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县花鸟记:植物园和花蜜鸟

 

老舍和小坡所喜欢的新加坡植物园,有着“世界文化遗产”的名头,的确是新加坡的一张名片。植物园也是花与鸟的天堂,花蜜鸟就是这天堂里的小精灵。...

《小坡的生日》
在世界交通还主要依靠轮船的年代,往返中国与欧洲,都要走马六甲海峡,经过新加坡。1929年,老舍先生从英国回国,也是坐的轮船。可他的钱只够负担从英国到新加坡的船票,想要回到中国,还得到了新加坡再想想办法。所以下了船,他就直奔商务印书馆去找工作。后来他在华侨中学找到了国文教员的差事,工作了五个多月,赚出路费来。这期间他一直手头拮据,教书用的《辞源》都是赊账来的。有一次还感染了骨痛热,校医给了他两包金鸡纳霜,又卧床几天,挺了过去。

在新加坡期间,他笔耕未停,写了一部中篇小说《小坡的生日》,以一个新加坡孩子小坡做主人公,讲一段离奇故事,写这个南洋城市里普通华人的生活,写人世间弱者的团结和强权的必败。有趣的是,小坡一家是广东人,可是老舍却故意让他和书里的南洋各色小孩甚至动物,都说了一口漂亮的北平话。比如:

猴儿怎么认识我呢?小坡惊异极了!莫非这是植物园?不是呀!或者是植物园的猴子跑到这儿来了?他正这么乱猜,猴子又说了:“你是小坡不是呀?怎么不言语呀!哑巴是怎着?!”

不过这没关系,因为这本来就是一部童话。老舍后来说,他自己还想再写一些这样的作品,因为“写这样的书使我觉得年轻,使我快活。”

书里面,小坡最喜欢的是植物园,植物园里,他最喜欢的是猴儿,后来还在梦中跑到猴子王国里,有了一番奇遇。看得出来,老舍也是喜欢新加坡植物园的,那里的自然野趣,让他兴致盎然,浮想联翩。这也难怪,老舍一直是喜欢自然的,喜欢猫,也喜欢花草,他说过,这些“有益身心,胜于吃药”。
新加坡植物园
老舍和小坡所喜欢的新加坡植物园,有着“世界文化遗产”的名头,的确是新加坡的一张名片,而且是一张老名片。

1859年,英国人从华人富商胡亚基手里买了一大块土地,建立了植物园。一开始是民间的农业园艺协会管理,后来收归殖民地政府所有。亨利 · 利德雷(Henry Ridley)任园长后,在植物园大力引种经济作物,进行试验,1895年,他发明了割胶新方法,可以不损害树的生存,能持续产胶,于是向整个英国南洋殖民地推广,马来亚由此在短时间内跃居为当时世界第一大天然橡胶生产基地,新加坡的贸易港地位也由此显著抬升,英国更是获得了可观的经济收入。雨后春笋般建立的南洋橡胶园,急缺劳动力,华人劳工再次大量涌入,彻底改变了南洋的人口结构。橡胶让马来亚变成了具有战略意义的地区,为几十年后日本的入侵和占领埋下了伏笔。所以,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新加坡植物园,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的历史都会完全不同。

今天的植物园,是摩登城市中的绿岛,是新加坡花园中的花园,对游人免费开放。每逢周末,新加坡人和放假的外籍劳工都会聚集这里,跑步健身,说说唱唱,草地野餐,热闹得很。前一阵子兴起Pokemon Go,无数男女老少举着手机挤满了植物园的各条道路,也煞是一个景观。

植物园花木繁盛,景色怡人。不仅仅有巨树密林、茵茵草地,还有三块小湖泊,并且分作不同的小园林区,均有各自的名称,比如“进化园”、“姜园”。名气最大的是“胡姬园”,也是唯一收费的园林,里面遍植各色兰花。新加坡人喜爱兰花,管它叫胡姬,想必是来自英文Orchid,新加坡的国花就是“卓锦万代兰”。胡姬园有无数种的兰花,一些名贵的杂交品种,以各国政要名流命名。这是新加坡政府引以为荣的事情,我却不喜欢:对于美丽而洁净的兰花而言,冠以人间权贵的名头,实在是一种贬低。



植物园的著名白色凉亭,有点儿年份了。新人结婚,婚纱照外景往往不会落掉植物园,而这里就是常用外景之一。不知道鲁迅先生见了,会不会又说“并不见佳,我以为”了



植物园内,不同的角落里有一些快乐的青铜雕塑



植物园的雾室湿度极高,种植喜潮湿的各种兰花和其它植物,这是雾室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两个猴子。猴子?也许是胖墩儿妖怪?Whatever







胡姬园的几种兰花,没有记录名称,以后考证吧

当年,小坡过生日来这里的时候,只想见到猴子:

坐了一截车,走了一截,他们远远望见绿丛丛一片,已是植物园。

“园中的花木没有一棵好看的,就是好看吧,谁又有工夫去看呢!”小坡这样想,“破棕树叶子!破红花儿!猴子在哪儿呢?”越找不到猴,越觉得四面的花草不顺眼。“猴子!出来呀!”





植物园的猴子,长尾猕猴

小坡想找的猴子,就是长尾猕猴,又称食蟹猕猴,因为真的有人看到他们抓鱼吃螃蟹。不亏是我们灵长类的亲戚,它们的食物和人类高度重合(估计鱼翅燕窝熊掌鲍鱼之类的除外),所以公园里的猴子都打人类的主意,等或是要,偷或是抢,只要有吃的就行啊。它们是新加坡几乎唯一的一种猴子,各处都可见到。说“几乎唯一”,是因为这里还有另外两种猴子——印尼叶猴和蜂猴,非常难见到,而且前者在新加坡可能只有四十只左右了,在世界范围内都属于极度濒危动物。

然而花草树木之间,并不只有猴子,植物园是整个动物界欢乐的天堂。马来亚水巨蜥慢条斯理,身披锦衣的原鸡(一种野鸡)和各种水鸟优哉游哉,松鼠跑上跑下,蜂飞蝶舞,鸟鸣婉转。湖水中有疣鼻天鹅。林木的翠绿与鲜红中,也不时闪过黄鹂的亮黄色和翠鸟的宝石蓝。幸运的话,你还能看见猫头鹰和灰头鱼鹰。



莲花上的蜻蜓



高枝上的蓝喉蜂虎



植物园里的鹊鸲。“鸲”读“渠”的音。一个优美的名字叫“四喜”,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叫“猪屎渣”。这俩名字的气质差得有点儿远哈。这孩子嘴角还发黄,年纪不大



池塘中的马来亚水巨蜥。有人把它误解为科莫多龙。新加坡的两种巨蜥之一。这东西体型很大,身尾长两米多到三米。在新加坡园林和自然保护区内很常见,尤其是水边林地,性格还是温和的,至少对人如此



植物园林中,偶遇猫头鹰。这是马来渔鸮,在新加坡也不是特别容易见到。这一天我算是比较幸运了。这也是新手上路的我,第一次拍到猫头鹰
花蜜鸟
在这花草与动物的天堂里,有一种可爱的小精灵:花蜜鸟。这一类鸟,英文叫做“太阳鸟”(Sunbird),据说是因为这一类鸟,羽毛大多会在太阳下放光。但中文名字倒更贴近它们的食性,它们绝大部分都是以花蜜为食的,也捕食小虫和蜘蛛。

它们体型较小,生性活泼,羽色鲜艳,又喜食花蜜,所以有些人会把它们当做蜂鸟。其实,整个欧亚太平洋地区都没有蜂鸟。普通观察者可以从吃花蜜的动作不同来分辨蜂鸟和花蜜鸟。蜂鸟通常会快速振翅悬停空中吸食花蜜,而花蜜鸟则一般将轻巧的身体落在花枝上,探头去吃花蜜。

新加坡全岛各地都能见到花蜜鸟,总共五种,植物园应该至少能见到四种,但我目前只拍到三种:褐喉花蜜鸟、黄腹花蜜鸟和黄腰花蜜鸟。

褐喉见到较少,因为它一般活跃在树上,下到灌木丛中觅食的情况不多。我感觉褐喉更加好斗,亲眼见过一只雄性的褐喉将一只雄性黄腰赶走,霸占一片美人蕉。黄腹很常见,你在新加坡见到十次花蜜鸟,七次或者八次会是它。它们黄腹而有橄榄色的后背,所以英文是Olive-backed Sunbird。雄性喉咙到胸部都是深深的蓝色,雌性则没有。花蜜鸟是种怪鸟,不同种类的雄性毛色区别很大,然而所有种类的雌性却彼此长得非常相似,难以区分。





褐喉花蜜鸟,雄性。第一张是在红粉扑花丛中。原本绒球一样的花朵刚被雨水浇过,缩成一团



鸡蛋花枝头的褐喉花蜜鸟,雌性。照片一般,就是因为除了这张,我就没有拍到过雌性的褐喉,所以也选进来了



宝塔花枝头的雄性黄腹花蜜鸟,胸前的深蓝色斑尚不完整,是因为他活得太邋遢,还是因为他仅仅是一个小年轻?



这只应该没问题,就是成年的黄腹花蜜鸟



火筒树上的一只雌性黄腹花蜜鸟



雌性黄腹花蜜鸟



雌性黄腹花蜜鸟和爆竹花

我拍过的三种当中,最喜欢黄腰。英文名字是Crimson Sunbird,“红色太阳鸟”,但是中文名字却不顾它鲜明的红色,而用了它非常不显眼的腰部黄色来命名。它飞起的时候,一缕鲜艳的红色会从你眼前快速掠过,带出尾羽的深蓝色。这都是我最喜爱的颜色。难怪新加坡的爱鸟和野外保护人士,要选举它为新加坡非正式的国鸟呢,确实漂亮。如果有一天它真的成为新加坡的国鸟,也一点都算不过分。







黄腰花蜜鸟,雄性,在树枝上和红色美人蕉花枝上。我还是喜欢它的英文名称 Crimson Sunbird,“红色太阳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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