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活在2017年的人们

 

2017年像一个等待猎物的陷阱,2017年像一张等待鱼儿的渔网。在时间的逼迫之下,每一个人都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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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  井  江  湖        概  莫  能  外
 
一个阶段结束之时,自然而然地想到它怎样开始。2015年最后一天夜半的钟声敲响,我在朝天门的那块沙洲之上,眼前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全是没头没脑的青年男女,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非要一个人跑去和一群人凑热闹,搞什么跨年活动。雾沉风冷,人多嘴杂,尽职尽责的人民警察们,为了避免踩踏事件一类的悲剧发生,在晚上八点就完成了分割和封堵,我从隔离栏的东面走到西面,再从南面走到北面,以一种徘徊踱步的方式度过了2015年的最后几个小时。直到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人们没有互相说“Happy New Year”,而是一个劲儿地胡闹和起哄,我置身于这样的人群之中,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于是用手机写下了一首诗。

所以说2016年,在写诗的时间里开始。听起来足够文艺而浪漫,可是文艺和浪漫不能当饭吃。

2016年的时间具体以怎样的方式流逝,现在我站在2016年的终点闭上眼睛回想起来,那些平淡无奇的日子如同浮光掠影,没有一个特别的瞬间让我觉得十分感动从而印象深刻。我无法通过记忆的方式来复原过去的生活,尽管我在这样的生活开始之前就已经早有预见,但是在这些意料之中的生活流走之后,依然觉得自己将那些分分秒秒过得模棱两可。2016年的尽头没有插上一杆大旗,因此那些一路走来的时光都显得茫然而莽撞。岁月打马而过,我自己却在时间的迷雾中找不着北。

职场里面流行一句话,不看过程,只问结果。如果2016年一定要有个水落石出的话,我参加工作一年了,没有升职加薪,每个月发的工资刚好够花,拿着这些微薄的薪酬,交换了一辆自行车,一架相机,一次旅行。这些都是我以前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有钱的感觉很好,这样想来并不坏,尽管在工作中没有做出什么骄人的成绩,但是工资是按月发的。假如我足够煽情一定要说什么感谢的话,那就感谢公司,让我有饭吃,有房子住。这样就有了一种庸俗的代入感,在此之前我一向标榜自己不是那么在乎物质的人。工作和拿工资,是人之常情,是平等交换,是市场体制下公平合理的交易,我们应该提倡这样的生活,而且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路,是因为之前无数的路累积而成,要说感谢的话,得从头开始,所以归根结底,感谢父母。

工作之余,读书和码字。很久之前我就形成了一个观念,人活着不能光干正事,工作和学习是正经事情,但是如果你一刻不停地工作和学习,结果可想而知,你会神经崩溃然后疯掉。这话也许有点夸张,但是却很有道理,这个道理和吃饭要吃菜一样简单浅显。生活需要一些看起来没有什么意义的调剂,读书和码字作为我调剂生活的方式之一,似乎从年初坚持到了年末。如果一定要搬开手指头来算一下,2016年读过的书和写过的文章加起来,大概能够达到100这个数。读过的书和写过的文章都忘掉了,我知道这样毫无意义,就像时间周而复始,我们必然要学会以自己内心愉悦的方式,来虚度多余的时光。

对于感情我一向讳莫如深,不提也罢。一个人的好处在于,不用把自己放到第二位。

所以因为这样的原因,甚至有点儿刻意回避人情世故。如果还有一件事情比捉摸另一个人想什么更有趣的话,我还是不愿意去捉摸另一个人心里面想什么。无论是爱人,朋友,同事,领导,甚至亲人,有什么话说什么话就好,无话可说,就继续沉默,直到机缘巧合之下,打破坚冰。

2016年可谓无喜无悲,平淡无奇。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也因为这样的缘故,我们都在漫不经心地变老,尽管我才走在25岁的路上,对于变老的恐惧还是与日俱增。我想在自己最好的年纪,去做只能是那个年纪去做的事情,当然不是结婚生子和成家立业。也许这有点儿不太靠谱,但是生活之外,还有另一种生活,就像在山那边,还有海。翻山越岭之后不一定能够面朝大海,但是你不能否定翻过山之后就一定可以看见海这一事实。

时间将我们拖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极端,说实话我并没有做好迎接2017年的准备,因为2017年的终点,似乎也没有插上一杆迎风招展的大旗。

我买了一个日记本,希望记录2017年发生的人和事,这是吸取了2016年无端流走的教训,因为当回忆在一片模糊之中归结为一片空白,你会产生一种这一年自己白活了的幻觉。一棵树怎样长大,一个人怎么变老,都应该留下一圈写满喜怒哀乐的年轮。

新的一年是充满希望的一年,这话既蛊惑人心又安慰自己。连国家领导人在新年致辞的时候,也会言不由衷地说这么一句。2017年也是充满希望的一年,至于希望在何方,这是自己在为难自己,所以说,希望在远方的田野上。在事实没有发生之前,不要寄予太多的希望。

2017年我将和大多人人一样,继续以往的生活。人生不会发生什么重大的变故,依然平淡如水,不喜不悲,这已经是最好的恩赐了。

不知道我们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离家出走,也许是为了一种更为体面的生活。可是生活,并没有为每一个人保持了体面。再有一个月,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回家了。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回家的愿望才会变得空前强烈,直到得到许可,仿佛判刑的人期盼天下大赦,我们像履行一种仪式,纷纷回到故乡。在几天的热闹过后,又重新回到生活的城市。回家需要得到许可,这样的束缚不知来自何方,但是我们心里已经明白,每一个人都被生活以一种独特的方式绑架,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难言的苦衷,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小心守护的秘密。于是,每一个人都有一个面具。

我们已经不太爱去交朋友,也不太容易被打动。或者说,我们轻而易举就能和别人成为朋友,我们轻而易举地就能被打动。至少对于我而言,在这个年纪要想和一个人做到推心置腹已经很难了,但是我却无比期待,也许有一天就能遇到一个一见如故的人。真诚和虚伪就在一念之间,迎合别人是很难堪的行为。

活在2017年的人们,应该不再遇到这样的忧虞,我们希望遇到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是一个荒谬绝伦的时代,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情远比小说更加荒唐,但是因为身处其中,所以视而不见。余华在最新的一本随笔集的大概表达了这么一个意思,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即将进入一个纯粹而清明的时代,因为当一个时代腐朽到一个极端之后,社会风气将为之一转,所谓物极必反。也许在市场经济持续了二十年时候,在物质生活达到空前繁荣的情况之下,一种新的阶级意识正在觉醒。

2017年应该算作一种萌芽吗?或者在有生之年,我们随时都能感受到历史强大的脉搏,也就是说,我们有幸见证某一伟大的历史发展。我想到了生命的终结,所以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比逝去的人要幸运得多。

在下一个春天看到繁花似锦,绿柳成荫,一定有一个人会喜极而泣。

2017年还没有真正来临,感谢2016年最后的日子,我还有时间从容思考,并且试图揭露什么。站在一个结束和开始的交汇处,我们既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哀伤,也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欣喜,这就是生活投射到每一个人心里本来的影像。

2017年像一个等待猎物的陷阱,2017年像一张等待鱼儿的渔网。在时间的逼迫之下,每一个人都无处可逃。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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