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鱼生意

商人（四）、鱼贩子

大概，这是每个想做生意的人最不想遇到的事，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都不能保证做生意就一定只赚不赔。...

鱼贩或是渔民，应该是很辛苦的职业，比如韩英唱的就是：“从此后，一条破船一张网，风里来，雨里往，日夜辛劳在洪湖上”，渔民以船为家，以鱼为食，很是辛苦。远没有水浒里面阮氏兄弟那样侠义快活，至少，阮氏兄弟还在岸上有房有院子。也没有陈友谅那样英雄，陈友谅应该是渔民这个职业里最成功的人物，只是他运气不好，遇到了和尚里面最成功的人物——朱元璋。
社会愈是进步，社会分工也就会越细。现在应该还有渔民以捕鱼为生的，但在贩鱼上，却不是渔民在从事，而是衍生出“专业”的渔贩子来做。
专业的小鱼贩子一般掌握有多个渔民或是鱼类养殖户的供货来源，同时也有好多个菜市场或是酒店饭馆的销售渠道，他们倚靠手里的进货资源和销售渠道，在一进一出之间，赚取差价，为他人带来方便，也为自己获取利润。看似很轻松的工作同，而实际做起来却是费神费力。

因为鱼与猪肉不一样，猪肉是已经检验宰杀切块后上市销售的，一天卖不完还可以冷冻冷藏，不影响第二天销售。鱼不同，顾客买鱼，一般都会选择鲜活的，活鱼才能卖出好价。但鱼离开鱼塘后，层层转手，尽管有氧气瓶或增氧机保护着，体质虚弱的还是会成死鱼。这时鱼贩子就只能降价销售，以求不亏。就算是活鱼，卖后要剖杀，鱼腥味很重。夏天味道大，冬天朔风冻骨，一年都呆在那样的环境里，也是挣得一点辛苦钱。
楼下的老哥，今年经40多岁，应该就是石门桥一带的人，去年冬搬过来的。每天用摩托车载着两个装鱼的水箱贩鱼后沿街叫卖。或者在天黑时就在小区门口停好摩托车，拿出秤，地上铺一块蛇皮袋，摆上砧板和刀，生意就这样开张了。因为是山区，离沅江河很远，离菜市场也很远，而想吃鱼的人很多，因而这生意一度还是很好的。有好多次，我看见围着他买鱼的人都围成了一大群，他也是忙好大一会儿才能停下来。年关时，他还租了一户土著的屋檐下的一块小地方，用砖头围了个小池，铺上防水布，蓄水放鱼，就在路边上经营着他的生意。

寒冬腊月，他的生意还颇好的。大概是这里的风俗就是下班后买条鱼炖一锅汤，再下一点豆腐吃，别有一番风味，也能为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好好的解解乏，享受这美味。而在春节以后，一般人家家里都有腊鱼腊肉，每天用腊肉炖菜薹，是那个时候的标准菜，因而买新鲜鱼吃的人就很少。所以鱼贩子在年关之前就把租来的小场子给撤了，猫在老家安心过年。出了正月十五，又才骑着摩托车在各个菜市场或是早市摆摊卖些小鱼。这大概也是鱼贩子观察总结出来的经验，因而他的“工作”或是“生意”就是很有规律的。即是以农历新年为分界点，年后一是淡季，春汛起时，由于鱼鱼开始产卵，因为这一段鱼少，有点小旺季。下半年是旺季，特别是进入农历十月以后，吃鱼的人更多了，他也就更忙了。每天早上，他会去他约好的渔民或是养殖户那里拖鱼，运到菜市场或是老客户那里售卖。运气好，上午十点多就可以收工。但他不知足，知道下午四五点到晚上七点间还有一拨消费期，那些赶早班的人是还没有买菜的。于是中午他又会贩一批鱼来，赶场售卖。

菜市场新开张，他也很兴奋很投入的租了个水产摊位，他要从鱼贩子正儿八经的转变为鱼商人。
新市场开业，他准备很充分，把老婆和小舅子都找来帮忙。进货种类也很多，鱼有草鱼、鳊鱼、麻鲢、鲫鱼，黄骨鱼，虾有河虾和龙虾。因为新开业，所以他价格销的很低，龙虾转眼就销售一空。我看他河虾卖的便宜，居然只要30元一斤，我记得甘露寺菜市场平时都是卖的38元一斤的，于是也打算秤一斤回去尝尝鲜，他见我是楼上的邻居，又是一个菜市场的“生意伙伴”，坚持要按20元/斤的进价给我，我当然很乐意，告诉他以后来我摊位上买肉，我也按进价给他。
——可惜，没有“以后”，因为第二天下午，我就放“高温假”了。他没有放高温假，他还得坚持，因为那么多鱼，不能像我那样放进冰箱里自己慢慢吃，他是老江湖，要把鱼卖出去，自己吃就是折本。这个菜市场的不景气是可以看见的，于是，他让老婆守在这个市场里，他捞出一部分鱼依旧用摩托车装了去别的菜市场贩卖。十天以后，路上遇到他，他说开业前进的鱼终于卖完了，鱼钱就亏了800多元钱，其他的没法算。淡淡的忧伤。大概，这是每个想做生意的人最不想遇到的事，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都不能保证做生意就一定只赚不赔。

再遇到他时，是我飚着二轮车在等红绿灯时，他也骑着摩托车驮着鱼箱在赶往别的菜市场的路上了。
之后，就没见过他了，听院子里的人说，他因为腰积劳损，生了什么病，养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