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五日】DAY4 同伴

这是最有趣的一天，从下午开始的...



【越南五日】DAY1 虚惊之夜

【越南五日】DAY2 一碗热汤粉

【越南五日】DAY3 Sunshine


“同样她不太喜欢中国，不过她喜欢我。”

2015年12月11日，四毛二的日记

四毛二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抗战时代，一个有趣的桥段是他和一个姑娘走在满是马粪的乡间小道上，姑娘问四毛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马粪，四毛二严肃地告诉姑娘，马粪里面都是炸弹，是要炸鬼子的。可梦的后半程是四毛二喜欢上了那姑娘，但姑娘马上被村长安排去了相亲，并且姑娘对自己也并没意思，四毛二感到焦虑不安，甚至很有点伤心。

他醒了过来，看一眼时间，四点不到，重新闭上眼，却再难睡去。其实徒步这几天来四毛二的睡眠都很不好，平均每天走30公里后却只睡6个小时就再难睡着，而那6个小时的睡眠质量也十分马虎。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六点多再睁开眼的时候，你们能想象他眼里布满的血丝吗？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就起床，疲惫但睡不着觉对人是一种极大的折磨，房间隐约开始有了一点光，昏暗得令人压抑，四毛二的精神和意志都被失眠消磨，他又开始胡思乱想，想梦里的姑娘，想沉长的公路，想路边的坟墓，想未来，想有可能遇见的危险——就在昨晚，他的朋友在河内被抢劫。

四毛二有个朋友叫豆腐，就是前几天刚和四毛二分开的那个。豆腐天性风流爱玩，和四毛二分开后独自去了越南首都河内，每每夜幕降临就到各个酒吧填场子，抽个水烟小酌几杯，不过就在前天豆腐遇到了点危险。前天凌晨两点豆腐独自一人从酒吧回家，路上忽感一阵尿意，说来也是有点活该，他居然拐进一条漆黑小巷里头就尿了起来，而就在他尿到一半，整个表情都爽翻了的时候，只觉背脊一凉，回过头来发现自己被刀指着，豆腐被吓得尿都停了！他拉起裤子拔腿就跑是歹徒没想到的，不过歹徒们并没有放弃，拔腿就追。跑了一小段后，豆腐发现情况不妙，因为裤子没有系好腰带，正在往下掉！眼看就要被追到了，豆腐急中生智，边跑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现金往后撒了出去，最终得以逃脱。豆腐大概撒了190万越南盾（550元人民币左右），不过他保住了手机算是幸运的。

四毛二躺在床上脑补当时的场景，考虑如果自己是豆腐会怎么做？如果自己一旦在路上被抢劫了，可不只是五百多块钱和一个手机那么简单，包里还有他赖以生存的相机，而他的电脑里也存着近两年来许多的记忆。

“果真要面对丢失我全部行李的时候，我会不会跟歹徒拼个你死我活呢？我该以什么借口从包里取出一支笔，再巧妙地用笔尖戳瞎歹徒的双眼？可如果对方人多，我又一旦失手，他们会不会因为报复也要戳瞎我的双眼？比起双眼，好像其他东西都不重要了。”四毛二脑袋里一会儿是与歹徒生死搏斗的画面——有时候会血腥得把自己也吓一跳；一会儿又是服软的画面——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可如果我什么都没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四毛二上路的时候已经8点20分，多云的天，有些沉闷。







这是一个无聊的上午，四毛二觉得自己似乎只是为了走路而走路，他感到难过，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难过。他会突然走得很快，每一步都十分用力，可又好像下一秒就会完全虚脱；他也会突然停下来，面对着公路想要大哭一场。这是他的内心，可我不知道该怎么独白，他孤独，倔强，失落，低沉，他心神不宁，没有阳光。

四毛二一直都在边走边看kindle，他觉得这样才能使时间过得快一点，比如看完一个章节就会过去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

“徒步毫无乐趣不是吗？”他开始这么觉得。

在小镇的一个快餐店里四毛二要了一份简易快餐，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就连平时永远都不会碰触的苦瓜都变得好吃起来，虽然最后也没有吃光。

午饭过后，天不知不觉开始放晴，奇怪原本那么多的云朵一下子竟然只剩下了零落几片，天渐渐变蓝，温度再次升高，有摩托停下来愿意拉四毛二一段。

这一段拉了足足有18公里，期间经过了一片海，海特别得蓝，特别好看，四毛二想叫司机停下来，可是风太大了，摩托很快就开过了那片海。四毛二想起徒步的第一天，他兴致勃勃地朝大海的方向走去，想到自己应该在大海边徒步的，不免要叹口气，一切都和自己期望中的样子相差太远。唯有相同感觉的是回头看自己走过的路，四毛二喜欢看一条条自己走过的路，它们很长很长，但上面已经留有了自己的印记。











Sun告诉四毛二她叫Sun，四毛二指指天上的太阳，Sun点点头。Sun是个二十出头的越南姑娘，还是个大学生，她有些假期，就准备花三个星期的时间骑行越南，从南部骑到北部。

四毛二和Sun用英语交流，他们的英语都不太好，但聊天却很少停下来过，总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有时候人们说的“沟通能力”一定跟“语言能力”没多大关系。

Sun告诉四毛二她很爱自己的国家，所以要把这个国家骑一遍。四毛二将眼前这个姑娘打量一番，个子不高，比印象中的越南姑娘要壮实，皮肤被晒得很黑，比自己还要黑一点。和以往见过的骑行者都不一样的是，Sun没有骑行服和头盔，她只背了一个被塞得满满的书包（里面不可能有任何锅碗瓢盆以及帐篷睡袋），穿着普通的运动裤和运动鞋，一件印有越南地图的短袖，还有一顶绿色的遮阳帽。比起她本人，她的车更是简单，没有任何货架驮包，甚至连块挡泥板都没有，而这辆自行车本身的价值估计也不会超过500人民币，既不算山地车，也不像公路车，只是比平时在越南看到的那些自行车时尚一点罢了。（以下凡是对话，就自动过滤成中文）

“我发现你们国家的人都很喜欢绿色的帽子？”四毛二指着SUN的帽子问。

“是的，我们都很喜欢绿色。”Sun点点头说。

“我也很喜欢，不过在我的国家绿色的帽子可不是特别好，人们一般不会戴。”四毛二接着说：“但之前我有过几顶和你这个差不多的，可惜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为什么不好？”Sun好奇地问。

“抱歉，这个很难解释。”四毛二认为还是不说比较好，而且以他的英文水平来说，确实有点勉强。

“晚上你住哪里？”Sun疑惑地点了点头，跳过了绿帽子的话题。

“我带了帐篷，原本想把帐篷搭在村子里的，不过第一晚就被警察制止了，我被他们送出了村子，只能睡旅馆，我很不爽，但这应该是你们国家的规矩。”四毛二把第一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Sun，接着反问了一句：“你呢？”

“怎么会这样？我就借宿在经过的人家，我没有钱，一路上吃的喝的都是靠大家帮助，我是越南人，越南人会帮越南人。”Sun说。

“真好。”四毛二说。

太阳晒着这两个年轻人，他们不停擦着脸上的汗水，公路依旧看不到尽头。

“我认为你该骑车了，不用陪着我走路。”四毛二看着身旁Sun走得略微吃力，有点不好意思，她明明可以骑着自行车舒舒服服吹着风，却停下来陪自己走路，或许她早就想骑上自行车走了，只是不晓得怎么开口吧？

“不，今天我准备陪你一起走。”Sun很坚定地说。










有了Sun这个同伴以后，四毛二暂时与他的孤独道了别，他讲了很多话，即使这里头有不少根本形不成一句话，原谅他那糟糕的英文吧，他连“牛”的英文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用牛的叫声“哞”来代替，以此类推。不过最简单的英文加上丰富的表达，四毛二很多时候都能把Sun逗得合不拢嘴，当四毛二学会几个越南单词的时候，他更知道该如何念这些单词才能使一切变得幽默起来，每次看到Sun被自己逗乐，四毛二都很有些成就感，不应该有点成就感吗？他可以在语言交流都困难的环境下把小姑娘给逗乐了，他希望Sun觉得自己是个好玩的人，起码不会因为推着自行车陪这样一个人走了一下午而后悔。

四毛二也会问一些敏感的问题，一次在树下休息的时候，四毛二问道：“大部分越南人都不喜欢中国人吧？”

Sun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她犹豫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哦，那么你也是？”四毛二继续问。

“你不用管这么多，总之我很喜欢你。”这次回答的时候，Sun显得欢快，也自然得多。

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四毛二心想，接着他掏出自己制作的明信片给Sun看，告诉Sun明信片上的地方，最后任她挑选一些作为礼物送给她。四毛二还给Sun看几年前自己不留胡子的照片，那时候皮肤还很白净，与现在判若两人，Sun看了之后很惊讶，直呼“很帅”，想必是有一些夸张成分的。

不过夸不夸张都无所谓了，那个白白嫩嫩的时期已经过去，无论怎样都不太可能再回来，四毛二明白这一点，现在的他又黑又干，鼻子被晒得有些蜕皮，稍做表情时脸上很难不会出现一些褶皱，而那些毛躁的胡子更让他看起来沧桑又落魄，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看我现在这张脸。”四毛二摇摇头，把手机上那个白嫩的自己挪到脸颊边上，好让Sun看清楚这残忍的对比。

“现在也很帅。”Sun笑着安慰道。

有两个男孩跑过来，其中一个跟Sun打了个招呼，随后就跨上Sun的自行车，男孩疯狂地踏着自行车，兴奋极了，Sun却很淡定，她甚至看都不看男孩一眼，“他们很喜欢我的自行车。”Sun对四毛二说。

这里是越南落后的小镇，对这里的孩子来说，一辆款式新颖的自行车便能使他们荷尔蒙上升，虽然在四毛二的家乡，这样的自行车根本毫不起眼，而对大部分骑行的人来说，这样的自行车甚至无法上路。

Sun说，正常情况下，她每天都会骑100公里的路。







有时Sun会自己哼起歌来，四毛二就提议她大声一点，于是Sun就开始把歌唱出来，等唱完以后，四毛二问她唱的什么，Sun回答那是国歌。接着，Sun也叫四毛二唱一首中文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太阳开始往下掉，四毛二迎着夕阳，唱着国歌。他想，以前放学出门玩的时候，家就是一套房子，后来在国内到处旅行的时候，家是一个城市，而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国家”的意思。

一群黄牛也开始回家，它们走在马路中间，汽车驶来用劲响着喇叭，它们却依旧悠然地无动于衷，司机只好下车驱赶。四毛二看得乐，对Sun说：“好多‘哞’，真有趣。”

Sun问四毛二：“你喜欢‘哞’么？”

“喜欢极了。”四毛二笑着说。

穿过牛群以后，迎面又来了放学回家的孩子，“xin chao”是“你好”的越南发音，四毛二已经在Sun的纠正下说得很好，他开始更多的与来往的人打招呼，Sun也会如此，中国小伙子和越南姑娘的结伴组合令来往的人好奇又觉得有趣，总有人停下来跟Sun聊会儿天，四毛二就站在一旁傻笑，除了能听出Sun在向人介绍自己是中国人（越南话说“中国人”与中文十分接近），他什么都听不懂，但他却感到很喜欢。















夜幕降临，先是迎着美丽的晚霞，接着就只剩下昏暗的路灯。四毛二和Sun仍还走在路上，Sun允诺四毛二今晚可以带他借宿村民家，不用去住旅馆，但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Sun看起来有些着急，她有时会对着四毛二不好意思地笑笑，有点没底气地说：“相信我，没问题。”

“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到前面镇上去住旅馆，我掏钱。”四毛二说。

“再等等。”Sun说。

“你们越南人家里洗澡会用热水吗？我在老挝和泰国徒步的时候，他们全是用冷水的，那里的夜晚还挺凉，可把我冻坏了。”四毛二决定撇开住宿的话题，而洗澡的问题也是他好奇的。

“我们有热水。”Sun笑着说。

“那可太好了。”四毛二说。

Sun拦下一个正骑着自行车的越南阿姨，她们在路边聊了起来，起初四毛二以为Sun只是打听附近的情况，谁知等越南阿姨骑车走后，Sun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我们有地方住了。”Sun高兴地说，甚至还流露了一点得意的神情。

Sun带着四毛二掉头往回走，约莫300米的路，守在了路边一栋小平房外。从地图上来看，这里还不到小镇，算是小镇边缘的边缘，公路宽敞，房子零星散落。小平房是那个阿姨的家，阿姨叫他们在家门口等着，她去办点事以后就回来，可十几分钟后也不见阿姨回来。

“你确定是这里吗？”四毛二很疑惑地问。

“应该没错。”Sun看起来也没那么自信。

“再等10分钟，如果她不回来，说明我们错了，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们必须尽早找到住处。”四毛二很担心阿姨会放鸽子，或者他们俩根本就等错了地方。

Sun没说什么，点点头答应了。

四毛二几乎一直都在看时间，十分钟很快过去，可阿姨依旧没有现身，他掐着点对Sun说：“我觉得我们不该再等下去了。”

“再等等，我相信她。”Sun很认真地说，她没有要走的意思，显得十分坚定。

Sun是对的，几分钟以后阿姨出现了，把他们领进小平房，Sun给四毛二使了个眼色，好像在说：“我就说嘛！越南人会帮越南人的。”她看起来高兴极了，四毛二也很高兴，但也为刚才的那些不信任而感到抱歉。





阿姨家四口人，阿姨，她的儿子和儿媳妇以及一个孙女。平房大致分成四间，最深处是一个昏暗杂乱的储物间，几乎没有开过门，储物间外是一间空房，空房很大，平时用来停放摩托车自行车，靠窗有一张简易木板床——或者只能算是一块被支起来的木板——今晚四毛二就要睡在这块木板上。另外还有一间客厅，不过也算是主卧，唯一睡人的床就摆在那里，最靠边是厨房。

这栋房子只有阿姨和小孙女住，她的儿子和儿媳妇晚上并不住这里，所以四毛二睡木板，Sun和阿姨还有小孙女一起睡在客厅的大床上。没错，初次见面，Sun就和主人睡一张床。

四毛二进屋几乎都在整理自己的东西，把防潮垫铺在木板上，把包底的睡袋掏出来，让一切看起来都有了卧室的样子。而Sun不同，如果你不知道真相的话，那么你会以为Sun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她就像回老家的小女儿一样张罗着在自己家才会张罗的事情，帮着收拾和做饭，不仅如此，就连她说话的语气也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真是个开朗的姑娘。

四毛二坐在地上用印象笔记（一个App）写日记，直到Sun洗完澡来叫他，“吃饭了。”Sun说。四毛二看向Sun指的方向——客厅正中的地方已经铺好一张席子，席子上摆着一个大托盘，托盘里放着食物，一家人成半圆围着食物盘腿坐在地上。

“我需要先去洗个澡。”四毛二说。

“饭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先吃饭。”Sun建议道。

四毛二一脸尴尬地脱下鞋子，先指了指自己的脚，再指指鼻子，最后猛地摇头。这是一天走30公里的脚，满脚的水泡不说，那味道也够这一家放下筷子了。Sun很快就明白了四毛二的意思，带四毛二去了“浴室”。

四毛二被带到厨房后头一个用砖头垒砌的小隔间，隔间顶上一半镂空，没有灯，借着厨房的一点光勉强能看清一桶约莫5升的水，水上飘着一把瓢——“这根本算不上是一个浴室啊！说好的热水呢？”四毛二笑笑，除了那一丝无奈，更多是觉得有趣，而更有趣的是那把“瓢”，哪里是什么瓢啊！四毛二抓起它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其实是一个被掏空的头盔（类似于工地头盔的那种摩托车头盔）。四毛二舀了一头盔水，慢慢往自己身上浇下去，冷水小心翼翼地流遍全身，他嘴里发出“嘶～”的吸气声，恐怕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最最最让四毛二难忘的是，当他洗到一半时突然听到了“咕咕咕”的鸡叫，那声音很近很近，四毛二缓缓抬起头，接着他张大了嘴，表情类似于“笑着说‘啊’”——三四只老母鸡正蹲在那不高的“浴室”围墙上看着自己洗澡，也可能有一只公鸡，如果它们愿意，很容易就能把鸡屎喷到四毛二的脸上。这大概是四毛二这一生至今为止最难忘的一次洗澡经历，才不想要什么热水器呢！

刚刚坐入席间，阿姨的儿子就给四毛二递上一罐冰啤酒，辛苦一整天后能洗完澡坐下来喝一罐冰啤酒，想来再幸福的事也是没有的了。晚饭期间，四毛二首先注意到的是满席子的蚂蚁在菜盘下面转来转去，不过好像并没有人准备管它们，于是四毛二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桌上的 TCL小彩电，电视里放着一部古装片，盯了好一会儿，直到张卫健出场四毛二才确定下来这是一部国产电视剧。这部电视剧的配音相当有魔性，大概是成本有限，整部电视剧都只有一个配音（或者只能叫做旁白），无论哪个人物说台词都是由这个女配音来翻译。

晚饭过后是水果，几个橘子和半个青木瓜，四毛二正吃着瓜，却听到不远处Sun的抽泣声，抽泣声越来越大，四毛二走到Sun身边。Sun正蹲在地上打电话，感觉到身边有人就抬起头来看向四毛二，四毛二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乐观开朗的Sun哭得双眼通红，眼泪已经打湿了整张脸。

等Sun的电话打完，四毛二早已准备好接受一个关于Sun家里的噩耗，结果Sun哭的原因是因为家里人要求她马上回家，停止旅行。

Sun一定想不到，当四毛二听到这个原因后是松了一口多大的气！

“你是个成年人了，可以自己做决定，这不是什么大事。”四毛二安慰着 Sun，但他知道这并没什么作用，可看着眼前这个陪自己走了这么多路，还履行承诺顺利带自己住进越南人家的姑娘，他总要说点什么。

“我真的很想骑完这一段。”Sun哭着说。

临睡前四毛二询问阿姨厕所的位置，阿姨把四毛二领到后门，打开门指向一片夜色，托月光的福，四毛二能看到不远处的小土坡上有间小屋子。四毛二往土坡上走，走了两步就放弃了，他根本看不清地面，逞强的话也许会摔一跤。“上个厕所还要爬坡”四毛二苦笑一声，靠边拉开了裤子的拉链。

月亮皎洁明亮，谁能猜到自己的下一泡尿会撒在什么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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