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非梦 长铗歌(武侠向)

 

“长铗归来兮——食无鱼出无车——两袖清风为谁忙国家不用做栋梁——长铗归来兮——无以为家无可牵挂——十年寒窗付东流壮志未酬回故乡……”...





长安东郊。夏日午后。

眼见天气越来越闷热,蝉声嘶鸣也变得时断时续,天边乌云翻卷,隐隐有雷声传来,一场暴雨就要来临。

一个青年悄立于十五街坊与十六街坊之间的大道上。他看上去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身着条纹POLO衫,咖啡休闲裤,石色运动鞋,一副典型的码农打扮。身形相貌皆是平平无奇,肩上却背着一个帆布大包,显然是远道而来。

这时,从十五街坊里匆匆跑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肋下绑着一对火箭臂。青年瞥了少年一眼,面上虽未变色,心下却暗暗一惊:“之前只是在京城的中关村地区看到有人玩火箭臂,不想这长安的乡野之地,竟也有少年玩这个,看来倒不能小觑了三线城市。”

少年跑到大路上,启动了火箭臂。肋下火箭筒冒出淡淡青烟,带着他向前飞升到了三五米的高空,一时面有得色。可惜他甫一升空,身子便碰到了前方的树枝,一不留神失了平衡,摔在了地上。

青年目力余光看到少年落地姿势,心中再次小吃了一吓——只见这少年向左一滚,卸去了落地的力量,然后左手、右脚同时用力在地上一撑,便再复跳起,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显然身负有武功。

青年再看一眼少年身上服色,心想不知道是黄河、西光、华山、昆仑、东方哪一所中学的学生,竟然有如此身手。少年却没有发现有人在暗暗观察他,哼着歌再次启动火箭臂,这次顺利升空飞向前方,消失在了青年的视野中。

青年叹了口气,环顾四周。

在长安的东郊,时光仿佛流逝得格外缓慢,依旧是成荫的绿树、灰暗的楼房、杂乱的电线缠绕在电线杆上……一切都和七年前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青年知道,很多事情已经不同了。

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

故乡啊故乡,这次归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是,不管怎么想,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青年暂时按下涌动的思绪,将背包的背带紧了紧,向前走去。



“轰隆隆”几声雷鸣,雷阵雨转眼已至。天空像破了洞似的,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青年不紧不慢地从背包里抽出一把伞,撑开继续向前走去。

他走过一栋老楼,一楼的某户人家做着烧饼铺子的小买卖,开了个窗口挂了个招牌。他探身进去问:“师傅,请问快车道网城怎么走?”

“快车道网城?”对方忙着烙饼,头也不抬地说:“好几年前就关了,现在是火锅城。”

青年听到这句回答,心头掠过一丝诧异。“那铁皮棚呢?”

“也早拆了,不过那几家人晚上会在路对面摆夜市。”

“谢谢师傅。”青年欠了欠身,抽身离开窗口,若有所思。

这个卖烧饼的师傅,从穿着、打扮、举止看来,都是一个典型的关中汉子。然而,虽然他的口音极力模仿关中口音,青年耳音敏锐,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岭南腔调!

要知道,人的外貌、穿着都是可以改变的,然而口音却很难掩饰。青年更加确定,这个地方不一般!

他不动声色,继续前行。

远处,有一道灰色身影,闪电一般滑过……



青年走进十五街坊,来到小区的健身广场。

雨越下越大,广场上除了他空无一人。

这时,他突然感觉身后一凉,手上一松!一转身发现,手中长伞,竟然只余伞柄!奇怪的是伞柄断口既不像利器砍断般光滑,又不像劲力折断般凹凸不平,显然是以上等内力震断。

若果真如此的话,折断他伞的人,内力可谓深不可测!

只见离他二尺左右处,水雾中可见一朦胧人影。青年明知已遇劲敌,但并未乱了阵脚。他左脚划圈,右掌前一个“推”字诀,对方则见招拆招,向左一闪身,避过他的掌力,一拳向他的前肩击来,身手显然不弱。两人这样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

青年见这样缠斗下去于己不利,于是定了定神,对准来人方向,向左一记直拳沉稳打出,虽然这招表面平平无奇,但直击对方胸口,威力无穷,叫对方无处可躲!

这,便是他生平绝学“横渠拳”中的第一招——“天地立心”

只听得“噗嗤”一声,他已击中敌人胸口。对方胸襟的衣料,也被他震裂。

然而对方也颇为硬气,硬接了他的一拳后,竟然哼都未哼一声,只向后退了几步。他似乎也知道青年这套拳法的厉害,左趋右避,并不与他正面交锋。

只见他向左疾趋,躲避在了踏步机之后,青年索性一挫腰,糅身而上,右掌使了个“按“字诀,便飞身踩上踏步机的扶手,居高下踢。敌人一下子又退到扭腰机之后,青年一个健步追了过去。奇的是,对方下盘明明未动,却似乎可以随意向前后左右任意方向平行移动。敌人招数的变化越来越多,虚的多,实的少,在漫天水雾中,看得青年更加眼花缭乱。

青年却似乎不愿让来人继续看他的绝学,不再使出“横渠拳”的其他招数,而是右手接住对方掌风,左手迅速伸向背后。只见一道金光闪过,他竟然——

从背包中掏出了另一把雨伞!

这把伞,与失去的那把又有不同。整把伞从伞柄、伞骨、伞头全部金光灿灿,竟似乎是以纯金打造!就连伞面,也似乎是金箔质地!

青年并未撑开此伞,而是使出判官笔的招数,以伞指穴,从对方手上一路点到胸口,“刺、拨、勾”并用。对方赤手空拳,毕竟难敌他钝器在手,只听得“噗嗤一声”,对方的衣袖又被青年所撕裂。

要知道此时暴雨如倾,两人衣衫皆已湿透,雨伞没有利刃,能把浸湿的衣袖划开,也是全凭借内力贯注于兵刃之上。

对方见状,心知此次已经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无心恋战,竟然不转身、不掉头,便向后退去,并且速度极快。

青年也知拦他不住,只能放任对方离去。一转眼,敌人就这样消失于雨幕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是,他是如何做到不转身便直线后退的呢?

青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蹲下来仔细观察地面水痕,轻哼了一声,原来如此!

——随心独轮车!


敌人是骑行在一辆独轮车上与他过招,因此来去迅疾,且可以平行移动。

然而,一转念,青年更加惊疑不定。常人骑独轮车前行尚且经常站立不稳,而对方竟然一直骑行于独轮车上与他交手,下盘竟如此稳当,且毫无破绽,如果丢弃独轮车,自己恐怕绝非对手!

青年心中暗忖片刻,还是沿着地面水痕追了过去。
独轮车在积水的地面上形成了一道道波纹,然后复又散去。常人肉眼很难分辨,然而青年内力浑厚,目力远胜于人,一路跟随水痕,到达一栋住宅楼,走进了阴暗的走廊,敲开一楼某户的门。

“吱啦”一声,门开了。一个约莫五十来岁,满面彪悍之气的老年男人走了出来。

“斡事?”

“先生,请还我雨伞。”

男人表现出诧异的样子:“啥雨伞?”

“请还我雨伞。”

男人指了指青年手中的那把“金伞”:“碎娃,你手里不是有把伞嘛?还是黄金做的?啧啧……”

“这是铜质的,镀金而已。请还给我雨伞。”

“有伞还要伞?”

“不好意思,那把伞是我姥姥当年留给我的旧物,请还给我。”

“你姥姥是谁?”

“我姥姥姓杨,名讳上超下荣。”

男人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番:“哦,原来是杨女侠的外孙,进来坐坐吧。”

青年往屋里看了一眼,只见客厅照明不佳,沙发、斗柜、茶几似乎杂乱无序,但摆放隐隐有五行相生相克之理,贸然进入,恐怕有危险。



“进来坐坐吧。”男人再次邀请,但语气中殊无诚意。

青年长眉一轩,此时,即使是龙潭虎穴,闯他一闯,便又何妨?

于是他跟随男人走进了屋子。这时,他发现男人的头顶,隐约有白雾冒出!再仔细一看,男人全身的衣服,竟然是干燥如常——他以顶级内力逼干了浑身的雨水!

青年一怔,更加不敢轻敌。

两人在沙发上侧对坐下。男人先开头:“你不是在本地长大的吧?”

青年欠身答道:“小可自小居于长安东郊。”

男人:“从口音可听不出来。”

青年:“负笈求学京华七年,口音已变。”

男人:“哦?上的是211还是985?”

青年再次欠身答道:“Top2。”

男人:“看不出还优秀得很,为什么不留在京城发展?”

青年:“京城房贵,居大不易。”

男人:“所以逃离‘北上广’?”

青年:“别无选择。”

男人:“不错,年轻人定位准确,不盲目自信,又脚踏实地。”

——又是若隐若现的岭南口音!

青年来来往往与男人对话十几句,,只听得他语气虽然竭力模仿长安古调,然而还是有脱不开的一点古怪,那就是——跟烧饼铺子的老板一样的——岭南口音!

“你到底是谁?你们和香山14K什么关系?”

男人听闻此言,脸上勃然变色:“碎娃,别管那么多寒事!”

青年一进客厅,便已经发现四周不知道埋伏有多少好手。看到男人脸上暴怒的神情,知道等待多时的那一刻终于到来了!

男人一把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向他掷来,遥控器在空中打了一个转,竟然不知道从什么角度弹出了一把尖刀,向青年飞过来。屋内听到“忽忽”利刃破空之声,可见速度之快。

青年紧盯男人之手许久,看到对方终于按耐不住出招,于是一声冷笑。他按下手中金伞的机括,只听得“咣当”的一声,金伞脱壳后,折叠部分自动拉伸,竟然变成了一把长剑!

青年明知强敌环饲,终于破天荒地亮出了自己的独门兵刃,来自上古的秘器——长铗!

他挥舞起长铗,一时间,仿佛天地变色,鬼神哭号!

这套武功,乃是青年所在门派的一位前辈高手许君汉秋,在与京城户口失之交臂之后,郁闷苦恼之际,偶然读到古人歌谣,化用其意,摸索出来的一套绝妙武功——

长铗神功!


“长铗归来兮——食无鱼 出无车——两袖清风为谁忙 国家不用做栋梁——长铗归来兮——无以为家 无可牵挂——十年寒窗付东流 壮志未酬回故乡……”这套武功,既包含内家心法,又含有外家剑招。一亮出来,即使是围攻他的众人都忍不住暗暗叫好。只见招式精妙,威力奇大,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剑招姿态中同时带着七分自信和三分自馁,叫人一时间难以猜测拳脚去势。如果在临敌时分,不仅功力雄浑,收发自如,还能表现出怀才不遇的孤寂,壮志未酬的悲愤,独自往来的落寞,这才是最高境界。

青年以长铗将周身护卫得密不透风,男人虽见厉害,但依然比了个手势,示意埋伏的众人一拥而上,试图倚多为胜。

“表哥,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原来你躲在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只听到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声音娇俏甜腻,众人心中都是一荡,不由暂时停止住了去势。

一个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她年纪约莫二十上下,修眉俊目,肤若凝脂,相貌算得上是秀美,只可惜妆容很浓,打扮又有几分俗艳,像是极美的胭脂上沾染了几许尘灰。

青年听到这个声音,也放下手中长铗,只是暗暗护住周身要害部位。

“哎呀,表哥,我和我老爹还在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你怎么走错门了?我电话里跟你说了好几遍,三楼,不是一楼!”女子瞧见了屋中的男人,走过去甜甜地笑着说:“叔,不好意思,这是我表哥,来长安做暑期实践的,走错了门,打扰你们了!”她一把挽住青年的胳膊:“表哥,赶紧上楼吧!”

男人神情虽然恨恨不已,但也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哎呀,邻里邻居的,走错了门有什么关系,俩娃子赶紧回家吃饭吧!”

楼上小屋。

餐桌前坐着三个人,分别是青年、女子,以及另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

“多吃点!面和臊子不够的都能自己加!”

青年规规矩矩吃了一口臊子面,停下筷头,侧目问男人:“香山14K党的那些党羽们……”

男人立即打断了他:“今天你刚来,不谈这个!先好好吃顿饭,咱们再从长计议!”

青年人吃了两口,复又道:“可是今天和他们交手,觉得……”

男人爽朗一笑:“那些小喽啰,不值一提!这次有你助拳,何愁大事不成?待你大功告成之后,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也给了你,岂不是一段好姻缘?”

女子娇羞一笑,满面生晕。

青年喟叹一声,接着吃面。

“吃完后,你到客卧去休息一下,做了一夜的火车,也辛苦了。”

待青年回屋躺下后,男人和女子脸上都流露出阴鸷之色。

“爸,你怎么能把我嫁给这个瓷马二愣的货!”

“娃,我这不是想要先把他稳住嘛。待到咱们大事一成,你爸我就出手,把他……”男人做了伸手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然后你无论是喜欢Kevin,还是Andy,还是红毛的Tony,我都不拦着你。”

“不不不,到时候我要亲自动手!”

“好,好,你说什么都可以……”
 
(未完,但不续,因为……我醒了!)
龙首山夜谈
桑田巫

生于甲子,求学清北,自谓爱乐者、释梦人、博物君、八卦婆、瓦伦西亚月亮里的子民。才高仅一斗,诗成需十步,时而中正平和,时而褊躁毒舌。曾愿以文为友以字还粮,终以撰写党国八股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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