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极的故事 朝圣冈仁波齐（上）

几年前，一部公路电影《转山》在文艺青年界掀起热潮，虽然这部影片本身与转山并无直接联系，然而“转山”这个概念却得以渐入人心。作者是虔诚的转山朝圣者之一，2015年6月，作者得以进入西藏阿里地区朝圣，获得前所未有的体验。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作者：Nile 摄影：Carl）

这一段来自许巍的《第三极》，那部同名纪录片的主题曲。

第三极在哪里？地球上最高远的角落——西藏。每个人去第三极的原因都不相同，每个人在那片红土上经历的故事也各自迥异。这一期，我们从人物访谈中走出来，用另一种方式，讲述全新的故事。

你知道拉萨，你知道布达拉，你知道大昭寺，你知道纳木错，谈到西藏，这些你都知道。可这片神秘的红土地远远不止如此。在西藏的最西边，与印度和尼泊尔接壤的高原地带，有一座神山，他的名字叫冈仁波齐。从拉萨沿318国道一路向西南行驶，途径日喀则、拉孜、萨嘎、仲巴、帕羊、普兰……24小时后，便可到达冈仁波齐脚下的小镇——塔钦。这里被称为阿里地区，距离拉萨1250公里，属于边防管制区。一路关卡重重，边防检查几乎每小时一次，非阿里地区常住居民必须办理边防证才可进入。

2015年6月，我来到冈仁波齐，故事从这里开始。

一直羞于承认我去阿里的目的，不为风景不为猎奇，我抱着赎罪的心，去冈仁波齐转山。虽然这原因在年轻人中提起来是如此装逼。冈仁波齐是公认的神山，藏传佛教、印度教和西藏原生的苯教以及古耆那教都认定他为神山。转山一圈可消一世罪孽；转十圈可在五百轮回中免受地狱之苦；转百圈者便可以升天成佛。累生累世的罪孽哪里是转一圈山可以洗尽的，我只求从浮躁的世界里走出来，走到这世界的尽头，身体力行，丢掉浮华的包袱，探明我究竟需要什么。



塔钦是神山脚下的一个小镇，海拔4675米，方圆几百里，唯一一处尚有人烟的地方，当然这都是因为转山朝圣者多汇聚于此的缘故。小镇统共不过两条路，呈十字交叉。纵向的路上多是饭馆客栈，尼泊尔餐馆、藏餐馆、川菜馆，也是转山前备齐装备补充体力的地方。沿横向那条小路一直走下去，就是转山的起点。

中午到达塔钦，下午出门觅食，勘探地形。沿着纵向的小路，艰难的往上走。在一家叫“冈底斯商店”的门口偶遇一只羊。不避人不让人，他就静静的走在路边。身上的毛已经打结成一绺一绺，从腹部挂下来。脖子上用彩带拴着一只铃铛，随着羊稳定有规律的步伐，有节奏的“叮当”着。

不知是谁家的羊，不知在神山脚下为何会突然跑出来一只羊。见多了草原上挤成一团，咩咩乱叫的山羊，这只显得极稳重极淡定。他低垂着眼睛，仿佛出离尘世。他身边走过拄着登山杖的旅人，骑摩托车呼啦飞驰而过的藏族小伙，运蔬菜的货车，可他始终淡定自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速度缓慢但步伐坚定，向着前方躲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冈仁波齐。

这只羊像极了在途中偶遇的那些磕长头朝圣的藏民们，低眉敛目，肤色黝黑，坚定的全身伏下再站起，缓慢的向前移动，但是步伐稳定，眼神坚毅。

这一定是一只要去转山的羊。傍晚，找到一家藏族老奶奶经营的杂货店，进店买口罩前，在家门口看到了她的小孙女。小姑娘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苹果脸，脸上红红黑黑的两团高原红。穿一件粉色的小棉袄，系着红领巾，整个人爬在门口的桌子上，手握一只铅笔在写着什么。我凑近她，她抬起头看我，一脸羞涩，笔下的藏文描红都写的不自然了。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愣愣的看着我，愣愣的发着呆，旋即愣愣的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继续描她的藏文去了。

塔钦苹果小学的门口，两个穿蓝绿色校服，扎长辫子的姑娘笑笑闹闹跑过去，我问她们镇上唯一的银行怎么走，她们一边跑一边说：“还要往下走”，一边手里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零食吃着闹着跑远了。



第二天，装备整齐，精神涣散的出发去转山。第一程刚走了半小时，后面赶上来一家老小。阿爸戴着藏式男帽，双手背在身后。姐姐和弟弟走在中间，阿妈牵着最小的孩子，一家五口速度飞快的超越了我。阿爸经过我身边，满脸灿烂的笑，“扎西德勒”他说。“扎西德勒”我回。

到达第一程帐篷休息点曲古寺，再次偶遇这一家。阿爸带着孩子们在帐篷附近转悠，看看溪水，捡捡石头。我问他，“你们不走了吗？”。阿爸用浓重的藏族口音回“啊，不走了。”“前面还有住的地方吗”“有啊有的，你可以继续走。”走到路程的一半时，一天未进食背着大背包一直在海拔5000米地带徒步的我终于要倒下了。寸步难行，几乎完全靠登山杖机械甩开双腿，大风和干燥的空气割在脸上，却没法戴口罩，否则会加重缺氧症状，眼前一片漆黑。奇迹般的，说要在曲古寺住下的那一家又在我的身后出现了。

阿爸在后面喊：“阿佳，阿佳（藏语里”姐姐“的意思）……”，我回过头，他指着我背上的登山包，示意要帮我背。我摇手，拼命说谢谢，说不给他们添麻烦。阿爸欲言又止，汉语不好的他想了想什么也没说，背着手放慢速度，全家一起陪我走了一段路。然而高反越来越重，体力难以为继的我始终提不上速度，最终还是决定自己走下去。

阿爸走在前面，带着全家继续走，弟弟却默默跑到了最后。他回过头来，清澈的眼睛一直看我，他尝试放慢脚步，跟家人拉开距离，我知道他想陪我一起走。然而阿爸走的太快，他只能急切的一遍又一遍回头张望。

那清澈明亮的急切眼神定是我这一生中收获到的最大善意。此后的路途上，再没遇到这虔诚的一家，然而我知道，他们一定完成了转山，获得了神的加持。此后的生活里，我也再没看见过如弟弟般清澈关切焦急的眼神，但这眼神已经深植我心，再通过我的眼睛传递给更多人，永远慈爱。

（未完待续）Q：冈仁波齐到底在哪里？

A：他位于西藏阿里地区，与印度和尼泊尔接壤，如下图所示：

卫星地图



地理位置图

（*本文所述内容只为传播信息之目的，不代表作者本人以及storyshop故事商店的观点和立场。文字和摄影作品为原创内容，如需转载至其他媒体，请发送信息至公众平台或电邮yy91535@gmail.com，注明作者姓名。）

    关注 storyshop故事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