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青天（4）

上天赐给我战胜困难的坚强和勇气...



母亲活成了童年，家里添了一个老小孩，她太淘气了，我们不知道如何善待，啥都往嘴里喂，把儿子的橡皮泥喂在嘴里嚼着咽，川蛋急得发了飙，豹子一样大呼小叫:奶奶闹来！有毒啊！闹死了！

我赶紧去善言软语劝母亲吐出来，她吐在我的手心里，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管谁吼了，谁怎么样了，她都不知道，不计较，谁作践，缺谁的阴德。

我猛然对儿子发怒了，指头夺着他的眼窝子痛斥，不许你对你奶奶粗门高嗓，野蛮吼叫。

儿子委屈的张开嘴巴哭吼，我说闭起来你的抗议，过分了我会揍你。他的眼泪明亮亮地滚落下来，我举起的巴掌没有落下，慈祥的父亲浮现在我的眼前，在他毕生的教育里没有棍棒拳头，也没有怒吼，我的动怒激起了老婆的情绪，但她没有说什么，整个的家庭气场被我犯贱得支离破碎。

斗争求和平，儿子和老婆看到了一只老绵羊是如何变成老虎的，儿子第二天在饭桌上依然不理我，我摸着他的小平头说:川蛋给爸爸记仇啦！他不给言语，把一筷子好菜挟到我的碗里。

母亲依然淘气不减，兜里装满了卫生纸，话多得一串一串，嘴巴反复唠叨得没有开关，人的耳朵就彻底烦疯了。

表现最突出的就是晚上干脆不睡觉，一直要熬到子夜以后，说不尽的猪狗孩子，盖不完的被子，从头拍拍打打盖到脚，从脚盖到头，无微不至的关怀，惹得我嘴巴咬她的手，她就吓得安静三秒钟，这是一条真让人成佛的道路。

尿尿是个大难题，每晚熬得疲惫不堪，这样的夜晚我的大姐严重饱尝，我就不敢说辛苦了。

睡熟中猛然惊醒，母亲在摸脸，我问母亲尿尿吗？母亲说胀的很，母亲发出的信号太猛了，我翻起来大脑供血不足，跳下床刚端起盆子，晕倒在地，黄汤泼了一地，倒映着天花板上的灯光，瞬间大脑醒过来，赶紧给母亲盛尿尿，母亲的封建思想种的深，以前不让儿子端尿盆，现在智力没有了，尿也不听她的指挥，稍一打盹，尿就尿到裤裆里。

母亲的耳朵能听见遥远的犬吠，空气里风吹的消息，眼睛只有一只，一只右眼在二十多年前害了青光眼，疼得死去活来，县医院的医生做了手术，那个时候我在长征的煤矿上挖石头，听到母亲的一只眼睛看不见了，我跑回家，她告诉我医生做手术时蒙住了她的另外一只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耳朵没有塞，听见医生和护士说笑，没有严肃，母亲心里不暖和，再加上手术是那样的失败，年少轻狂的我听了母亲的叙述，我的肺都要气炸了，我要在矿井里攒一袋白色炸药，星夜跑回来轰飞医院的大楼，这个冲动被大姐的哭劝泡软了心，或许医生不是有意的，嬉笑女护士的不严肃，或许与母亲的眼睛失明没有多大牵连，我却恨透了那大夫，最后还是放弃了报复心理，那是一个多么轰动世界的新闻啊！

后来母亲的那只眼睛看不见花草世界，疼得没有办法，不再去看县医院的医德。我就把她带到兰州看眼科，陆军的，人民的都看了，母亲感叹：我眼睛疼，别的人也全看眼睛。我解释母亲，我们去的都是眼科，母亲还是不明白，乡下大夫眉毛疼了看眉毛，胡子疼了治胡子，眉毛胡子一把抓，城里医生鼻子看鼻子，耳朵医耳朵，城里就是城里。可是母亲看的结果，彻底解除痛苦，必须做个摘除手术，就是说把那个眼睛挖出来，那是多么残忍的手术啊！心里难以接受，那时省城里医院的实习生我是多么反感，实习母亲的眼睛，还不让母亲挤眼睛，我就火了，愤怒的要动野蛮，那个时候不知为什么，心里装满了火药，谁碰炸谁，但从来没有挨过砖头和拳头。

母亲胆小，我们走在街道一旁，找不到休息的地方，刚坐下来，有人就会说过去，这里不让休息，我们就又走，隔十几米，就会出现一个下水井盖子，母亲不敢过，我站在井盖子上跳蹦子示范，母亲还是不敢，信不过儿子的装腔作势，跨一大步绷了腿筋，跛着不能走。

兰州没有看好母亲的眼睛，我对兰州的光明失去了希望。我们去了定西专医院，眼睛摘除是简单手术，那里的医院都能做，定西有我的三姐，心理上是方便些，但三姐家离专医院太远，只好在医院附近住私人旅店，三五个人的大炕，苦难在身，就没有过多的讲究，两个儿子，两个母亲，互不相识，相同的是母亲都有病，儿子伺候，夜里人家的母亲尿盆尿出银铃般的响声，我的母亲不愿在这样的环境献羞，憋到黎明，终于撑不住了，我就扶着去了外面找厕所，已经是冬天，冷风刮着呼呼叫，母亲蹲在厕所里，由于憋的太久，结住了尿不下来，我在外面立着寒风哆嗦，那个清晨天气特别的冷，母亲还是排除为难，尿了下来。

我和三姐夫给女大夫送鸡她不要，送钱担心更不要，可是她痛快的收了，这让我心里多么轻松，母亲的一只眼睛就摘除了，多少天蒙着白纱布，母亲的灾难让我痛不欲生，背着母亲看眼睛的那段时光，我感悟了许多人生的冷暖，许多人，许多事，过去了就当成烟云，然而天空中飘过的云不管有多洁白，永远擦不净我心中的忧伤！



那些个无尽的夜晚熬炼着人的心志


大姐梳头洗脚 减去了母亲自身的罪孽


母亲看节目


那个晚上儿子推着母亲 儿子长大了


心中的小太阳 上天赐给我的力量和坚强


我总会猛然想起这个地方


天空中有多少理想在飞翔


结缘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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