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虎口拔牙
企业当儿子养，当猪卖...
编辑 ✎ 成静卫
创业路上，告别是常态。
汇源果汁的创始人朱新礼有，一句名言：“企业当儿子养，当猪卖。”道尽了商业的残酷与理性。
关于这句话，虎牙创始人李学凌近来，想必会很有感触。
4月3日，虎牙宣布腾讯控股全资，子公司linen Investment limited向虎牙及其大股东欢聚集团，发出通知函，称已行使认股权，购买了1652.38万股虎牙B类普通股，总收购价约为2.63亿美元。交易完成后，腾讯成为虎牙最大股东，投票权提高到50.1%，并将合并财务报表。
这一天，距虎牙成立已经6年，距离李学凌说出那句：“腾讯的敌人都是，我们的朋友”也已经过去了8年。
▵ Linen持有虎牙36.91%股权，投票权为50.1%（来源：Wind）
从商业角度来看，说“腾讯夺走了李学凌的梦想”未免太过矫情，但游戏直播之于李学凌，乃至欢聚集团，都可以说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此以后，虎牙有了自己的路，李学凌和他，掌舵的欢聚集团，也开始慢慢卸下名为“游戏直播”的辎重，驶向了自己的航路。
01早已写好的告别
2018年3月，虎牙上市前夕公布，了腾讯4.6亿美元的B轮融资。与此同时，双方有一条协议明确约定，腾讯有权在2020年3月，8日至2021年3月8日之间，按照届时的市场公允，价格购买虎牙的额外股份，达到50.1%投票权。老实说，这样的协定很少会出现在常规，的投资条款中。换言之，关于虎牙未来的走向，双方在一开始就，有思想共识。而这一共识，是建立在腾讯在，游戏市场中的绝对地位，以及游戏直播平台的战略，意义之上。
虎牙近两年股价表现不佳，目前市值仅30亿美元，左右，这可能促使腾讯果断，将其揽入怀中。
▵ 2018年，虎牙直播在纽交所上市，图中为创始人李学凌
伽马数据发布的《2019中国游戏，产业年度报告》显示，2019年国内游戏市场和，海外市场游戏出口收入达到 3102.3 亿元，其中仅腾讯一家就贡献，了1125亿元，超出三分之一还多。
手握版权大旗的腾讯，一直都是游戏直播平台，领域中最为关键的胜负手。在前几年的“千播大战”中，腾讯的态度一度起到，了彻底改写战局的力量。
虎牙上市时，李学凌也曾老实承认道：“虎牙作为一个游戏直播，公司，与游戏本身高度紧密结合，而腾讯在中国游戏，市场占据了70%的份额。”
这是腾讯的力量。
另一边，游戏直播平台，对于游戏产业，则有着不可忽视的，战略意义。具体来说体现在三个方面，分别是新游戏的发行推广、老游戏的维护以及电竞赛事，的播放窗口。
在发行方面，国内最早流行的吃鸡游戏《绝地求生》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当年蓝洞并未在中国进行，过多的推广，它得以流行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主播，们带来的流量。
而腾讯的《地下城与勇士》这款在中国已经运营了，12年的端游，其热度的保留也和头部主播旭旭宝宝的，活跃有着不小的关联。
这是腾讯的需要。
在腾讯已经是斗鱼大股东，的前提下，之后的剧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斗鱼虎牙很可能会，如同美团和点评、58和赶集一样，走上双巨头合并的道路，进而更好地整合游戏，直播市场，提升相应的资源利用效率。
虎牙和斗鱼是千播大战，的幸存者，而眼下似乎正是故事写下，终局的时刻。
但对腾讯来说，这样的终局终究，还是来的太晚。
早在2013年，腾讯就曾有机会和海外，游戏直播的启蒙鼻祖twitch成立合资公司，就在其董事会审批，已经通过的时候，亚马逊向twitch，发出了9.7亿美元的收购要约。
▵ 美国游戏直播，平台twitch
要知道，当时国内的游戏直播，领域几乎是一片荒芜，斗鱼的创始人陈少杰也是，受到了这9.7亿美元的刺激才，萌生的创业想法。换言之，如果当初twitch联手腾讯，进入国内，那么很有可能压根，就不会有后来“千播大战”这样的热闹。
还有一次2015年在，各方的促进下，斗鱼与腾讯投资的龙珠直播合并的提案被，摆在了桌子上，双方经过谈判签署，了合并协议，但最终还是因为股权比例的问题，没有达成一致，如果没有这个意外发生，千播大战将提前四年结束，而李学凌的虎牙直播、王思聪(王思聪)的熊猫tv等，将不会再有机会。
但对腾讯来说，游戏直播的统合掌控则，是迟早且必然的结局，在这一逻辑下，李学凌和虎牙的逐步“分手”，其实也是早已写好的别离。
02
与腾讯的恩恩怨怨
很多人不知道，“腾讯没有梦想”这句话最早是李学凌说的。2005年，记者出身的他辞去，了网易总编辑的职位，创立了多玩游戏网（以下简称“多玩”），并获得雷军100，万美元天使投资。多玩后来发展成为国内知名的游戏，资讯和社区网站。
摸索三年后，多玩于2008年推出了一款明星，产品yy语音，可供玩家在打游戏时进行，多人语音聊天。借助中国游戏产业蓬勃发展，的东风，YY语音成长迅速。
2012年6月，多玩更名为欢聚时代，李学凌将YY语音、多玩游戏网与游戏运营作为核心，业务进行整合，形成了三驾马车齐头并进的，业务格局。
2012年11月，欢聚时代在纳斯达克上市。李学凌赚了个盆满钵满，雷军的100万美元天使投资也换回，巨额的回报。截至目前，雷军仍是欢聚的第二，大股东。
▵ 小米集团董事长 雷军
作为一款即时通讯软件，yy语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已经侵入，了腾讯的社交大本营。而李学凌与，腾讯之间的矛盾，也在此时就埋下了伏笔。
2012年，李学凌在网上发表了《给马化腾的一封信》，其中很多观点今天读来，都颇有意思。
比如腾讯没打过硬仗，它走了一条别人没有，走的路，直接在5年之后等着你们。
又比如“腾讯像个牧师，而一个男人要想过一个，成年礼，就必须经过这个牧师，的洗礼。这个牧师跟你打一仗，你没死，你还活着，还能爬起来，看到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你才算是一个成年的公司。”
以及“腾讯没有理想，不知道下一步去哪”。
然而，从基因来看，yy与腾讯却颇，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都是以产品，驱动业务见长，在圈内也都有“懂产品、懂用户、懂需求”的名声。
事实上，早期的李学凌曾多次表达过对，马化腾不太服气，心里也一直有一个社交梦。2015年，李学凌还曾收购(曾，收购)过一款名为“比邻”的社交软件，试图攻入社交领域。
有人可能会记得，这款软件在当时被人们，贴上了“语音版陌陌，90后约炮神器，乡村非主流聚集地，饥渴男大本营，川渝妹子扎堆，东北人的网上聊天室”等诸多标签。而去年四月，这款产品也终于因涉黄，被清理关停。
另一边，虎牙的来龙去脉，也与腾讯脱不开干系。
虎牙脱胎于YY游戏直播，而yy游戏直播，业务的崛起，则离不开“LOL盒子”。这是李学凌与腾讯的，又一个矛盾。
▵ 一位游戏爱好者正在玩，英雄联盟（LOL）
lol盒子是一个游戏，辅助工具，有显示红蓝buff的，时间、无限视距、更换皮肤这样的功能，深受英雄联盟玩家欢迎，高峰时期日，活近2000万，有七八成的lol，玩家都在使用。借由盒子拿到流量，再向自己的游戏直播导流，yy借此一度成为了，国内最大的游戏直播平台。这样的大流量入口的把控，自然让腾讯紧张。后来，腾讯官方推出，了tgp盒子，初期几乎原封不动地借用了lol，盒子的功能，并在多年后将，lol盒子彻底打败。作为英雄联盟在中国大陆地区，的代理运营商，腾讯自然有办法，狙击欢聚时代。
然而，借助巨头打盹的，短暂时间窗口，yy游戏直播还是，成长了起来。
2014年11月，yy游戏直播更名，为虎牙直播，并于2016年成立广州，虎牙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正式独立发展。虎牙，取其“虎口拔牙”的警示之意。
彼时，斗鱼已占据游戏直播江湖，大哥的地位，虎牙想要完成反超，就必须等待外部，变量的出现。
最后，虎牙终于等到了外部变量也抓住了机会，一举完成了反超，这一变量就是《王者荣耀》——依然来自腾讯。
▵ 腾讯游戏展台
在王者荣耀之前，游戏直播的主体还是以，lol为代表的pc游戏，而lol的大部分，主播都在斗鱼，虎牙可以追赶，但很难超越。在预见到王者，荣耀的热度后，虎牙在公司级别，上调动资源全力以赴，2017年上半年，虎牙借王者荣耀之势，终于成为了行业第一名。
2018年3月，虎牙后发先至，抢先在美国上市。
可以说，没有LOL盒子，就没有YY游戏直播；没有腾讯此前错失的两次，整合机会，就没有虎牙的发展窗口；没有王者荣耀，就没有虎牙的江湖地位。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03李学凌的得与失
2015年，国内千播大战，打得如火如荼，李学凌内心一片迷茫。
他很清楚，受制于腾讯，游戏直播并不能担负起整个，集团的未来，基于秀场模式的直播也已经显示，出了增速放缓、国内天花板在即的迹象。
更重要的是，凭借着社交起家的陌陌，在当时也开始向着，直播领域发起了攻势，并在一开始就显露出了“高频打低频”的不可阻挡。
国内战事吃紧，李学凌便把脑筋动到了，海外上。
众所周知，现如今字节跳动凭借着抖音，海外版在国际市场上大杀四方，2019年出海下载量紧随，其后的中国厂商，正是李学凌的欢聚集团。
▵ 欢聚集团及虎牙创始人 李学凌
昆仑万维创始人周亚辉(周亚辉)曾，这样评价李学凌：“他是唯一一个敢于拿出20亿美元，以上的人说，我今天就要跟头条争一争，我觉得快手都没这个气魄。”
但事实上，在欢聚集团出海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产品bigo，其成长过程更像是，一个意外。
一开始整个项目组，在集团内部，做的方向也是面向全国的，移动通话应用。但由于烧钱太猛，不得不剥离出集团体系，在海外成立了BIGO，这时候的业务方向，依然是移动通话。
“BIGO”的名字源自“Before I Get Old”（在我未曾老去时），李学凌说，是希望在自己变老之前，能够做一个新的、有趣、有价值的产品。
然而烧掉5000万，美金后，产品一度陷入了绝境。最终，李学凌终于肯，放弃社交的执念，转而回归到与，yy类似的直播，紧接着把剩余的3000万美金全部砸，向了市场，终于为bigo积攒，了第一批用户。
目前，bigo旗下有，三款主要产品，分别是直播产品Bigo Live、短视频产品likee和视频，社交应用imo。
3月17日，欢聚集团发布，了2019年年报，海外市场成绩规模初现。
从运营数据来看，欢聚集团2019年四季度全球视频和直播平均移动，端月活跃用户达到4.85亿，其中有八成来自海外市场。
经过多年打拼，李学凌终于建立起了，以yy、虎牙和bigo三大业务为核心，的商业王国。
对李学凌来说，虎牙必然是其创业生涯中极为，亮眼的一笔，但也只能到这里了。李学凌并不亏，在腾讯增持后，欢聚仍持有虎牙31.15%的股份，相当于是把自己养大，的女儿嫁了个好人家。
千播大战期间曾经有，过这样一桩故事。前lol职业选手卢本，伟被斗鱼1500万挖走，yy游戏直播负责人赶往，上海约谈，希望可以留下。卢本伟推辞不过，在电话里提出在斗鱼，楼下见面，如果yy没法给到，两倍的签约价，就上楼签约。
骄傲、慌乱、疯狂，那是行业萌发，喧腾恣意的时代。随着斗鱼和虎牙，陆续被腾讯收编，并且越走越近，那样的故事将再也，不会有了。
商业世界更加现实，这里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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