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比康定斯基更早的抽象画先驱｜生前秘不示人，身后留下千幅给未来的画与125本创作笔记

100年前，希尔马·阿芙·克林特为未来画了画。...

                                                                                               

一般来说，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被普遍认为是抽象艺术的开创者。但是，本刊在回顾一位名叫希尔马·阿芙·克林特（Hilma af Klint）的瑞典女画家时，发现了一些证据，证明这位鲜为人知却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可能才是抽象绘画的先驱。

康定斯基曾在1936年12月致信他的纽约画廊主耶罗米·纽曼（Jerome Neumann）。信中明确地表示了他的焦虑，他向耶罗米再三确认他的第一幅抽象画是完成于1911年:“确实，它是世界上第一幅抽象画，因为之前并没有任何一位画家涉足过抽象风格。就是说，这是一幅’历史性的作品’。” 不幸的是，这幅历史性的画作被认为弄丢了。在康定斯基移居法国前，他曾从俄国搬到过德国。那一次，忘了将这幅画随身携带。他明白艺术圈充满了竞争，抽象画的首创者将永载史册。这正是艺术家们梦寐以求的殊荣。然鹿死谁手，却尚未可知。库普卡（František Kupka）、德劳内（Robert Delaunay）、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 ）以及马列维奇（Kazimir Malevich）都是紧随其后的有力竞争者。但康定斯基并不知道，其实五年以前，在1906年，瑞典画家希尔马·阿芙·克林特已在斯德哥尔摩的画室里创作出了她的首张抽象画，并踏上了通往抽象艺术的道路。克林特与康定斯基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但他们却像并行轨道上的两列火车，一同朝着抽象艺术的方向前进。而克林特最先到达。

那么克林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是如何成为一名艺术家的？我们在克林特的传记中能看到有这样两个方面成就了她。首先，克林特于1862年出生于瑞典，父亲是海军将领。当时瑞典已经允许女性学习艺术，这远早于法、德、意这些国家。1882年，克林特被斯德哥尔摩皇家艺术学院录取。毕业后五年，她在城区艺术家聚居区租下一个工作室，并逐渐因风景画及肖像画崭露头角。她热爱研究动植物，曾在1900年至1901年间为兽医学院绘制图画。另外，克林特生长在一个新教家庭，很早就接触到了通神学。这促使她成为了一名年轻的艺术家。在十九世纪，伟大的作品依赖于伟大的灵感是世所公认的。但人们却认为这样高等的力量是不会降临在女性画家身上。而由女性（俄罗斯的Helena Petrovna Blavatsky夫人）创立的通神学则提出了看待事物的另一个角度。通神学会中，女性可以参与事务并担任要职，这是欧洲第一个不歧视女性的宗教组织。克林特17岁时首次参加了该组织的降神会。

1905年，她听到冥冥中有声音说道：“你将宣告一种新的生命哲学，你将成为这个新王国中一员，你的劳作将结出硕果。” 1906年11月至1907年三月之间，克林特画了一系列小尺幅抽象油画，她将之命名为《原始的混沌》（Primordial Chaos）。有些是风景的回忆，描绘了暴风雨的海面上闪烁的神秘之光。另一些则完全突破了表现的框架，将几何图形（如螺旋）与充满变化的笔触、具有象征意味的字母结合起来。画中情绪意味深长，极像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当克林特在参加降神仪式时，那些明显无意识状态下的素描。其后的超现实主义者们把这种方法称为“自动素描”（automatic drawing）。《原始的混沌》是克林特抽象绘画的萌芽。她以此为起点，在之后的许多年里创作出了200幅左右的抽象画。1907年8月至12月间，一系列里程碑式的作品诞生了，克林特将其命名为《十个最大的》（The Ten Biggest）。画作由椭圆形、圆形、蜿蜒的曲线和明亮的颜色组成。早期抽象画的有机形式遵循着一种严格的几何原理。1914或者1915年，克林特创作了《天鹅》（The Swan），红色的底色上描绘了数个圆环。直至1944年克林特去世，她的所有抽象作品都从未公开展览过。

究竟是什么将她引上抽象之路？一种普遍的观点是，克林特并未将视野局限在神秘降神术中，而是开始对肉眼不可见的力量产生了兴趣。十九世纪末，自然科学已经发现了许多不可见的力量，包括红外线、X射线和电磁场。这些现象不仅给科学，更给艺术提出了新的问题：我们能否在勾勒出有机体之外，还描绘出生命的力量？能否不仅画出乐队，还画出音乐？在震波和射线之后，还有什么力量有待发现？通神学作家Annie Besant 和 Charles Leadbeater都试过把音乐转换成可视形式。克林特有可能与康定斯基一样，对他们的尝试有所了解。1902年的一幅插画《爆炸的愤怒》（Explosive Anger），由红色“之”字形线条与黑色圆环组成。1905年《古诺的音乐》（Music of Gounod）则用五颜六色的爆炸形式来表现。1904年至1905年之际，奥地利哲学家、作家、通神学家Rudolf Steiner出版了著名的通神学文章《如何认识更高的世界》（How to Know Higher Worlds）。康定斯基与克林特都曾在1908年分别拜会过此人。于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用画作回答了“如何认识更高的世界？”—通过艺术。可彼时抽象画在艺术史中的重要性并未被发现。1936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了一场展览，名为“立体主义与抽象艺术”。馆长阿尔弗雷德·巴尔画了一张图表作为展览目录的封面。图表里，艺术史的高峰以及终结就是抽象画。今天这个观点看起来过于片面，二十世纪的我们更崇尚艺术的多样性，表现也好抽象也好。不过，抽象艺术却是我们赖以生存的表达自由。而克林特早在1906年就发现了它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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