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薪家庭养孩难，怎么办？

随着二胎政策的全面开放，当人们还沉浸在给独生子女添个陪伴的开心时，育儿问题也再一次被提上了议程。2014年...



随着二胎政策的全面开放，当人们还沉浸在给独生子女添个陪伴的开心时，育儿问题也再一次被提上了议程。2014年贝恩公司的调查显示，中国女性就业率高达73%，仅次于澳大利亚，英国，美国。这个数据从侧面反映了双职工家庭在中国所占比例之高。对于双职工家庭，尤其是城镇双职工家庭来说，有了孩子之后，如何兼顾孩子养育和工作就成了核心议题，但是兼顾起来却并不容易。

阿姆斯特丹大学的教授Monique Kremer归纳了五种照料孩子的理想模式。第一种是“全职妈妈”，二战之后，这种模式在西欧盛行一时。但是随着女权运动的兴起，妇女大量进入劳动力市场，全职妈妈模式也逐渐衰落。第二种是“代理妈妈”，让母亲以外的人来全职照料孩子，这个人可以是住家全职保姆，也可以是家庭中的其他成员。和第一种模式相比，这种模式并不改变照料场所，只是更换了人选。

第三种是“父母共同养育”，这种模式认为男性应该承担与女性同等的养育负担，而父母共同养育也是在原生家庭的环境中进行，有助于孩子的成长。这种“去性别化”的养育模式也被认为是实现性别平等的助推剂。第四种是“跨代际照料”，由祖父母或外祖父母来养育孩子，和第二种模式不同，这种模式强调的是养育者的身份而非养育地点。

第五种是“专业型养育”，孩子的照料由专业机构来完成，这些专业机构通常是教育系统的一部分。支持这种模式的人认为，相比于来自母亲的照料，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士能够提供一些额外的抚育。但工作人员的数量和育儿专业程度决定了这种模式的成败。

在实际生活中，养育一个孩子往往需要多种模式配合。就我国来说，理想模式是：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大部分家庭都会聘请月嫂，照料孩子的同时也帮助新手妈妈们尽快熟悉母亲的角色。然后在孩子6岁以前，双职工家庭往往会请双方父母帮忙，与新手爸妈一块照料。等孩子上了小学，则由父母和学校共同分担养育任务。但是，就算是这种被很多家庭所奢望的理想模式，也存在着诸多问题。缺乏睡眠的哺乳期母亲

新生儿在睡眠方面跟成年人有很大不同。一方面，新生儿往往不能自己入睡，需要借助吃东西、摇晃等外界手段辅助入睡。另一方面，新生儿很难在不醒不进食的情况下连续睡一整夜。婴幼儿专家们对新生儿能常规性自主入睡的阶段观点不一，但基本都在出生后3-6个月的区间内。而能连续睡一整夜所需的时间更长一些，需要6个月左右。

孩子无法自主入睡和睡整觉意味着父母必须经常在半夜醒来加以照料，而这个任务大多由母亲承担。孩子刚出生时，还有月嫂帮忙。但对大部分家庭来说，孩子满月之后就不再聘请月嫂。这时，很多母亲开始面临痛苦的“夜奶”阶段。与专家们的理论阐述不同，现实中的夜奶往往会延续更久，很多甚至要持续1年以上。然而，对于大部分职业女性来说，残酷竞争的职场并不允许她们缺席太久。这也就意味着很多人要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拖着睡眠不足的疲惫身躯来应对工作和育儿。

隔代养育：理念差异导致冲突丛生

2006年，老龄科研中心针对城乡20083位老人的调查显示，照看孙辈的老年人比例高达66.47%。2岁半以前的儿童，主要由老人照看的比例在60%到70%之间。3岁以后，由于儿童可以进入幼儿园，这一比例下降到40%左右。

支持隔代养育的观点认为，祖父母的照看减轻了年轻夫妻的负担，也让孩子能更多地被家人陪伴。同时，老年人具有较多的养育经验，且更能耐心倾听孩子的想法，会更好地帮助孩子成长。反对隔代养育的观点则认为，祖父母更容易溺爱孩子，娇生惯养之下不利于孩子的身心成长。而且老年人普遍被认为缺乏与时俱进的教育理念，老旧传统的教育方式也会阻碍孩子的成长。

在这个议题上，支持者和反对者各有论证难分对错。但是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隔代养育导致了很多家庭冲突。而这些冲突的承载者，很多时候恰恰是两代人都非常看重的孩子。尽管如此，只要老人愿意，大多数家庭还是会选择把孩子交给祖父母，因为这已经是现有情况下最优的选择。

无法被信赖的保姆

雇佣保姆也是解决双职工家庭抚育问题的途径之一，但是目前市场上常见的保姆还远远达不到前文中提到的“专业性养育”模式中的专业抚育人员的水平。不仅如此，碰到缺乏责任心的保姆还容易给孩子造成身体上的伤害。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在审判实践中发现，2009年至2013年的五年间，二中院及辖区法院审理的家政保姆致未成年人伤亡案件数量呈逐年上升趋势，2013年一年间审理的案件数量就占五年收案总量的40%。在这些案件中，九成伤害事故出现在双职工家庭，超过八成发生在孩子与保姆独处期间。因此，事发经过往往只有保姆单方陈述，导致事实难以查清，从而给了家政公司推诿的借口。在双职工育儿问题上，北欧和日本采取了两种不同的问题解决路径，但都殊途同归的获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北欧：通过政策调控实现父母共同抚育

乍看之下，双职工育儿问题是以家庭为核心的抚育模式与现代社会发展之间的矛盾，但是人们往往忽略了家庭内抚养责任分摊不均加剧了这种矛盾。孩子的大多数抚育任务都被推给了母亲，但是女性在职场上仍然承担着和男性一样的工作量，在孩子考上大学离家之前的十几年，母亲需要一直面对双倍的任务量。对于家庭来说，双薪是非常重要的经济支撑。对于社会来说，女性退出职场也会带来巨大的人才损失。在这样两难的境地下，只能像第三方比如祖父母或者保姆寻求育儿帮助，一旦卷入了第三方，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

所以北欧通过男性育儿假的方式，让男性也来分担一部分育儿工作，平衡家庭内部的抚育工作，让父亲而不是第三方来分担育儿负担，挪威和瑞典就分别规定了2-3个月的“父亲假”。为了防止这种制度沦为摆设，政府还会采取一些半强制措施，比如挪威和瑞典就规定了在带薪育儿假中的父亲必须承担的份额（注：father’s quota），如果这部分假期不由父亲来休就视为放弃。挪威是10周，瑞典是8-12周。

日本：完善的机构照料体系

在日本，没有老人照料孙辈的传统，所以育儿主要依靠父母和专业的机构来完成。日本的育儿机构分为两种：有执照的机构和无执照的机构，两者的差别主要在于具体的运营标准如孩子和机构职工的比例，每个孩子在机构内拥有的活动空间，以及政府的扶持力度。有执照的机构必须完全符合政府规定的运营标准，与此同时，获得的政府资金支持也更多。

有执照的机构又分为两种，接纳0岁至6岁儿童的保育所，以及接纳3至6岁儿童的幼儿园，保育所和幼儿园都同时承担照料和教育的工作，可以全天看护孩子。这类机构服务费用是每个孩子每月6万日元左右，但由于政府补贴大部分，所以机构只承担一小部分运营成本，个人负担的部分则会参考申请者的家庭收入，家中儿童年龄与子女数量等因素。儿童年龄大一些，费用就低一些，而且贫困家庭也比富裕家庭交更少的费用。

无执照的机构因为在运营标准上没有硬性要求，所以存在良莠不齐的现象。有些的服务质量甚至会超过有执照的机构，有些则出现婴儿致伤致死事件。由于有执照的机构比较难以进入，经常需要“排队等待”，所以父母们通常把无执照机构作为临时的过度场所。此外，无执照机构能够根据家庭的需求提供更灵活的服务，比如有一种“婴儿旅馆”，可以进行夜间照料，为需要夜间工作的父母提供了帮助。海外的实践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短期内全盘复制，但是从其他国家的尝试中，依然能找到一些尝试的思路。

育儿观念的革新：孩子可以粗放养

受到长期以来的独生子女政策影响，孩子成了每个家庭独一无二的宝贝，恨不得让家庭的一切以孩子为中心运转，孩子之事无小事。但这种事无巨细的养育方式不仅给整个家庭带来沉重的心理和生活负担，对孩子的成长也并非全是益处。以上文提到的婴儿睡眠问题为例，以前人们总认为孩子的作息可以自然养成，没必要人为影响。但是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父母却愿意尝试“睡眠训练法”，主动引导作息的养成。

育儿责任的均摊：让父亲来帮忙

在新手妈妈当中，有一个经久不衰的槽点：为什么爸爸永远听不到孩子半夜的哭声。当人们总是条件反射的想要父母帮忙带孩子，想要请保姆，总是忽略父亲能做出的贡献。父亲更早、更多的参与到育儿当中，不仅能减少因为育儿产生的家庭矛盾，对孩子的成长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政府的角色：杠杆与监管

全国性辅助育儿制度的构建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任务，就算是新生儿数量远低于中国的日本也还没真正解决低龄育儿制度的供不应求，但这并不代表政府可以不作为，政府至少可以在两个方面起到重要作用。

其一，通过政策调节，让男性更多地承担起育儿职责。受到“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观念影响，“男人没必要学会换尿布”的错误观点至今还影响着许多家庭。但是，时代的发展，男女社会分工的重新洗牌都意味着我们应该改变固有的育儿理念，而政府应该在这种改变中起到更积极的助推作用，而不是一味采取延长产假这种蚕食女性职场生涯和发展的政策。

其二，加强对家政和育儿行业的监管。在人口迁徙和大城市房价高涨的大背景下，越来越多的“漂一族”将孩子生在了大城市蜗居的小屋中，就算父母有心力帮忙带孩子，客观条件却并不允许。为了不让孩子成为留守儿童，对于专业育儿人员和机构的需求会越来越明显。政府加强对家政育儿行业的监管至少能有助于解决“保姆带伤孩子”的现象。

养育下一代，不论对于家庭，还是对于国家来说都是一场漫长的战役，成长的过程中有太多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危险，当遇到难题时，个人，政府都必要站出来，更积极地寻求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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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来源：搜狐母婴，腾讯新闻（今日话题），广州日报，北京晨报

刘璐婵. 儿童照料社会服务:“工作母亲”的福利——以北欧和日韩为例[J]. 人口与社会, 2015, 31(4):97-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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