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故事之知青之友（六）_【城南呓言】

助一臂之力打火的弟兄们，拖着半条命回到连队，团里下了命令：给参加打火的人放假三天。让大家...

助一臂之力

打火的弟兄们，拖着半条命回到连队，团里下了命令：给参加打火的人放假三天。让大家睡个囫囵觉，休息一下已经透走的体力。休假的第二天，得知老韩病了，不是偶尔得感冒，而老病腰肌劳损外加腰椎间盘突出症。原来自从上山打火回来，老韩应了那句话：关羽也有走麦城的时候，好象是老天的眷顾，老韩病倒了，让他用生病的方式去歇息一下疲惫的身躯。我们几个人老友，孙岩、王华、陈娟和我，一起来看老韩。老韩半躺半卧在炕上休息，大家依然谈笑风声，但是我们依然能看出他那几分疼痛、几分无奈的神情。老韩的爱人，招呼着大家，又是端又是递烟，但在几个人谈话的空挡，她似乎是心不在焉，目光总是盯着自家的园子。陈娟看在眼里，忙问道，说：“嫂子，有什么心事吗？盯着园子看什么呢？”老韩的爱人面带无奈的神情说：“哎！这天渐渐地上冻了，我怕园子里的过冬菜冻了。”我在旁边听到这话，再往窗外看去，果然，园子里堆得滿滿当当，地上一片狼藉。我借口出来方便，走到园子旁边，一看究竟。在赵光，凡是成家的老职工，无论住草房或是砖房，家家户户都有自家的园子，在园子里大都种一年四季吃的蔬菜。各家的园子，大都自家房门口算起向南往前推进三十至五十米，宽窄一般都以自家的房屋间量大小计算。总之，无论是一明两暗，或是一明一暗，或是一幢房都是你家的；原则上你家房前的地就是你家园子的地。家家户户，留出一个通道，剩下的全用树干扎成篱笆园，成为属于自家的园子。老韩也不例外，从自家窗前往南二十多米，都是园子。仔细看，在地上堆着土豆、胡萝卜、大头菜和大白菜，虽然上面苫盖着草帘子，大白菜上甚至盖了棉被，但是，渐渐刮起的西北风所带来的寒冷，是草帘子和棉被所无法抵挡的。转身再看看周边的邻居，心里恍然大悟，家家户户的邻居们，都在趁着严冬前的小阳春，趁着大自然赐予的温暖，不遗余力地挖菜窖、收拾菜，做着过冬的准备。老韩邻居的那位大哥，身穿着秋衣，手里握着筒子锹，一多半身子在地下，只露着肩膀和脑袋，正嗖！嗖！地往地上甩土，一看正在给自家挖着菜窖。老韩爱人的心事，我已了然于心。回到屋里，我说：“各位，今天不是聊天的日子，现在正是忙于冬藏之时，刚才我到园子里看了，家里的冬贮菜还沒入窖，老韩现在身体不佳，不能挖菜窖，我们明天来帮忙干活。”老韩听罢忙说：“不用，不用，过两天我好些我自已就能干了。”但是老韩的爱人似乎心里有底，她乐呵呵地把我们送出院门。第二天早晨，一大早大家如约到齐，我还找来滿江和天会帮忙，大家热火朝天地干了起來。老韩的爱人高兴得说话声音都发颤，她激动地说：“这对我家来说，真是开天辟地的事，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今天是赵光镇的集，我去买肉去，娟呀！跟我走！”我和王华俩人挖菜窖，满江、天会和孙岩三人砍白菜、大头菜；老韩也沒闲着，他开开炕里的窗户，背靠在被垛上，坐炕指挥。王华借来一把挖坑的利器，一把好用的筒子锹。东北的筒子锹，类似挖墓用的“洛阳铲”，但是筒子锹的开面要大得多，它有六、七寸宽，一尺左右长，锹身是半圆形，两边往里收成一个圆筒的切面。这把锹的前边三分之一处，不但磨得锃光瓦亮，而且锹口磨得象刀刃一般，拿它当刀用切东西，一点不比菜刀差。赵光当地的土质是松软型的，上面有一层一尺左右厚的黑土，下面也是黄土。它的特点是，就地挖坑，然后把挖出的土再回填，若是在北京地区，回填的土一定富裕，填不回去，但是在赵光情形正好相反，回填的土一定不够用，挖出的土全部回填后，离坑沿要差两三寸。有了这种疏松型的土质，给了筒子锹用武之地。王华拿着这把锹，稍稍清了清地面上的浮土，然后双手握住锹把，左脚一踩锹边，整个锹身完全插入土中，王华再来个双膀一叫力，一满锹的土被撅了起来；然后他一锹接一锹，排着顺着走，不大的工夫，近一尺深，两米宽的窖口面便挖了出来。紧挨着土的切面往后排着挖，一锹深似一锹，一锹深似一锹，直到土层的切面有将近一锹半深。东北一般百姓家里的菜窖不是很大，两米宽，三米长的开面已经足矣，有的还要更小些，深度大约有两米左右即可。但是往地下挖往往有一米五十左右即可，因为还可以借挖出去堆在坑沿的土的高度。按王华一层挖五十公分左右的深度，挖四层就足矣了。王华挖完一层换我挖一层，我们哥两换着挖，一会坐在窗前指挥的老韩，只能看见从地下嗖！嗖！甩上来的土块，连晃动的头影都看不到了。我们在挖菜窖，孙岩、滿江他们在砍白菜。冬天入窖的白菜和大头菜是很讲究的，必须剝去外层的烂帮烂叶，砍掉沾着泥土的菜根，收拾干淨后，杀杀水气才能入窖。老韩家的冬贮菜，看似很多，其实不然，要看多少人干活；他家的白菜至多也就百十多颗，是不够三个大小伙子一个上午干的。头晌午，砍了头剝帮的大白菜就整整齐齐地码在地上了。老韩的爱人从集市回来，走进院子，看到码放整齐的白菜，虽然啥都没说，但是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那颗悬了多日的心算是放在肚子里了。菜窖挖够深了，我和王华上来喝够了水，抽了口烟，然后一鼓作气，抬来放在窗下备用的木料搭在窖口，再搭上木板、铺上草、压上土、留出窖口，菜窖基本建成。再把已经预备好的梯子固定在窖口，拉上预留的电线，安上灯泡；下到窖底用平头铁锨强出斜面，挖出贮水坑；在窖里安上几根木棍用木板相连，搭成架子，便可以码放大白菜了，到此一个菜窖在日头落山前完工。我和王华的任务完成，俩人回屋休息，孙岩、滿江和天会三人，配合着把白菜、大头菜、土豆、胡萝卜分头入窖，到晚上六、七点钟，全部贮存菜入窖，到此大功告成。老韩的爱人和陈娟负责做饭。她们到集上买了肉，杀了家里的鸭子，做了猪肉炖粉条，红烧鸭块，拿出了咸鹅蛋，蒜茄子，炒了干豆腐，摊了黄菜；最后陈娟烙了油饼，滿滿当当摆了一炕桌。大家喝着十二连的烧酒，吃着满桌的佳肴，聊着朋友间的友谊，渡过了欢乐的夜晚。临走时，老韩夫妇二人向我们道谢，话未出口，让孙岩拦住，他说：“朋友之间还用‘谢’字吗？你们道谢反倒显得生份了！朋友之间在坎节上是一定要助一臂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