来,家里老公不找你?”

梅欣沉默了片刻,说道:“他不在家,他经常不在家。他不知道我过来。”

“这事给闹的,互相找来找去的。”楚天放有意笑了笑,哼唱起《射雕英雄传》里的老歌来,“人海之中,找到了你,一切变了有情义。”

“你说,哥这粤语唱的怎么样,在广东的地界上,哥这就是伦敦英语唐山音。”

“天放,你现在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特别不自在?”梅欣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你也不用逗着我笑,我知道你怨恨我,那个时候不辞而别,我,我……”

“你这个小同志,那个时候还很年轻嘛。”楚天放拉过梅欣的手,看着梅欣的眼角快要噙出眼泪来,“没有怨恨你,已经十年过去了。能够再见到,我真的没想到。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你。还能再见,已经很好了。”

“我知道你去过伊宁,妈妈后来都告诉我了。”梅欣接着说道,“那个时候,家里父母都反对我跟吕少宾在一起,他们以为是他把我给骗走了。当时,即使你能见到我,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的脾气。当时你说过家里一直想迁回内地,希望把父母接出来。现在你做到了。”

“那个时候,我不懂事。后来我读你的信,就想着不论什么时候,我总是要找到你,再见到你。我知道自己伤害你太深了,希望你别怪我。”

“不怪,不怪,都过去了。”楚天放脱掉外套,披在梅欣的肩上,叹一口气,说道,“坐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其实,我知道这几年你在哪里?”

“你知道?知道不联系我?”梅欣觉得心头一紧,很意外,“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你过的好好的,我联系你做什么?”楚天放说道,“后来我也找过你,如果你全力以赴做一件事,总是会有结果。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只是我不愿意再去打扰你罢了。”

“云涛说你结了婚,又离婚了。”

“嗯,这家伙,什么都叨叨出来了。离婚也不是天大的事,海员的离婚率本来就是偏高,也过去好几年了。”

“那你怎么不再找一个,总不能一直这样一个人?”

“嗯嗯,不能着急。这不是着急的事情。我相信最终会有一个女人陪我走下去。但这真是不是着急的事,随缘,随缘。”

“你们为什么离婚?”

“为什么哪里能说的那么清楚,性格不合吧。当初你为什么离开,还不是道不同?”

“你怪她吗?”梅欣一时语钝,放佛说别人,也在说自己。

“不怪。我谁都不怪了。”楚天放轻轻的叹一口气,“没有什么好怪的,这个世界上,本来谁也不是谁的谁。”

梅欣不知道再说什么,“谁也不是谁的谁”,这句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却分明更多的无奈和悲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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