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植物人20-抉择

 

3.江植站在床前,默默地望着仍在昏迷中的潘楠。潘楠在昏迷中微微皱着眉头,淤肿的嘴唇因为病毒的飞速代谢而微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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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江植站在床前,默默地望着仍在昏迷中的潘楠。

潘楠在昏迷中微微皱着眉头,淤肿的嘴唇因为病毒的飞速代谢而微微颤抖着。

江植重重地叹口气,显然,他们对梅茸寄予了过于奢侈的期待,她只能暂时控制住病毒的蔓延,潘楠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只是没有继续恶化而已。

其实江植早该想到,潘楠的症状虽然与司马薇不同,但他们所中的是同一种毒。若是人参属植物人能轻松解毒,那女王又何苦如此大费周折?何况,梅茸并未真正觉醒,她的治愈力是源于“零维素”的刺激,与真正的人参属植物人相比,她能力还差很多。

“小植!别怕,哥哥会保护你……”潘楠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

小植?

江植心中微微一颤,将近八年了,自从他觉醒后,潘楠便再也没有如此亲昵地叫过他。做为庞大能量的载体、做为一个过目不忘、不会“忘记”的人,无论是潘楠的身体抑或灵魂,都承载了太多、太重的痛楚。

在江植处于孕育期时,潘楠因为不受多维素的影响,而无法看到由多维素营造出的幻象。在他看来,妈妈和弟弟都是透明人,他只能依靠衣服来感知他们的存在、分辨他们的位置。没有人能理解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惧,甚至他还曾因为说出真相而被迫去做心理治疗。即便如此,他仍深爱着自己的透明妈妈和透明弟弟。

记得有一次,江植被几个大孩子欺负,潘楠挺着瘦弱的小身躯,顶着大孩子们的拳头,将江植护在身后,“小植!别怕!,哥哥会保护你!小植!你快跑!”

江植说:“哥哥,我怕,我跑不动!”

“那你把所有衣服都脱掉!这样他们就看不见你了!”在潘楠眼中,做为透明人的弟弟,只要脱掉衣服,就可以完全隐匿在空气里。

于是江植真的乖乖地脱掉所有的衣服……

这件事成为整个幼儿园的笑柄,潘楠也因为愚弄弟弟而受到父母的责骂。

长大后,这段啼笑皆非的童年趣事常被大人们拿来说笑,可现在想来,那时的潘楠之所以为这么做,是因为他真的深爱着弟弟、很想保护弟弟。

如果江植不是植物人,如果江植没有觉醒,也许他们现在还是如当年一样手足情深吧?

江植叹口气,轻轻将手按在潘楠的额头上,暗暗提出自己寄存在他体内的些许能量,再将它们缓缓注入潘楠体内,转化成普通人类也可吸收使用的力量,以此帮助他抵御病毒。他不敢提得太多,因为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承载。

江建业站在门口,恰巧看到这一幕,脸色顿然变得煞白,想不到刚才的噩梦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实!

“小植,”他轻轻唤了句,声音有一丝颤抖。只见江植慌忙将手从潘楠额头挪开,于是江建业心中愈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你去休息会儿吧,看你这么憔悴……我可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都病倒。”

江植背起手,淡淡地说:“我不会生病。”

“啊,对,你是植物人……”江建业有些心虚地将目光从江植身上挪开,默默地注视着潘楠,只有这样,他才能狠着心说出下面的话,“自从小楠病倒后,你便再也没有泡过‘营养浴’了,东西我帮你备好了,就在浴室,你去解解乏,别太累着。”

“我现在没有心情。”江植看着潘楠,满目担忧。

“嗯,那行,我这就去把那些东西处理掉,免得放久了会腐烂……”不知道为什么,江植的拒绝反而让他松了口气。

“等下,”江植突然叫住他,“去泡泡也好,谢谢你,爸爸。”

“哦,嗯,呃,好,去吧。”江建业垂下头,余光瞥见江植走到门口,忍不住低声问了句,“小植,你……你真的从未用植物人的能力看过爸爸都做过什么?”

江植笑道:“干嘛又问这种老问题?”

“只是随口问问。”江建业站在床边,紧紧攥着潘楠的手,望着江植走出房间,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忍不住老泪纵横,喃喃道:“你刚才为什么不看一眼,只需一眼,你便会知道,我,这个你一直信赖着的爸爸,到底做了多么恶毒的丑事!”

4.

江植走到浴室门口时,听到梅茸的房间里隐隐传出贺晓荷的抱怨。

“什么?!欧洲原产的曼德拉草!西藏野生的莨菪!那个、那个什么马钱子还必须是印度的!喂!有没有搞错?这些东西都要天黑前找回来?”别墅里隐约传来贺晓荷的大吼,随即,她很夸张地大笑了三声,“哈!哈!哈!死丫头!你是不是就专等着我说,‘哎呀,我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横跨地球帮你找到植物的’,然后,你就借此推脱,不帮潘楠治病了吧?对不对?!哼哼!欧洲是吧?西藏是吧?印度是吧?孟梓,我们走!”

听到这里时,江植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他想起他们第一次相见时,若不是她喝醉了,那她一定会发现他的惊喜、他的慌张、他的故作镇静。那时他并没有罗喻松的记忆,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孩和女王长得很相似,甚至他想,女王的少女时代是不是也如她这般可爱俏皮?

也就是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江植每天都会在无差别日记里叮嘱自己,千万不要对这个女孩产生任何感情,否则当那一天不得不来临时,他无法下手。

可是如今,他终究还是陷入了和罗喻松当年同样的局面——放弃内心的情感,或放弃对王的忠诚,他必须做出选择。

这时,在门的关、合声里,贺晓荷的声音消失了。

江植的脸色微微一沉,心中一阵酸涩。

说起来,梅茸这孩子倒也实在,刚来时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但当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治愈潘楠时,却比谁都着急。除了每日定时用自己的治愈能力帮潘楠控制病毒蔓延以外,就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要么闭门不出,要么就是让贺晓荷四处寻找一些奇怪的植物。正是因为这样,贺晓荷不得不又和孟梓形影不离了,而他却没有理由阻止。

“小植,怎么站在这里发呆?”贺美婷拍着护手霜走过来,看起来很没精神。

“哦,准备泡浴。”江植说。

“噢!是不是那个、那个美容浴?”贺美婷眼睛里顿然有了光彩,“说起来,最近家里突然多了三口人,我都要忙死了,很久也没泡过了呢!”

“那你泡吧!”江植让开门的位置,“反正我也没心情。”

“真的吗?”贺美婷推开门走进浴室,“那我不客气喽!”

5.

孟梓将沉甸甸的、蘸满鲜血的墩布漂洗干净,小心翼翼地挂在阳台的挂钩上。他身后的房间里杂乱无章,杂志和报纸很随意地摆在茶几上,一旁的电脑桌上零散地弹落着几许烟灰,电脑进入屏保状态,反复晃着几张照片,照片里都是一个女子,娇小而干练,透着一种帅气的美丽。

就在刚才,这个女记者还坐在电脑前埋头整理新收集来的新闻资料,而现在,她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部分,已经随着涮洗墩布的污水,流向城市里最潮湿、最阴暗的地方——没有尸体,没有血迹,没有任何人出入她家的记录,人们只会当她失踪了吧?没有人知道她的生死,也没有人知道去往,更没有人知道她被孟梓当做营养品,早已消化吸收,成为他的一部分。

成功了!他做到了!孟梓将手插在裤兜里,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露出惬意的笑容。以前,他只能通过“亲吻”杀死自己喜欢的人以此填补身体的空虚,因此,他一直深陷在孤独的痛楚中。直到这个“死亡之吻”的诅咒在贺晓荷身上失效,他的人生才翻开崭新的一页。

而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限制取消了!多亏了他的启蒙者龙血让他杀死一个人参属植物人来压制体内的毒素,他才能发现这个奇妙的变化。现在,无论他是否喜欢对方,也无论对方是普通人类还是植物人,他都可以一吻夺命。

如果龙血没有骗他的话,那么他就真的拥有另外一个更加强大的能力——被他杀死的植物人,其能力也会被他吸收。

孟梓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他从江建业那里偷来的,里面记录着他经手的所有植物人母体及孕育期和沉睡期的植物人资料,对于孟梓而言,这册子相当于他的“十全大补手册”,绝对算得上宝贝。

孟梓翻开某页,只见上面印着女记者的照片,以及各种详尽的资料:方菲,女,24岁,芍药属沉睡期植物人,孕育期5年,沉睡期20年,现为《慧眼周刊》记者,觉醒后能力未知。

他在这页画上一个红叉叉,轻轻翻开下一页。这本手册中记录沉睡期植物人,都将为孟梓的强者之梦而增砖添瓦。

当然,成为强者的前提是,他必须得活下去,必须得在两个月内,找到第二种解毒办法。

就在他准备对第二个目标下手时,贺晓荷的电话火急火燎地打进来,“孟梓!快来!”

孟梓毫不犹豫地收起手册,迅速拉开最近的一扇门,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比贺晓荷的事更重要。

“已经有一点点效果了,”梅茸盘腿在地上,她的周围,摆满了千奇百怪的植物,“起码潘楠哥哥的嘴唇已经不像猪大肠那么难看了。下面你需要去找的是,水牛葫芦……”

“等下!”贺晓荷不耐烦地打断她,“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只获得‘一点点效果’吗?喂!你不是号称能治百病吗?”

“对啊!”梅茸一脸认真地说,“但是潘楠哥哥的病是第一百零一种。下面你需要去找的是,水牛葫芦,要墨西哥的……”

“等等!”贺晓荷再次打断她,她蹲下来,皱着眉头盯住梅茸的眼睛,“死丫头,你到底能不能治?你该不会在报复我们,故意玩我们吧?”

梅茸生气地站起来,嘟起嘴气鼓鼓地说:“没错,我很讨厌你们!如果不是第五藤先生吩咐,我才不来这里呢!起初,我确实想着敷衍了事,但是,当我发现潘楠哥哥体内的病毒竟然如此强大时,我立刻有了精神!”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毅,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我以前在植物园接触到的病毒都太普通太无趣了,它们根本不堪一击!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我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这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你们不懂我的感受!”

贺晓荷愣了愣,侧头对孟梓低声说:“她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孤独求败’,而潘楠体内的病毒就是能激起她斗志的对手?”

孟梓点点头,低声回应道:“应该是这个意思。”

贺晓荷“嘁”了一声,“小小年纪玩什么高深,有什么我们不懂的!”随即,她大声对梅茸说道:“说吧,除了吹牛葫芦,还要什么?”

“不是吹牛葫芦!”梅茸哪知道贺晓荷是故意说错,十分认真地纠正道:“是墨西哥水牛葫芦,还有古巴水晶山咖啡豆……”

6.

贺美婷惬意地泡在浴桶里,放松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浴桶里的粘液“咕嘟嘟”地冒起细碎的气泡。炫目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贺美婷微微眯起眼睛,突然觉得很困,很累,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那炽热的阳光融化了,连灵魂,都似要飘散在明媚的秋天里。

贺美婷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梦里没有什么人,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有一个黑黑的,丑丑的少女静静地躺在床上,喃喃着:“我给你生命,你给我美丽,我是你的妈妈,你是我的孩子。”

女孩脸上带着憧憬而期待的微笑,妖娆的菟丝子缠绕在她身上,漫长的,安静的,甚至是无所事事的,日复一日,就像一副静止不动的油画,紧紧缠绕的瞬间,早已凝固成永恒。

贺美婷沉浸在这个静止却又恒远的梦境中,心想,如果我只是一个花盆,而她是栽种在花盆里植物,我们没有思维,没有智慧,没有爱,也没有苦恼,只是植物和花盆的关系,永生永世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生活在一起,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很奇怪,像是和潘楠哥哥一样的毒,但症状却完全不同,也许是由于体质的差异,也许是病毒进化了。”恍然间,一个女童的声音脆脆地扎入她的梦里,周围似乎还伴着纷纷杂杂的哭泣声,刚才的女童又说:“你们都围在这里也没用,哭哭啼啼的更不好!潘楠哥哥那边也需要人照顾,你们该忙什么都忙什么去吧。”

然后,大家好像都出去了。

贺美婷只觉得浑身乏力,身上仿佛压了千斤巨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使不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走廊里传来小荷的嚎啕大哭,“江植,你不是植物人吗?你不是无所不能的植物人吗?你不是高智慧多维物种吗?你救救她啊!你救救我妈妈啊!”

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一阵阵叹息。

孟梓的声音传进来:“小荷,你要节哀。”

贺晓荷不由抬高的声调,“节哀?我为什么要节哀?我妈又没有死,我节什么哀?!”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止住了哭,低声说:“对不起,孟梓,我不是故意要吼你,我只是太难过了,孟梓你不要怪我,我们以后还一起去找各种解毒的植物好不好……小茸小茸!你还需要什么植物?你尽管说,无论你要什么,我们都会找回来了……小茸,你快说啊!”

江植的声音:“小荷,你冷静点!”

贺晓荷哭道:“你要我怎么冷静啊?如果你妈快死你能冷静吗?哦对,你妈就是你杀死的!可我和你不一样!我、我……你现在如愿了,我妈就要死了,你高兴了对不对?”

江植的声音冷静而平和:“我去查一查贺姨为什么会中毒,你们好好安慰她吧。”

这时,贺美婷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她拼劲全力,挣脱梦境,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贺晓荷伏在床边,鼻头红红亮亮的。

“哭相怎么这么难看?我不是教过你怎么哭才能楚楚动人、梨花带雨么?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学会?真不让妈妈省心……” 说完这句话,贺美婷只觉得精疲力竭,沉甸甸地睡意又如洪水般压过来。

“醒了!醒了!梅茸!”贺晓荷欣喜地大叫着。

梅茸冲进来,江植等人紧随其后。

“巴啦啦能量---啦吧啦---赐魔仙灵药!”她将肉嘟嘟的手掌轻轻覆在贺美婷的口鼻之上,然后紧紧皱起眉头,如自语般低声喃喃着,“这病毒怎么这样难缠,潘楠哥哥总也不好,连贺美婷阿姨也中毒了,我记得第五藤先生为了研制出对付植物人的毒药,不眠不休地钻在密室里与‘恶魔’为伍,不惜以身试毒,他身上的毒,都是我治好的。怎么同样的法子,同样的病毒,到了潘楠哥哥和贺美婷阿姨身上,就都不管用了呢?难道是因为第五藤先生本身体质特殊吗……”

“你刚说什么?”江植蹲下来握住梅茸的肩膀,“第五藤也曾中毒但后来痊愈了是吗?”

梅茸扭扭肩挣脱他,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吐吐舌头,说:“我是说,我只管医好潘楠哥哥,贺美婷阿姨的死活我才不管的,听说就是她和江伯伯一起骗我妈妈自杀的。哼!”

说罢,她自顾起身而出。

江植紧紧皱起眉头,难道第五藤本身对这种病毒已经产生了抗体吗?这是不是意味着,第五藤很可能已经研究出了真正的解药?

7.

所有人都在为了潘楠和贺美婷中毒的事情忙碌着。

江建业轻轻走进贺美婷的卧室,颓然地坐在床边,捧住她的手,低声哭泣着,“婷婷,我对不起你,都怪我……全怪我!第五藤给的毒药,本来是用来毒死小植的,是我自作孽……自作孽……”

贺美婷虚弱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怪你,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我知道你对我们母女,从来都是一片真心,甚至,你明明知道小荷无时不刻地在吸取着你的生命,你仍坚定地留在我们身边……我、我很感激你……你……你看……我输了,终究还是你先‘克’死我了……”

“婷婷……”江建业伏在床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曾国强站在卧室门外,默默闭上眼睛。

这些日子以来,他只要一入睡,就会进入那个梦,他明知道那个梦是曾颜君强加给自己的,可却总忍不住沉浸其中。

在那个梦里,曾国强仿佛已经度过了很多年。他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的经历渐渐沉淀成前尘往事,而这个世界里的曾国强所经历的一切,却时时刻刻在他梦境中重演,仿佛亲身经历一般刻印在他的灵魂里。起初,他还挣扎着,抗拒着,每天都提醒自己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但后来,梦境中的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他渐渐已经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此刻,看到梦中的爱人遭受如此痛苦,他忍不住心如刀绞。他突然觉得,自己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为了成为曾颜君的爸爸,而是为了贺美婷。

他活在这个平行世界里的唯一意义,就是代替死去的曾国强,保护她,疼爱她,拯救她!

想到这里,曾国强微微握起拳头,转身来到潘楠的卧室。

梅茸正在隔壁房间尝试解毒的方法,孟梓和贺晓荷不知传送到世界的哪个角落去寻找草药了,而江植似乎正在浴室里研究着什么,只有曾颜君一人守在潘楠床边,喃喃着自言自语:“潘楠你不能死,你之前对我的羞辱、对我的毫不在意,深深伤害了我。你还未曾为此道歉、为此付出代价,怎么能就这样死了?你若要死,也必须死在我手里……”

曾国强站在门口看着女儿,然后一声不吭地走到潘楠床边,突然掏出一把小刀割破潘楠的手指,然后迅速将流出的鲜血放进自己嘴里,他想,反正我在这个世界里活得乱七八糟的,如果能帮到贺美婷就帮,如果帮不到,死了倒也干净……

曾颜君惊叫道:“爸,你疯了?”

曾国强只觉得身体里塞满了气泡膜,每一粒细胞都鼓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说:“对啊,我说过,你再把那些不属于我的人生强加给我,我会疯的。你看,我现在真的疯了……”

“你、你!”曾颜君气道:“我那么做只是想让你变成我真正的爸爸!”

曾国强想说,你的真爸爸早就死了,可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啪啪啪”的声音,那是泡泡碎裂的声音。

曾颜君掏出红绳手链套在腕上——当年司马薇留给第五藤一条沾血手帕做为进出植物园的钥匙,后来第五藤将手帕分割成细绳,分给自己手下的素食者,方便他们为自己做事。

曾颜君扬起戴着手链的那只胳膊,房间里渐渐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漩涡门,她急忙拖着曾国强钻进门里……

8.

“先生!求求您救救我爸爸!”曾颜君背着曾国强,大汗淋漓地闯进植物园的木屋里,只见一个与贺晓荷长得很像但比她年长许多的女人斜靠在沙发上,似乎正在和第五藤讨论着什么。那个女人见有人闯进来,微微垂下头,用长发遮住自己的脸。

曾颜君愣了愣,连忙退到门外,说:“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有客人……”

第五藤瞪了曾颜君一眼,喝斥道:“越来越没规矩了!”

曾颜君低下头,不敢吭声。

第五藤问道:“交给你的事情办妥了吗?”

曾颜君想了想,担心说曾国强故意服毒的事情之后,第五藤不肯救他,于是撒谎道:“对不起……是……是这样的,我本来在江植的食物里下了毒,可却不小心被我爸爸吃了,所以……”

第五藤怒道:“蠢货!连下毒都不会!”

这时,那女人幽幽说道:“想给植物人下毒哪有那么容易?”

第五藤转头,换了温和的语气,“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有头脑,当年你下毒的手段,可比这个死丫头高明多了。”

曾颜君颤抖着跪下来,说:“先生,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一定行!”

女人说:“下次?孩子,不是每件事都有下次的。我想,现在第五藤先生已经没必要再给江植下毒了,对吗?”

第五藤似乎对女人的多事很不满,但也不好发作,他对曾颜君说:“滚出去好好反省吧!”

曾颜君仍跪在地上,不肯起身,说:“先生,求求您救救我爸爸。”

那女人自作主张道:“行了,你出去吧,把你爸爸放在这里,你的第五藤先生一定会帮他解毒的。”

曾颜君抬头看了看第五藤,第五藤甩甩手示意她出去,算是默许了那女人的话。

此时,曾国强虽然奄奄一息,但凭着强大的意志力,仍努力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他原本想着自己中毒后,曾颜君会跑回来要解药,到时候他就可以把解药给贺美婷,可他万万没想到,曾颜君会带着自己回到植物园,如此一来,反而坏了他的计划。

他心中正懊恼着,只能刚才的女人说:“你没有怪我自作主张吧?你给江植下毒只不过是为了试试毒药的毒性而已,但刚才我已经告诉你了,当年毒死龙魄的毒药,和我现在体内的毒药,以及你想给江植下的毒,都是同一种毒,它的杀伤力已经不需要再试了吧?”

第五藤说:“确实不用再试了。”

女人说:“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解药到底有没有效果,不如在那女孩的爸爸身上试试?”

第五藤说:“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在你身上试。”

女人轻笑一声,说:“你刚夸了我是聪明人,所以应该知道聪明人向来都是懂规矩的,从来不会自作聪明。在交易还没有谈成之前,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先履行条约呢?”

第五藤说:“那么,继续之前的话题,先说说你的条件吧。”

女人说:“很简单,我只需要解药,有效的解药。只要我获得了解药,然后杀了贺晓荷,就能恢复所有的能力,到时候,穿越时空挽救第五婆婆,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第五藤说:“万一你获得了解药恢复了能力,反过来毁约对付我怎么办?我尚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觉得与贺晓荷做交易更安全,更简单。”

女人说:“我猜,应该是龙血告诉了你穿越时空的办法吧?可他没有告诉你,穿越时空的具体条件吗?他没告诉你,菟丝子属植物人必须能在一定程度上操控时间维吗?他没告诉你,捕蝇草属植物人必须得肯牺牲自己的性命吗?他没告诉你,海带属植物人必须得是500岁以上的吗?且不说贺晓荷现在没有觉醒根本没有能力操控时间维,就算她有这个能力,她能找到愿意为了你母亲而牺牲生命的捕蝇草属植物人吗?她知道500岁以上的海带属植物人去哪里找吗?”

第五藤沉默着。

女人继续说道:“她不能做到的这些,我却能轻松做到,你别忘了吗?在我还是一个四处躲避追杀的普通植物人时,就已经能穿越时空拿到毒药帮你杀死龙魄,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植物人女王,这些事情做起来更加轻而易举。”

第五藤仍沉默着,女人也不再说话,房间里只有曾国强身体里泡泡破碎的声音。

许久之后,第五藤说:“如果在你解毒之后不按照约定履行承诺,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我只能先给你一半解药,等我妈妈复活了,才能给你另一半。你放心,这一半解药会在一定时期内抑制住你体内所有的毒素,虽然不能恢复你全部的能量,但起码能保证你拥有履行承诺的能力。”

女人说:“好吧,成交。那么,现在就在这个男人身上试试你的解药是否有效吧?”

第五藤说道:“既然我们之间已经达成协议,我当然信得过你,还是你亲自试试这解药有没有效果吧!”

紧接着,曾国强听到一些细微的响动,然后,那女人说:“药效还挺快的,那么,第五藤先生,你就备好另一半解药,然后等我的好消息吧!”

过了一会儿,曾国强觉得那个女人好像离开了,然后第五藤把曾颜君叫进来,说:“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带着他出去好好道别吧!”

曾颜君哀求道:“先生……”

第五藤打断她,说:“如果你以后表现好,立了功,我自然会重新从别的平行世界里再找一个爸爸陪你玩,现在你什么都别说了!回到江家把小茸接回来吧,你们已经没必要再呆在那里了!”

曾颜君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慌忙背起曾国强走出木屋,低声说:“爸爸,你挺住,我带你去找小茸,说不定她已经找到解毒的办法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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