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先生 秦岭文苑

刘红朝：谨以此文送给我的忘年之交、田家炳中学语文教师王福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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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蓝田县境内，北关中学可谓久负盛名。忘记了是哪一年，田家炳先生给学校捐了钱，学校就更名为田家炳中学了。福安先生就是这所学校的一名教书先生，带语文。他长我二十岁，可以算作我的长辈。没有见过他之前，我早有耳闻。曾听说先生上语文课，学习柳永的《雨霖铃》时，读到伤感处能潸然泪下；教《鸿门宴》像是单田芳说评书。更有甚者，便是他冬天早晨冲冷水澡，穿单衬衫了。他是历届学生发自内心爱戴的一位老师。 记得一次和一位同学聊天，问在自己小学、中学、大学的整个求学过程中最崇拜那位老师，她脱口而出——北关中学的王福安老师！后来听很多人都说他的传奇故事， 我就在心里琢磨，这位先生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去年的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我写了篇纪实散文《东山记忆》，在网上传的很广。不知道他在哪里看到了，便加我为好友。问他为什么要加我时，他只说了两个字——本真！当时我喜出望外，因为先生的大名我早有耳闻 ，能和我成为朋友，实属荣幸。后来聊熟了，相互留了电话，成了真正的朋友。

去年元旦，他告诉我要送我一份礼物——学校为他出的散文集。我也答应送他一本我的《散文自选集》。其实，我只是处于礼貌的说说而已，并没有送他的意思。恰逢我的前任上司乔迁新居，我和他都去，我们约好这次宴会见上一面。酒席上，我根据他的照片找他，发现一个和照片很像的人，但又不敢认，因为这个人太年轻了，远没有四十八岁的样子，最多三十五岁。但确实和照片太像，我就端着酒杯走过去探寻。果真是他！我不禁被他的朝气蓬勃的英姿倾倒。我想，他的年轻或许和他强健的体魄、阳光的心态、博爱的胸怀，纯洁的灵魂，优雅的性情不无关系。他真诚地将一个信封交给我，说文集《教读笔记》就在里面。我很高兴！然而我却愧疚了起来，因为我没有送给他我自己的文集。回来后，我打开扉页，有些惊讶——福安先生送我了一首藏头诗：

《题赠红朝学弟》

刘曹煮酒何足论，

红泥炉火美亦真。

朝诵暮吟偶得句，

共享还需会意人。

我认真的欣赏了这本文集，写的很好。文笔飘逸，真情发于衷。这本书简直就是他的人生历程回忆录和人生思想的荟萃。看来先生是在实实在在的体验生活、感悟生活、享受生活了。他教书之余笔耕不辍，勤奋努力可见一斑。他的生活也有坎坷，也有无奈，但一切在他的笔下都已经成了一曲曲让人陶醉的田园牧歌。

今年春天某个夜晚，已经十一点多了，我早已休息。结果收到了一条短息，是王福安先生的。他独自一人去野外赏月，走在路上，诗兴渐起，做了一首诗给我发了过来：

野村独步赏月归，

衣袖沾清辉。

脚步轻盈欲起舞，

此味说与谁？我看到后，琢磨了半天，也没有出去看看着美好的月，凭借想象瞎凑了一首诗回赠给了他：

遥望天边一片月，

银辉似霜还似雪。

姮娥一曲羽裳舞，

广寒宫里待君歇。

我躺下身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觉了。我想了很多关于先生的生活来。我的基本结论是，他是一位会生活的性情中人。

挑选了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带了点礼物，我专程去拜访了他。记得他见到我的时候，很高兴，双目端详着我，眼光炯炯有神。和我握手很长时间后，接过礼物，就邀请我去了他的房间。我们聊了很长时间，他让我看了他的藏书，不时还和我聊起了禅学。我其实听不懂，但被他的执着打动了。先生信佛法，并且身体力行，有慈悲心肠，超然物外。攀谈中，他目光依旧灼灼，声音铿锵有力，抑扬顿挫明显，是标准的书生学者风范。

在我的提议下,我们去了他运动的地方。那是一个深沟，杨树抽芽，野草葱绿，鸟儿不时从这棵树上就飞到了另外一个树上。我们席地而坐，轻松地聊了起来。他告诉了我他求学的岁月，在焦代中学教书的往事，还有冲冷水浴的原因和方法。他给我吟诵了一首古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凄凉、哀伤的古曲子在沟里回荡着，沟里顿时有了文化的气息。鸟儿也在叽叽喳喳的叫，好像在跟着学着唱这首古曲一般。他真诚得像一个孩子，内心充满了质朴纯洁的气息，一点都不掩饰。这天的闲谈，我第二天还专门发表了一点感悟，把美妙的感受记录了下来：

此地也曾游，王、刘。幽静清新，空谷传响。两人对坐，散漫闲谈。清风徐来，拂动衣襟。春阳当空，万物华光。小溪蜿蜒，玲玲作响。几只好鸟，引吭和鸣。

傍晚了，他热情的邀请我吃饭。桌上一盘锅盔，还有野菜。他说，这都是自己在野外挑的，无公害，很绿色。尝尝确实很好吃，我就一连吃了四块锅盔，感觉都怪不好意思。说真的，如果不是第一次有点拘谨，我会再吃上四块。晚上，他和我还聊了很长时间，是关于教育的。先生很认真，很激动，脸上不时地流露出喜悦的样子来。他能把很多教过的学生的名字叫上来，而且谈起他的师生往事，他会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先生对如今的语文教育很失望悲观，认为偏离了文学的根本，对学生没有多大提高，我和他在这方面达成了一致。我们你一言我一句，评论着中国运动式的课改、无聊的板块式的语文课堂。语文丢失了只属于文学的色彩和魅力，这是我们共同的忧虑。先生把教书和教学生做人真正的融为了一起，并且在做人上躬亲示范，无疑为学生营造了一个充满了温情浪漫自然有趣的语文理想国。

学生和老师的关系，敬畏者，难免高高在上，让人远之。唯有让学生敬爱，这才是最成功的老师。但这休要做人的境界，需要很高的才华、人生修养和人格魅力。福安先生是我认为的真真正正的教语文的人，一个理想中的教书先生。

现在的教育界，能有先生这样有本事但还很谦虚，教书时间长了但还很认真，受学生爱戴但不道貌岸然的老师，我发现，我认识的人里面，唯其一人。

悲哉，中国低迷的语文教育;幸哉，还有这样的先生！

末了，让我用一首写给先生的藏头诗结束这篇文章：

可歌可泣赤诚心，驱尽浮华见真淳。

巧夺天工神鬼使，芙蓉出水美且真。

妙笔生花满园香，始知君是参悟人。

福寿从来由心起，安能喧嚣梦里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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