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我眼角的余光都是你
或许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对方的模样，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相爱啊。...
看不见的白日焰火，
在这里绽放。
——初晓
在这里绽放。
——初晓
2016.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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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角的余光都是你
1
谷生是一个低视力患者。
是低视力，不是低智力。
谷生的视力只有0.1，视线里就是模糊的一团云雾。
谷生刚出生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不正常，他像所有的婴儿一样出生之后会哭，一天睡二十四个小时，总是在晚上把妈妈吵醒。
他会像所有婴儿一样睡觉的时候把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举过头顶。
他会像所有婴儿一样喜欢把一切东西放到嘴里去吮吸。
但是渐渐的，家人发现了谷生的不正常。比如，谷生总是找不到奶头，家人逗他玩的时候他总是面无表情，一脸疑惑。
他总是把眼睛迷成一条缝看人。
家人带谷生去检查，发现谷生几乎是零视力。
谷生五岁的时候去楼下和院子的小朋友一起玩，谷生没有告诉他们他看不到。他尽自己最大努力想和他们表现的一样，很自信地在地上走路，很坚定地，不是迟疑地迈步。
他们一起很开心地玩泥巴，玩卡片，最后一起捉迷藏。几轮之后谷生的劣势就凸显了，他跑得很慢，几乎是磕磕绊绊，踉踉跄跄地跑着，宛如一个不会跑步的人。他跑步时总是撞到树上，撞到电线杆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那天谷生第一个被抓住，整个院子里都是谷生的声音在回荡。
“一，二，三，四……一百！时间到了，我要来抓你们了！”
但是他每次伸出的手不是伸反了方向，就是慢了半拍，没有一次是可以抓到人的。那群小孩子就在他不远的地方围着他打转，故意发出呼吸声，嘻笑声，踏步声。
“谷生，我在这里啊，你快来抓我啊！”
“来啊，谷生！”
谷生在原地打着转，伸出的手摇摇晃晃，他的脚步也变得颤颤微微。
不知道哪个孩子突然喊了一句“瞎子摸瘸子”，刚开始只是怯懦的一两声，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所有人的狂欢，他们的声音震耳欲聋，“瞎子摸瘸子！瞎子摸瘸子！”
“瞎子摸瘸子！”
“这可是真的瞎子！”
有一个男生调皮，轻轻地从后面推了谷生一把，谷生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谷生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么抓住他们，他不知道怎么让他们闭嘴，只是一声比一声更大地喊着，“我不是瞎子！我不是瞎子！我不是瞎子！”
“你是白痴吗？你难道不知道你应该上盲校吗？”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穿透了这群刺耳的吵闹声，女孩直接走过来拽住谷生的手，“我也是低视力儿童，视力不足0.1，去盲校不是什么可丢人的，听到了吗？”
那个女孩叫米粒。
2
第二天早上八点，谷生就出现在了盲校门口。
谷生到学校的第一天就是米粒带着他参观学校，米粒告诉他这里是他们的教学楼，有五层楼高。
谷生赞叹道，哇！这么高！这么漂亮！
米粒带着他去看他的宿舍，六人间，全是单人床，平铺在宿舍里，全是下铺。
谷生又赞叹道，哇！这么棒！
米粒扭过头来看着谷生，你一直赞叹什么呀？这不是很正常吗？
谷生绞着双手，不好意思地说，原来你住在这么漂亮的地方啊。
米粒带他去音乐教室，指着架子鼓和钢琴说，想学的乐器这里都有。
谷生就问，那米粒你喜欢听什么乐器？
米粒说，我喜欢吉他。
谷生睁着他那基本上什么都看不清的眼睛看着米粒说，那我就学吉他。
第一天上课谷生就发现原来米粒那么厉害，她会弹钢琴，会给老师调音响，还会帮助老师点名，还懂那么多的东西，老师问的问题她都知道。她下课的时候还会玩手机，一边玩一边大声地给大家读手机上好玩的东西。
米粒用的手机是一个超大的手机，字体调的也是最大款。
来到盲校谷生才知道原来还有人只有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有的人走路全部靠伸着手摸索着前进，原来真的有人不知道爸妈长什么样子，原来盲文摸起来手指会觉得痒痒的。
总之，谷生很开心。
盲校的课程和普通学校的课程不太一样，虽然他们也会和普通学校一样开设很多课程，但是他们更注重音乐、艺术的培养，对于知识的讲解会有，但是不会难度太高。
课间的时候，米粒站起来环视教室一周，“待会儿谁和我一起去老师办公室搬书？”
谷生立刻就举手，“米……米……粒……，我去！”
“叫我米粒就好了，那么结巴干嘛？”
班级里哄堂大笑，谷生低下头，脸上红红的，却走到门口等着米粒。
“谷生，第一天来盲校，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特别棒！我觉得我在盲校很开心。”
“那就好，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让陈老师打他！”
说着，米粒还挥了挥小拳头。
谷生就跟在米粒的身后，一起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右拐，就是办公室。阳光洒在走廊上，走廊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那天，谷生跟在米粒身后觉得她就是女神，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3
班级里一直流传着谷生喜欢米粒的谣言。
实际上，班里一共十个人，只有米粒是女孩，九个男生里八个都喜欢米粒，还有一个貌似喜欢上语文课的女老师。
早读的时候男生们都巴望着一双双看得见或看不见的眼睛，耳朵竖得尖尖的，听米粒点自己的名字。有的男生会故意迟疑那么一两秒，米粒就会再重复一次，男生这才心满意足地回答“到！”，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在这个班里，被米粒多读一次名字都是一种幸福。
但是谷生比所有男生都要成功，他直接不来在宿舍睡觉！宿舍里哪个人都叫不起谷生，而且谷生有特别可怕的起床气，根本就没有人敢叫他。
然后米粒发现谷生没来，直接踩着踏在地板上会发出“咔哧咔哧”声音的鞋子，去男生宿舍叫谷生。
奇怪的是，米粒就喊了一声，谷生立刻就从床上爬起来，还乐呵呵地喊，“欸！”
上课的时候男生们就想听米粒像黄莺唱歌的声音，她问老师问题或者和老师探讨问题。偏偏谷生一定要发表自己与众不同的言论，最后变成谷生和米粒的主场。
谷生总是伶牙俐齿，米粒娓娓道来。米粒说不过谷生的时候，米粒就说一句，“谷生~！”
谷生立刻就闭嘴了。
然后所有男生就一起学着米粒嗲嗲的声音矫揉造作，“谷生~！”
谷生的耳朵一下子红了，头低低的，脸上却是在笑着。
打扫卫生的时候，谷生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其他男生喊他搭把手他不理，老师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去扫扫地，他当做没听到。
米粒喊一句，“谷生，把地扫一下。”
谷生立刻就拎着扫把在教室打扫卫生。
男生们都不喜欢谷生，谷生太过距人于千里之外，除了米粒谁都不理，所以男生们都说谷生喜欢米粒。
谷生红着脸，低着头，“谁说我喜欢米粒了？她……她……是大班长，我不喜欢大班长。”
米粒踩着在地板上“咔哧咔哧”作响的鞋子从走廊过来，在教室门口喊道，“谁去办公室抱一下作业本？”
谷生就像一道光已经飞到了门口，“我去抱作业！”
班里剩下的男生们哄堂大笑，米粒疑惑地看着他们，“笑什么？”
“谷生喜欢你啊！”
“哪有！”
那些年，所有人都说谷生喜欢米粒。
4
“如果我们生的孩子是个盲人怎么办？”
“那就把我的角膜移植给他啊。”
谷生牵着米粒的手，米粒一直“格格”地笑着，“讨厌啦，移我的啦！”
“不要，我的视力比你好。”
“可是我的颜色更好看。”
“不了，我的，我还想让你多看看我呢。”
谷生揽着米粒的腰，“小心这里有台阶。”
“谷生，你怎么知道？”
“废话，我专门在这里走了一天走熟练的。”
也许他们看不清对方脸上的雀斑，看不到对方眉间的痘痕，看不到对方嘴角的微笑，甚至于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对方的模样，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相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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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角的余光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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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生是一个低视力患者。
是低视力，不是低智力。
谷生的视力只有0.1，视线里就是模糊的一团云雾。
谷生刚出生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不正常，他像所有的婴儿一样出生之后会哭，一天睡二十四个小时，总是在晚上把妈妈吵醒。
他会像所有婴儿一样睡觉的时候把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举过头顶。
他会像所有婴儿一样喜欢把一切东西放到嘴里去吮吸。
但是渐渐的，家人发现了谷生的不正常。比如，谷生总是找不到奶头，家人逗他玩的时候他总是面无表情，一脸疑惑。
他总是把眼睛迷成一条缝看人。
家人带谷生去检查，发现谷生几乎是零视力。
谷生五岁的时候去楼下和院子的小朋友一起玩，谷生没有告诉他们他看不到。他尽自己最大努力想和他们表现的一样，很自信地在地上走路，很坚定地，不是迟疑地迈步。
他们一起很开心地玩泥巴，玩卡片，最后一起捉迷藏。几轮之后谷生的劣势就凸显了，他跑得很慢，几乎是磕磕绊绊，踉踉跄跄地跑着，宛如一个不会跑步的人。他跑步时总是撞到树上，撞到电线杆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那天谷生第一个被抓住，整个院子里都是谷生的声音在回荡。
“一，二，三，四……一百！时间到了，我要来抓你们了！”
但是他每次伸出的手不是伸反了方向，就是慢了半拍，没有一次是可以抓到人的。那群小孩子就在他不远的地方围着他打转，故意发出呼吸声，嘻笑声，踏步声。
“谷生，我在这里啊，你快来抓我啊！”
“来啊，谷生！”
谷生在原地打着转，伸出的手摇摇晃晃，他的脚步也变得颤颤微微。
不知道哪个孩子突然喊了一句“瞎子摸瘸子”，刚开始只是怯懦的一两声，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所有人的狂欢，他们的声音震耳欲聋，“瞎子摸瘸子！瞎子摸瘸子！”
“瞎子摸瘸子！”
“这可是真的瞎子！”
有一个男生调皮，轻轻地从后面推了谷生一把，谷生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谷生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么抓住他们，他不知道怎么让他们闭嘴，只是一声比一声更大地喊着，“我不是瞎子！我不是瞎子！我不是瞎子！”
“你是白痴吗？你难道不知道你应该上盲校吗？”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穿透了这群刺耳的吵闹声，女孩直接走过来拽住谷生的手，“我也是低视力儿童，视力不足0.1，去盲校不是什么可丢人的，听到了吗？”
那个女孩叫米粒。
2
第二天早上八点，谷生就出现在了盲校门口。
谷生到学校的第一天就是米粒带着他参观学校，米粒告诉他这里是他们的教学楼，有五层楼高。
谷生赞叹道，哇！这么高！这么漂亮！
米粒带着他去看他的宿舍，六人间，全是单人床，平铺在宿舍里，全是下铺。
谷生又赞叹道，哇！这么棒！
米粒扭过头来看着谷生，你一直赞叹什么呀？这不是很正常吗？
谷生绞着双手，不好意思地说，原来你住在这么漂亮的地方啊。
米粒带他去音乐教室，指着架子鼓和钢琴说，想学的乐器这里都有。
谷生就问，那米粒你喜欢听什么乐器？
米粒说，我喜欢吉他。
谷生睁着他那基本上什么都看不清的眼睛看着米粒说，那我就学吉他。
第一天上课谷生就发现原来米粒那么厉害，她会弹钢琴，会给老师调音响，还会帮助老师点名，还懂那么多的东西，老师问的问题她都知道。她下课的时候还会玩手机，一边玩一边大声地给大家读手机上好玩的东西。
米粒用的手机是一个超大的手机，字体调的也是最大款。
来到盲校谷生才知道原来还有人只有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有的人走路全部靠伸着手摸索着前进，原来真的有人不知道爸妈长什么样子，原来盲文摸起来手指会觉得痒痒的。
总之，谷生很开心。
盲校的课程和普通学校的课程不太一样，虽然他们也会和普通学校一样开设很多课程，但是他们更注重音乐、艺术的培养，对于知识的讲解会有，但是不会难度太高。
课间的时候，米粒站起来环视教室一周，“待会儿谁和我一起去老师办公室搬书？”
谷生立刻就举手，“米……米……粒……，我去！”
“叫我米粒就好了，那么结巴干嘛？”
班级里哄堂大笑，谷生低下头，脸上红红的，却走到门口等着米粒。
“谷生，第一天来盲校，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特别棒！我觉得我在盲校很开心。”
“那就好，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让陈老师打他！”
说着，米粒还挥了挥小拳头。
谷生就跟在米粒的身后，一起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右拐，就是办公室。阳光洒在走廊上，走廊上闪耀着金色的光芒。那天，谷生跟在米粒身后觉得她就是女神，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3
班级里一直流传着谷生喜欢米粒的谣言。
实际上，班里一共十个人，只有米粒是女孩，九个男生里八个都喜欢米粒，还有一个貌似喜欢上语文课的女老师。
早读的时候男生们都巴望着一双双看得见或看不见的眼睛，耳朵竖得尖尖的，听米粒点自己的名字。有的男生会故意迟疑那么一两秒，米粒就会再重复一次，男生这才心满意足地回答“到！”，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在这个班里，被米粒多读一次名字都是一种幸福。
但是谷生比所有男生都要成功，他直接不来在宿舍睡觉！宿舍里哪个人都叫不起谷生，而且谷生有特别可怕的起床气，根本就没有人敢叫他。
然后米粒发现谷生没来，直接踩着踏在地板上会发出“咔哧咔哧”声音的鞋子，去男生宿舍叫谷生。
奇怪的是，米粒就喊了一声，谷生立刻就从床上爬起来，还乐呵呵地喊，“欸！”
上课的时候男生们就想听米粒像黄莺唱歌的声音，她问老师问题或者和老师探讨问题。偏偏谷生一定要发表自己与众不同的言论，最后变成谷生和米粒的主场。
谷生总是伶牙俐齿，米粒娓娓道来。米粒说不过谷生的时候，米粒就说一句，“谷生~！”
谷生立刻就闭嘴了。
然后所有男生就一起学着米粒嗲嗲的声音矫揉造作，“谷生~！”
谷生的耳朵一下子红了，头低低的，脸上却是在笑着。
打扫卫生的时候，谷生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其他男生喊他搭把手他不理，老师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去扫扫地，他当做没听到。
米粒喊一句，“谷生，把地扫一下。”
谷生立刻就拎着扫把在教室打扫卫生。
男生们都不喜欢谷生，谷生太过距人于千里之外，除了米粒谁都不理，所以男生们都说谷生喜欢米粒。
谷生红着脸，低着头，“谁说我喜欢米粒了？她……她……是大班长，我不喜欢大班长。”
米粒踩着在地板上“咔哧咔哧”作响的鞋子从走廊过来，在教室门口喊道，“谁去办公室抱一下作业本？”
谷生就像一道光已经飞到了门口，“我去抱作业！”
班里剩下的男生们哄堂大笑，米粒疑惑地看着他们，“笑什么？”
“谷生喜欢你啊！”
“哪有！”
那些年，所有人都说谷生喜欢米粒。
4
“如果我们生的孩子是个盲人怎么办？”
“那就把我的角膜移植给他啊。”
谷生牵着米粒的手，米粒一直“格格”地笑着，“讨厌啦，移我的啦！”
“不要，我的视力比你好。”
“可是我的颜色更好看。”
“不了，我的，我还想让你多看看我呢。”
谷生揽着米粒的腰，“小心这里有台阶。”
“谷生，你怎么知道？”
“废话，我专门在这里走了一天走熟练的。”
也许他们看不清对方脸上的雀斑，看不到对方眉间的痘痕，看不到对方嘴角的微笑，甚至于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对方的模样，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相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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