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记忆二三事(8)亲爱的外婆之二

《儿时记忆二三事(8)亲爱的外婆之二》，旧作翻新。每每看到外婆坐在火炉旁，一边小口呷着酽茶、嗑着瓜子或者吃着点心，一边眯起眼睛起劲地看着电视，我就感到十分欣慰，那一刻她一定很幸福、很知足。...

八、亲爱的外婆之二

外婆爱好不多，电视剧算是其中之一。别看她没文化，但她能记住那些长篇剧情和复杂的人物关系，还经常和子女们交流。每每看到外婆坐在火炉旁，一边小口呷着酽茶、嗑着瓜子或者吃着点心，一边眯起眼睛起劲地看着电视，我就感到十分欣慰，那一刻她一定很幸福、很知足。

外婆非常注重养生，因为她害怕给子女添麻烦。我印象中，条件再艰苦，外婆也总是梳洗穿着得既干净又利索。我注意到，外婆洗脸的时间比较长，那是因为洗得很细致。家里实在没活干了，她也不会久坐在那里，总是不时搓搓手或来回走动。所以，外婆即使年纪大了，呈现在家人面前的，也总是一副精神焕发的容颜。

直到我工作自己有收入了，外婆才停止每年给我包红包。可是我给外婆钱用，她却总是想方设法还回来，仍然担心孙儿在外不容易。外婆自己没有收入，为此她经常自怨自怜：“要是我象香娭毑（奶奶）一样每个月有几百块钱几好！就不会给你们添负担了！我咋不早点死了算了？”子女们平时给的钱，她总是细心地用手帕包起来，轻易舍不得花。逢年过节，她就算计着打发孩子们。

外婆无可避免地老了，也许她有些唠叨，但子女们对她都很耐心关怀。2010年，外婆被诊断为癌症晚期。鉴于老人已80多岁，医生建议保守治疗。家人们强忍悲痛，想方设法瞒着外婆。其实她非常敏感，什么都知道。那年春节前几天，三舅的小儿子波伢在深圳因为意外亡故，一大家人都瞒着老太太。外婆好像不知情，只是嘴里总念叨：“波伢怎么没回来过年啊！”直到临终前几天，她轻轻地跟照料自己的三舅说，波伢的事情她早猜到了，只是年岁大了、身体不好，也帮不了啥，要三舅一定保重身体。

那年春节，是我第一次带奇奇回家乡探亲。外婆看见我和重孙儿，眼里泪花晶莹，只是再努力也提不起精神了。过年各家相互串门，爸妈总让我开车接送外婆。我很乐意，因为我明白，这也许是老人过的最后一个春节。外婆还是不愿麻烦后人，推辞说反正也吃不下多少，哪儿也不去。好容易劝通了，我们提出要背她，她却不肯，只让搀扶着一步步艰难地挪动脚步。我搀着颤颤巍巍的外婆，心如刀绞。外婆，我多想背背您，这是孙儿应做而且能做的啊！

年后辞别外婆回到北京，隔三岔五打电话问询病情发展情况。每当听到爸妈说外婆身体还行，还能进些水米，我内心就燃起一星希望，祈祷着也许奇迹会发生。但是后来，外婆出现便血反应，病情恶化了。子女们仍然善意地欺骗外婆，那是上火的表现，但我相信，外婆自己心里跟明镜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