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槐树解放区

十月的练习

《地铁驶来》.地铁驶来了，载着一张一张陌生的脸车门打开时，它们才续上了躯干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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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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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上真的很奇怪，所有山路上的灯

没有一盏是亮的

既然到山脚下

那就摸黑爬好了

再说天也不算太黑

半小时后爬到山顶

我和乔小慧

大口大口喘着气

雨忽然就下来了

我们躲到一棵松树下

乔小慧抱住我

头抵在我背上

虽然天已经黑透了

但每一滴打在脸上的雨，都是明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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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次郎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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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他年轻的老婆

送到一个小渔村

并给她配了

两个保镖

他还得返回城里

跟斧头帮的争斗

还没有完

他实在不放心

手下那几个

自以为是的小头目

临行前

他两个保镖

分别叫到一边

耳语一番

如果我回不来

你就把你嫂子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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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前下在德克萨斯的一场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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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看不见什么人，店铺门窗紧闭

有孩子撩起窗帘偷看

下午三时

乌云滚滚

两拨人冒了出来

长枪短枪对射

有人受伤了

有人倒下了

十几分钟后

就剩下两个人

拿枪指着对方

怒目而视

几乎同时

两人扣动扳机

但没有枪声响起

酒馆老板娘

慢慢地探出头来

哈哈——

你俩都没子弹了

上来喝一杯吧，快点，大雨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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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是个悲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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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养花，住在同一栋楼里的人家有那么多养花的

还都摆在阳台上，花开了花谢了我了然于心

有结果子的，我也知道

我觉得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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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岁之前我没养过花，四十岁之后我又何必养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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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四的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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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过的被子摸起来很温暖，还有股好闻的味道

鉴于此，我愿意把太阳想像成一个年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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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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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绷起足弓，把脚放进小小的玻璃匣子里

收拢膝盖

慢慢蹲下

身子一点一点低下来

她把头伸进两腿之间

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

盖上盖子

抱着玻璃匣子

在台上来回走动

并不时高高举起

她冲台下的人群

晃动脚趾

晃动手掌

她还做了一个鬼脸

一个黑脸汉子

猛地站起来，大叫到：好，这女人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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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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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上都有上百人聚集在公园里的

这个小广场上

他们腰间系着一面小鼓

一个红布条儿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

一二一一二一

往前往后往左往右

给他们配乐的是

一个大块头的录音机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好多人围着看

凑热闹的

间或还有几条流浪狗

鼓点骤然响起来时

它们总会“汪汪汪”地大叫着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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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小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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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菜的女人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她有一张还算漂亮的脸

她正往锅里加入葱姜

肉片，腐竹，木耳

她不时地把它们抛起来

像表演一样

她俯身加大火力

乳房颤颤的

她侧身舀了一勺汤

腋毛挂着亮晶晶的汗

她转过脸来问我

要不要放辣椒

放一点吧

放一点会更好吃

她正在给我和我的儿子炒腐竹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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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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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驶来了，载着一张一张陌生的脸

车门打开时，它们才续上了躯干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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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时，路过机关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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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栅栏后面的塑胶操场上，机关幼儿园的孩子们正在做游戏

老鹰捉小鸡

丢手绢

一张张小脸明亮又快乐

十多年前我的儿子

也曾在这个小操场上做游戏

我也曾停住脚步

隔着铁栅栏观察过他

他的快乐我不理解

但很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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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感到遗憾的是，那百十个孩子没有一个是我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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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来风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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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杨树哗啦哗啦的，风吹过槐树呜呜的，风吹过我没有什么声音

个中的缘由不外乎杨树还没落光叶子，槐树已经是光秃秃的

我从没有长出过叶子，且比杨树、槐树矮了许多

另外我还会低着头，弓着腰，裹紧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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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拟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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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洗完澡他都光着身子

站在镜子前

梳理头发

冲着镜子中的

那个人笑笑

然后

蓦地挥起手掌

朝着胯下之物

一比划

这模拟的自宫

到底有何乐趣

他也说不清

可是他喜欢

在这样的时候

抡起手掌

就像一个

溺爱孩子的父亲

虚张声势地

给惹祸的傻儿子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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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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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下了两天多了，这瓶酒喝完用了不到半小时

抽完一支烟就撤吧，不要影响老板娘的生意

我是淋着雨来的，还得淋着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