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火】原野

 

看不见的白日焰火,在这里绽放。x26nbsp;x26nbsp;x26nbsp;x26nbsp;x26nbsp;x26nbsp;x26nbsp;x26nbsp;——初晓▼2016.9.30x26nbsp;原野盛夏,大暑,正午十二点。陈根...





看不见的白日焰火

在这里绽放。

——初晓
2016.9.30
 
原野

盛夏,大暑,正午十二点。陈根蹲坐在地上,周围是灰扑扑的水泥墙,日头越来越大,他往墙角里头移了移,咸腻的汗水还是顺着他黝黑而宽厚的背毫无阻拦的流下,似是这夏日里唯一的狂欢。

周围渐渐没有了声音,只有知了还在声嘶力竭的叫嚷着,那声音听了着实令人不安。陈根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抽着,从这栋只建了一半的,有着死人瞳孔一般的还没安窗户的口子向外望去,望着附近一块宽阔的空地,出神。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李铁牛。

“抽烟哪,根子。”

“嗯,来一根?”

李铁牛接过烟,也抽上。狠狠的吸了一口,却无力地吐出来,烟圈住了这两个男人,拥抱着他们古铜色的,壮硕的,却也疲惫的身体,温柔地淹没他们脸上茫然无助的表情。而这两个男人也在这烟雾给予了隐私的莫大宽容之下,沦陷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但是,铁牛先挣扎出来了。

“根子,这工钱……唉,刘头那儿应该还是没个准信……”

“嗯……”

“根子,要不……咱不干了吧!咱……能不干了吧?”

“谁知道呢。”

“唉……早知道就不拉你趟这趟浑水!不给工钱还硬逼着咱们干活,这群龟孙子!”

“别这么说!不过……谁说不是呢……”

又是一阵沉默,两个壮实的男人都不愿再说什么,烟也默默燃着,默默妖娆。燃尽的时候,李铁牛抖落了最后的烟蒂,扔在脚下踩捻着,缓缓吐尽最后一口烟:“根子,我走了,待会还得跟这群狗娘养的骂上一架呢!你放心,哥我绝对不会再让他们拖下去了!最后一次了!实在不行……不行咱就罢工!哥当初带你出来的时候答应过庆儿婶,哥绝对不能对不起你!”

陈根终于是从地上站了起来,摇了摇铁牛的手臂:“也别太跟他们横,还是平安最重要,钱……钱是得要,少点也行,就别太横。”

兄弟间又说了两句,就分别了。陈根还是坐在了地上,望着外面的空地。

空地上堆满了建筑废弃的材料:成块的砖头和混凝土,张牙舞爪的生锈的钢筋,还有数不清的空着了的涂料桶……当然,还是有几抹青绿:车前草,狗尾巴,和稀稀疏疏的蒲公英等,在烈日下向上窜着,想掩盖这些砖头。

陈根突然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想从周围包裹着汗臭、油漆以及劣质烟的味道中闻出青草的味道,但是失败了,于是只好重重的把气吐出来。

陈根总觉得那空地上好像缺了点什么,好像该有些什么。

陈根是山里的孩子,出去是困难的。不过生活在山中,陈根倒不觉得烦闷。山中有一片宽阔的旷野,长满了青青的野草,在没有雪的南方,各种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草,会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盛开着自己的花苞,于是,这片旷野一年四季从不曾失了颜色。

这是一片属于山里所有人的旷野,孩子们在那儿嬉戏,青年们在那里恋爱,老人们在那里找野菜和草药。那也曾是陈根的旷野,但是有一天,不再是了。

陈根的爷爷肺病更加严重了,为了爷爷的医药费,陈根的父亲终于是出了山,随着山里想闯荡的男人们去闯荡了,家里就剩陈根的娘和奶奶。不久,就传来父亲在工地上出事去世的消息,爷爷也在病痛和丧子之痛的折磨之下离世。陈根上不成学了,奶奶和娘怕了,说什么都不让陈根出山,但是,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陈根的日子难过了起来,他再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去旷野上走走。

然而,娶了媳妇儿,有了儿子后,奶奶终究也是老了,病了,陈根终究是出了山,也闯荡着了。陈根的娘是真怕了,但是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她也还是只能放陈根出山的。

是不一样的,工地旁边这片空地和儿时的旷野,除了那生硬的砖头,混凝土和油漆桶,还有缺些什么呢?

陈根想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大概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比较好寻找吧,比起他现在身边的乱摊子事,真是好解决多了!

陈根从地上站起,马上就感觉到滚烫的气浪随着轻风扑面而来,长满老茧的脚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拖沓着,是刺痛的,但是他顾不得这么多,就只想着使劲睁开被汗水咸涩得沉重的眼皮,仔细看看到底这空地和那旷野还差在哪里。他是有些累吧,他没顾得他的脚下,除了疼痛,还有凌乱的工具......

直到他意识到自己一个不经意,从开得很低的,死人瞳孔般的窗口里摔出,在下落的时候才恍然:

应该还有一个孩子的,也许是一群孩子,他们在等自己在远方的爹,在远方闯荡的爹挣钱给他们买城里的稀罕物,又或许只想爹回家,回到那原野上。


ChuX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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