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以 消 夏

 

人呢,最重要是珍惜眼前——此人、此景、此一切,以珍惜之心境,就好像大自然在心中,行路无论多艰难,都如同有大自然助力,顺天时、顺时运,宽宏四季,四季平安。...



夜里八点多,天上浮云还在,一枚细细弯月,挂在遥远处。知了叫的奋力,这是夏季常有场景。

北方的路上,车流轰轰,大公交车沉闷通过时,仿佛大地也震颤了几秒。在人群密集的居住区附近,窄窄过道,被各式摆摊的小贩挤得愈发窄,只容得三两自行车、电动车竖排通过,麻点一般的男女,穿梭其中,不时左顾右盼,偶尔被后面想赶超的骑车人按喇叭惊醒回看。

这路上飘荡着各种味道,豆制品烧烤、鱿鱼拍在铁板上掀起的特殊焦香,甚至摆在地上的桃子,也似乎委托桃毛,在蓝灰蓝灰的空气里给人们呼吸添加一些不畅。桃毛其实飞不起来,半个半个的红色西瓜,艳艳裸露在路旁,不标准的普通话不断吆喝售卖,那是录制好的叫卖声。但在小摊少的地方,哪怕车声鼎沸,知了还是勤奋地嘶叫着,没有知了,谁知道这是谁的季节。

西瓜想吃四季皆得,烧烤不想吃也四季皆有,马路是时刻热闹着,人们从来没在繁多这个层次上方寸乱过,保持着拥堵、熙攘。知了声常常还听闻得到,却不是那么充耳,因为各种声浪,一浪盖一浪。

最近武汉雨灾,南京也在雨前失守,全部跌倒在量级过份的夏雨里,撑舟渡艰。这雨,不打算匀些给北方,北方脏而干燥,雨滴贵重。但预报说,周日晚上后半夜要下雨了。

北方的雨下的偷摸,下个雨跟偷小鸡一样,见了小鸡,一急,尿了,尿常常挤几滴,顶多一泡,留个小水坑,很快渗进地缝,或太阳急不可耐地出来。北方的雨,也不是没成灾过,但少。记得有一年,下的天昏地暗,已经忘记几月,在建国门,蹚着雨,伞被吹翻上去,浑身淋湿。但记忆只记得当时视线昏暗的颜色,故事梗概已经全忘。

北方的雨,就像一种北方的汉,嘴里说不出爱你,掐他一下胳膊,他咧嘴“哈”下,蹲墙根,数蚂蚁,嗔怪眼神不好意思望一眼,还沉默着,但一旦急了,好家伙,大雨瞬间如缸倾倒,这种蛮横,只有喜欢如此蛮横的人,才有能力接受。

孔武有力地下一场雨,也未必不是浪漫。就像一场推倒重来,第二天,牡丹已经如纸,与娇艳无关,金黄凌霄也臊耷耷,垂着雨露,不染淤泥的荷花,也溅了绿豆大的泥巴,狼狈地攒气力加紧制熟莲蓬,各路花中莺燕,因这场大雨,暂时无法招摇。

借酒消愁,借雨,多半只能添愁?可不能忽略后半句,借酒消愁愁更愁,借雨添愁愁渐消,因为,世上有喝不完的酒,却没有永远下着的保持跌落姿态的雨。因此,雨,原本是上天浪漫的恩赐。只是有个叫政府的部门,屡屡大手一挥几百亿资金修地下管网、解决内涝等,屡屡不成席,众人吃了个傻瓜和瘪子,就是没好果子。

消夏,哪里只有雨呢。汗珠子、蒲扇、梧桐叶起的风,都值得说。对了,还有记忆里的老式冰棍儿。如今,从小学到现在,市面儿仍见的大概有两种吧!小雪人、苦咖啡。过去吃过的香雪海,还有叫不上名儿的,当时曾备受自己的童年爱戴的冰棍儿,都忘记了。

忘记,真是一种苦痛的无赦罪。那么,要是人们会老年痴呆,一生长情,因一无所记而一无所寄,人生对不甘一无所赔?原来,一切皆空。

在记忆还未背叛身体,身体也未抛弃记忆之时,诸景皆为心境。

杭州西湖,赤脚撑伞雨中踏青石、观荷塘,小食一碗放了几粒煮黄豆、几片芫荽的豆腐脑,困于北方之夏,仍然思至念之,这就像今晚天上那枚细细的月,在北方看,是透过烧烤的浓烟,在别处看,月亮周围也许还有星星作伴。

儿时,门前,铺上凉席,和家人一起,放几把靠椅、凳子,摆个筐,放上西瓜、甜瓜、冰棍儿,有香雪海的,黄颜色,刚冻的,舔一嘴,嘴巴似乎要被冰箍住,天气热,瞬间又会脱困。

到了傍晚,街面上邻里热闹起来,卖酸奶的也叫卖,小孩也追逐,半黑的院子里,向日葵和山楂树懒的要睡觉,再晚一点,夏夜的其他鸣虫开始欢叫,此起彼伏,脆脆生生,永远不知道它们躲在哪儿,为何为夏夜添这点声色,是不是因为孤独,所以要呼朋唤友,所以要咋呼。一晃立秋,一晃立秋也过,鸣虫夜晚叫声更加明亮,这是真寂寞。

人们每逢秋,夜闻虫鸣,无一不会在心中燃腾起一份寂寥的惆怅吧,心里瑟瑟道,好在虫儿作陪,孤灯夜长。于是,夏为生长、秋为收获,冬则无毛要躲,有毛得防着被无毛的猎去,冬需要藏。这虽然是对养生的调侃,但讲的不是养生,那到底是什么呢?

消夏、消夏,不消而消,消磨之夏,可见,灿烂如夏,过的尤为短暂,可不必为短暂而悲恼,因为还有另外三季,每个季节都美妙,循环而唯一,人呢,最重要是珍惜眼前——此人、此景、此一切,以珍惜之心境,就好像大自然在心中,行路无论多艰难,都如同有大自然助力,顺天时、顺时运,宽宏四季,四季平安。

2016.7.8 23:34


    关注 lulu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