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经被遗忘的记忆——黑洞

 

记忆是一件奇妙的事,你以为你会永远都记住的,其实反而会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当你以为你已经全部忘记了,TA就会跳出来折磨你。记住的,其实就是遗忘的。当记忆以越来越慢的速度滑进黑洞,于我来说,已是永恒。...



生活之中,身边的朋友经常说我的记忆力非常好,似乎小时候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只说对了一半,我的记忆力自认为还算可以,但是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够记得住,很多东西我拼了命去记也记不住,有些东西我想忘记可怎么也忘记不了。每个人的大脑中都有记忆的黑洞,不论放多少东西进去,都会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仿佛TA们从未出现。

今天在找资料的时候,想起多年前的一个论坛里还保留着我很多可用的东西,可是我尝试了无数遍,还是找不到密码了,我能够想起的所有组合都试了一遍,还是失败,我就奇怪了,我的大脑里,这块记忆的碎片消失去了哪里?

你能记住人的名字和一条陌生的路吗?你能忘记与爱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日子吗?我们的记忆是个神秘的东西,我们在TA面前实在太渺小了。我愿意服从记忆,我接受TA给予我的一切,也接受TA没有为我留下的,记忆是真正的神祇。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在一个地方遇到一个人,TA热情的过来跟你打招呼,你当然知道TA是谁,但就是叫不出TA的名字,甚至你以前见过TA很多次,你依然无法脱口而出TA的名字。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记住别人的名字是一种基本的礼貌,但是这对于我来说就特别困难,我能清楚的记得住一个人的公司、职位、经营范围、朋友关系等,但就是记不住TA的名字。我们总说名字就是一个符号,是的,可能正因为TA是一个符号,所以我总是无法把TA与现实对接起来。那些没有故事的名字是独立存在的,与所有其他的记忆都不发生关联,于是TA们都被风吹走了。

我终归还是活在一个需要称呼别人并以此来作为社交前奏的世界里。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弥补这种先天的残疾,当我遇到岁数比我大的熟人,我会叫TA们大哥大姐,遇到比我小的熟人,我会叫TA们兄弟妹妹。我也曾试图寻找一些办法去记住别人的名字,可是我到目前一直没有找到最有效的办法。所以,当一个饭局开始的时候,我会努力的去听别人称呼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人,然后跟着TA们一起叫,但是下次我可能还是会忘记。一个人只有跟我在现实、网络、电话、工作、生活全方位有了交集,我才能够清清楚楚记下TA的名字,并且一辈子不会忘记。

记不住别人的名字可以称呼别人为大哥、大姐、老板,还可以听听别人怎么叫。但是记不住脸就太尴尬了,我也经常遇到这种事情,哪怕再有特征,漂亮或者是丑陋,让我记住也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情,我不知道科学家是怎么研究这种病症的。一个人跟我呆了一晚上,第二天在街上碰到有可能还认不出来。这种尴尬的情况发生了好多次,人家大老远的就叫我的名字,我却茫然的呆在原地不动想看看到底是谁。人家走到跟前跟我握手打招呼,我只能满脸笑意地说:“唉,你也在这里啊,最近忙什么呢?”人家一脸惊讶的望着你:“我来找你谈那个事情的啊,昨天才说好的,你不会忘记我是谁了吧?”……记不住人脸比记不住名字尴尬千万倍。
       
生活中,很多姑娘跟我说,她们从来都不记路的,也从来记不住。我自己却是一个非常记路的人,一个陌生的城市一条陌生的路,我只要走过一次,我就能把这条路的来龙去脉、东西南北、岔路标识、饭店药店都记得清清楚楚。其实,我并不会刻意的去记住这些东西,因为TA们对我来说并没有实际的意思。但是我的眼睛和大脑只要已进入这种空间移动的环境,就会像个摄像头一样,不停的扫描然后记录存储,这种记忆能驻留长达数年不会消退。

你看,人的记忆力就是这样的奇怪,我记不住一个人的名字和脸,但是却一定能够记住与这个人初次相遇的那个路口有一家早餐店。十多年前,我在谈一段普洱的恋爱,那是一个陌生的城市,直到恋爱结束依然陌生。每次去那里,因为相隔两地见面不易,我们总是躲在黑暗的地方做那不可告人的事情,几乎没有出去逛过街逛过公园,只是偶尔出去吃顿饭,回想起来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去过普洱一样。多年以后我又一次去普洱市,她开车来接我,当我们行驶在一条小巷子中,我突然指着前面的一个路口说,拐弯那家早餐店还在吗?她有点莫名其妙,说什么早餐店啊?我说我记得前面那个路口拐弯的地方有家早餐店的,虽然我们没有一起去吃过,但是我有印象。于是我们开了过去,果然那家早餐店还在,门口摆着炸油条的锅。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记不住别人的脸。对我来说,记不住人脸和名字是记忆的黑洞,能记住这些路口和小店,同样也是黑洞。
我是非常喜欢看书看电影看美剧的人,但是一本书一部电影或者是美剧看完几天之内,我就会把书中和电影中讲了什么忘记得一干二净。我很羡慕那些能经常引用文字和台词的人,我可能看得比TA们多得多,可是我就是记不住,我甚至无法复述我上个星期前在电影院看过的那部电影讲的是什么。同样,我也记不住作者、记不住主人公的名字,记不住人物之间的关系,当然也记不住TA们的脸,我唯一能够记住的就是我是否看过以及喜不喜欢,至于为什么喜欢,我还要把那本书再翻一遍才能告诉你。

但是我并不为记不住这些而感到困惑,我困惑的是其实我并没有完全忘记,有时候我在看一本书,我的大脑中会突然跳出另外一本书的内容,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甚至能在眼前浮现出那段话是在书页的左下角还是右下角,只是在那一刻,我就把那本书的故事、观念和情感全部都回想了起来。这个困惑就在于我相信当我在阅读的时候已经自己选择了留下哪些放入记忆,可是我并不知道我是如何选择的,更不知道选择了哪些,TA们都变成了我大脑中失落的亚特兰蒂斯,能不能找到全凭运气。
记忆真是个神秘的东西,我们在TA    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渺小不是因为记忆的广博,而是因为我们对TA毫无控制力,你无法选择记住什么,也不能选择去忘记什么,就像一辆缓行在路上的环卫车,扫进来的有果皮烟头也有戒指钞票。我愿意服从记忆,在无法证明神祇的存在时,记忆至少是真实的,我接受TA给我的一切,也接受TA没为我留下的,也许记忆才是真正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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