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未:粟特古城片治肯特

 

中國文獻所記昭武九姓米國治所鉢息德城,一般認為即片治肯特(Panjikent)城址,位於塔吉克斯坦共和國片治肯特市澤拉夫善河南岸一處高地,北望突厥斯坦山,南倚澤拉夫善山,西距撒馬爾罕約60公里。...


雞冠壺


《隋書·西域傳》云:“米國,都那密水西,舊康居之地也。無王。其城主姓昭武,康國王之支庶,字閉拙。都城方二里。勝兵數百人。西北去康國百里,東去蘇對沙那國五百里,西南去史國二百里,東去瓜州六千四百里。大業中,頻貢方物。”

《新唐書·西域傳》云:“米,或曰彌末,曰彌秣賀。北百里距康。其君治鉢息德城,永徽時為大食所破。顯慶三年,以其地為南謐州,授其君昭武開拙為刺史,自是朝貢不絕。開元時,獻璧、舞筵、師子、胡旋女。十八年,大首領末野門來朝。天寶初,封其君為恭順王,母可敦郡夫人。”


2014年所攝片治肯特城址東北部
中國文獻所記昭武九姓米國治所鉢息德城,一般認為即片治肯特(Panjikent)城址(馬小鶴《米國鉢息德城考》,1987年),位於塔吉克斯坦共和國片治肯特市澤拉夫善河南岸一處高地,北望突厥斯坦山,南倚澤拉夫善山,西距撒馬爾罕約60公里。適處索格底亞那腹地經澤拉夫善河谷通往烏什魯沙那之孔道。


片治肯特城址平面圖(1947-1995年)
1946年起至今,雅庫博夫斯基(A. Y. Yakubovskii)、迪亞科諾夫(M. M. Dyakonov)、別列尼茨基(A. M. Belenitski)、馬爾薩克(B. I. Marshak)、盧湃沙(P. B. Lurje)先後領導考古隊對片治肯特城址持續進行系統性發掘工作,城內建築遺跡得到全面揭露(盧湃沙等《2014年片治肯特考古報告》,2015年)。


片治肯特城址平面圖(1947-2014年)
城址分為兩個部分,宮堡(citadel)位西,主體(shakhristan)居東,中隔溝壑。主體部分城牆北垣沿臺地邊緣,東垣與之垂直,西、南兩垣隨形就勢,不甚規則。城內建築均為土坯牆、木天井。

其核心為北部居中之兩所神廟,即I號、II號建築群。南北毗鄰,形制與佈局類似,均坐西面東,兩進院落,內院居中為主殿。二者均有壁畫,惜殘缺較甚,II號神廟主殿廳堂(1號房間)南壁有柩車舉哀情景,I號神廟二進院落北側偏廳(10號房間)北壁及東壁有貴族端坐宴飲及祆教火壇祭祀場面(雅庫博夫斯基等《古代片治肯特繪畫》,1954年)。
II號建築群1號房間南壁壁畫
1號建築群10號房間東北隅壁畫


城內東部有南北兩列排布密集之住宅,其中VI號建築群1號(別列尼茨基等《古代片治肯特雕塑與繪畫》,1959年)、41號兩房間均有較大面積壁畫存留,尤以後者最為著名。41號房間又稱魯斯塔姆廳(Rustam room),平面近方形,約60平方米,坐東面西,內設四柱,貼近四壁有一周矮台(suffa),牆面滿繪壁畫,以聯珠紋帶分為上下四欄,所存部分集中於西壁北段、北壁及東壁北段,其中上部兩欄僅存西北隅局部,下部兩欄保存完整。

第二欄壁畫所繪為波斯史詩英雄人物魯斯塔姆勇鬥惡魔題材,畫面自西壁門之北側開始順時針展開表現敘事結構,出征或勝利場面即勒馬緩行,雙方交戰場面則躍馬飛馳,圖像形式動靜交叉、錯落有致。此廳壁畫年代約在740年前後,屬片治肯特藝術晚期作品(馬爾薩克《粟特藝術中的傳說、故事與寓言》,2002年)。


VI號建築群平面圖
VI號建築群41號房間魯斯塔姆題材壁畫靜態組
VI號建築群41號房間魯斯塔姆題材壁畫動態組
片治肯特廳堂建築正壁中央常於通壁圓拱內繪畫女神娜娜(Nana)等神祗高大形象,雖大多殘缺不完,然因其程式化特點,尚可推測復原。

此外,VI號建築群42號房間,即魯斯塔姆廳門外,竟可見標準唐人形象壁畫(別列尼茨基、馬爾薩克《1958-1968年考古發現的片治肯特藝術》,1971年),頗為討論中西文化交流者所關注。
片治肯特廳堂內景復原
VI號建築群42號房間唐人題材壁畫


根據阿拉伯史籍和穆格山(Mug)文書記載,722年阿拉伯人俘片治肯特君主迪瓦什梯奇(Dewashtich)於其東60公里許穆格山城堡,遂攻陷並部分焚毀片治肯特,至770年代該城徹底毀棄(馬小鶴《西元八世紀初年的粟特——若干穆格山文書的研究》,1990年;馬爾薩克《片治肯特》,2002年)。


片治肯特城址東南隅馬爾薩克(1933.7.9-2006.7.28)墓


本文作者在片治肯特古城遗址考察


    关注 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