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华:烧脑就是烧材,不能让自己冷下来

 

林奕华用25年做了同一部戏,你想用多少年做同一件事?...



2017年,这个公号的计划就是把2015年制定的2016年的计划完成。所以,会不定期地间歇性地发文。仅以此纪念那些不可追的时间以及那些不可留恋的巅峰。

2017的第一篇,想到这个导演——林奕华。在这十年来,林弈华几乎每两年就会来一次。戏剧就像是林弈华的一个出口,输出他的敏感、他的睿智、他的天真、他的叛逆……以及他的唠叨。看过他的戏的人都知道,时间长、烧脑就是他的特点。他的戏爆笑而沉重,贴近世俗却又新锐先锋,有时候甚至看上去很是无厘头,却隐隐地觉得自有深意。他的哲思就隔着戏剧那层窗户纸,如烛火或明或暗,像你招手。

去年,林弈华再次来了深圳,带来了一场名为“走过25周年,成为心之侦探”的讲座。原来,这位身穿海魂衫、短裤的男人,这个让我们在戏剧中看到青春、看到爱情、看到生命的男人,这个带着我们在戏剧里走过风云时代的男人,已经做戏剧25年了。他的戏剧中一直以来的敏感与漫溢的荷尔蒙,让我们忘了,这是一个59年生的男人。



25年来,我一直都在做同一部戏

在讲座上,林奕华带来了他创团“非常林奕华”的第一部戏《男更衣室的四种风景》的戏剧映画。

在25年前的这部戏中: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扭着身姿,他摆出各种享受spa的舒适动作,妖娆、性感,最后,却擦起了地板来。剧情翻转的突然,让在观众在戛然而止中深思——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是一个清洁工对于富裕生活的遥望么?

从25年前的戏中,我们看到林奕华的戏一直没变过。他自己也说,“首先是木质的舞台背景不变。我不喜欢装扮的舞台背景,我不喜欢一块木头非要装扮成一堵水泥。其次,就像那个裸着上身拿着毛巾扭捏的男生一样,我的戏经常会有这种介乎于尴尬、危险的边缘的东西,探讨到不安与不适。最后,就是观众会说,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我想观众在问的时候就是思考在运作的时刻。我其实是希望观众能够用眼睛去思考。”

25年来,林奕华一直都是这样。他的戏就没有准确答案。他说,从开始创作起,他做作品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希望一百个观众看到一百出戏,而不是一百个观众看到同一个戏。“如果一百个观众只能看到一部戏的话,那一定是非常乏味、无趣、没有想象力的戏,因为大家都只能看到一面墙,而不是反射性的。如果一出戏是反射性的,那会产生一对一的对话。”林奕华说。

事实上,正是他所追求的、他所认为的最可贵的事情,却与一般观众的心目中的追求是相反的。林奕华也在反问,“一般观众却总是在问,你演的是什么?中心思想是什么?主题是什么?结果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观众更喜欢看到的一面墙?而不是一面镜子?”

这或许就是很多人看林奕华的戏剧感觉到烧脑的原因。“但是为什么我们要烧脑呢?你为什么要烧柴?烧脑跟烧柴其实是一样的,其实是要给自己温度,不然的话,你就冷下来了。其实当我们不动脑筋的时候,我们整个人都会冷下来,冷下来之后,第一个会冷到的是我们自己。”林奕华说。

对于这25年来,“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做同一部戏,就是成长的困难。”他说:“林奕华57岁,’非常林奕华’25岁,这两个生命,有时交错,有时是平行时空。这56部作品,作者就是我,我就是这个作品。”



每个人都可以跟自己谈恋爱

与看林奕华的戏一样,每次采访林奕华都在烧脑。甚于上一节哲学课或者社会学课。因为,他的课一上至少1个半小时以上,无课间休息。

林奕华的戏中,爱情是常常被提及的主题,也是采访经常会被问及到的问题。在《红娘的异想世界之在西厢》中,我们跟林奕华讲“爱情的救赎”;在《贾宝玉》中,我们跟林奕华谈“爱情是不是在填补自我缝隙”;在《红楼梦》中,他甚至直接给戏起了一个英文标题“What is sex?”……当然,裹挟着爱情的还有权利与欲望、青春与彷徨等各种话题。而这次,他又带来了另外一层爱情——即将上演的《心之侦探》,是一个有关福尔摩斯与华生之间的爱情。

说到同性之恋,很多人并不知道,同志一词正是来源于林奕华。正是他1989年筹划了第一届《同志电影节》,创造了这个“同志”这个词汇。

“很多人一听到福尔摩斯与华生就会说,好腐哦,好基友哦。我从小被爱情吸引。但我觉得两个人的爱情不一定是男与女。爱情根本就是把自己投射到他的身上,直到某一天他那个屏幕不愿意放你的电影了,就分手。”林奕华说,“每个人其实都可以跟自己谈恋爱,都可以分裂成不同的自己。爱情就是需要。”



我不喜欢朋友圈里的自己,不可爱不有趣

林奕华是流行的。在他的戏中,我们会看到韩剧的流行、会看到微博的兴盛、看到嫁入豪门的婚恋观、会看到偷窥名人隐私的社会怪癖……跟他聊天也是。确实,跟他的采访更像是一个兄长的娓娓道来。他谈到《来到星星的你》的罗曼史,他看到zara的环保与潮流、他谈VR的智能与颠覆,他也谈自己的朋友圈。

他跟我们很多人一样,也是活在朋友圈的人。“在我的微信中,不太管别人是什么样的,我也没有常常去回应。我觉得朋友圈不可能是一个朋友圈,最多的是一个橱窗。”他说,他在朋友圈就看到了两种内容,一种是炫耀,一种是抱怨。而当记者提及到,应该还有一种是鸡汤。他笑着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篇内容大概为“改变自己的”文章给记者看,“这种算不算鸡汤?”他边看边说,“这些鸡汤也结合了很多人生活中的矛盾,真正的矛盾从来不会被解决,但是可以被思考。”于是,他给本报读者写下来此次的寄语——“心灵鸡汤跟哲学家的差别是,前者提供答案,后者给人问题。”

在朋友圈里,他发现自己原来是一个很喜欢下判断的人。他并不喜欢这种自己。“我慢慢看到自己的嘴脸,我会觉得我不可爱、不有趣。我为什么要不容许他、不认同他?有趣永远是光纳百川。我可以不认同,但我不可以不容许。”

在朋友圈里,我们只看我们喜欢的世界,只结交自己喜欢的朋友。林奕华说,他也是这样的,随便就容易拍桌子,受不了半点委屈。“生活是维持在粉红色泡泡中,永远只有一种绑架,就是自我绑架。当世界都是为你量身打造的,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而在他看来,戏剧在打造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告诉你你要不舒服,要排毒,要让抗体活动的世界。



此文首次刊发于南方都市报2016年9月26日,原名《林奕华:我在微信朋友圈看到自己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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