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第70章 十九 变起仓促

------第70章 十九 变起仓促------



暮色苍苍，惨淡的月光下，两件冷兵器交织出眩目的光芒。

凤凰公主身形灵动，飘忽不定的攻击方位着实让人难以防御，霍去病惟有立稳身形，扩张宝刀所及的范围，在身周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几十个回合一过，霍去病发现对手的腾跃的速度在渐渐变慢，顿时醒悟到作为女人，对手的体力已经开始不支。由于霍去病逐渐扩大了宝刀覆及的范围，导致凤凰公主跳跃的距离增加，体力的消耗也随之成倍的增长，时间一久便接近透支的边缘。“嚓！”两刃擦过，想必只剩单手执矛让凤凰公主失去了不少主动，攻击也受到一定的局限，所以她在交兵过程中增加了不少身体扭曲的动作，这样导致她的体力消耗愈加迅速了。看到凤凰公主身体动作增多，霍去病心道，对呀，自己的双腿也可以参加到战斗中来。正好此时凤凰公主正自头顶掠过，霍去病明显的感觉到一滴汗水在自己面颊上四下溅开，心想正是机会，收回被荡开的宝刀，右足发力向后踢往凤凰公主的肋间。此时凤凰公主正在下坠，右手在霍去病脚上轻轻一撑，身子又拔起半尺多高，接着右足在霍去病脚面上一蹬，如利箭般向外投射出去。霍去病受力转身，见她想要遁走，哪里肯让她这么轻易的脱走，向着凤凰公主掠去的方向，“玄华”脱手而出。

凤凰公主的去势虽急，却快不过掷出去的“玄华”，眼前凤凰公主避无可避，即将被“玄华”命中背心。随着霍去病的一声大喝“玄华”，凤凰公主如同背后生了眼睛，短矛在身后横扫将“玄华”磕向一旁，“玄华”打横兜了圈子，眨眼睛已经指在了凤凰公主的顶门之处。霍去病心道，厉害！现在的“玄华”越来越象个通灵的神物，几乎可以将自己的意图表现的淋漓尽致，看来自己以后更应该和它多做些心灵上的沟通。霍去病将“鸣鸿”纳入鞘中，向凤凰公主疾步走去。

微笑着看着抚胸喘息的凤凰公主，霍去病朗声道：“忘了告诉你，即使想从我手底逃走，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转身对旁边围观的几十个士卒，一指凤凰公主，喝道：“拿下！”

霍去病看了看正在受缚的凤凰公主，心中蓦地涌起一阵悯恤之意。凤凰公主双手虽然不得自由，左足却在身后士卒膝上一点，全身收缩，向上一耸，几乎从抓着她的士卒手中挣脱出来。但是身周的汉军实在是众多，立刻又有两个大汉上前，将她牢牢按住，膝盖在凤凰公主膝弯上一顶，迫得她跪倒在地上。凤凰公主头向上一挺，高叫道：“汉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霍去病微笑着摇了摇头，指示手下道：“把她带下去吧！听着，不许难为她！”霍去病从卫兵手中接过马缰，翻身跃上马背，带着一众兵卒向营后奔去。

面前的林莽中人头攒动，不时的就能听到一声凄厉的哀号。霍去病觉得胃部一阵搅动，抚着前心，向下压了压。空气中焦灼的味道更浓郁了，霍去病似乎看到眼前一条条生命正在远去。“赵光！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的部属被大火吞噬吗？想想他们家中的妻儿，九泉之下你有何面目面对他们？”霍去病提气高呼。苍梧王没有回答，相反是他一些不知名的部属高声叫道：“少充好人了，兀那汉狗！难道这大火是我们大王放的？这些弓矢是我们大王射的？诶呀......”此人话未说完，似乎被火舌所吞噬，就此止息了声音。方知远正好此时打马从后面上来，到霍去病身旁低声道：“将军大人现在不必听他们聒噪，等到一会大火烧完，自会掩埋所有的声音！”

霍去病呆呆的看了他一眼，方知远目视前方，容色自若，说话的语气中不带丝毫的情绪波动，好象在看一场操练那么平常。他此刻也已非东海那个道童，朝鲜之役早已让他见惯了死亡。可是同样的一个归宿，他还是难以忍受面前这种惨烈的过程。但是他知道，这就是战争，如果身边这些士卒都心怀怜悯的话，他们是无法战胜任何敌人的。这里是沙场，上马冲锋陷阵，下马固守营盘。战鼓一响，将士们的眼中就已经看不到什么生灵，只有他们必须将之击败的敌人！

当然，每次大战将起，自己的心也随之昂然而动，破敌于城垣之下，确实是让人由衷的向往。但是每每遥望血流成河的沙场，心头也同样抽动着不忍的痛楚。霍去病虽然留给了自己一个健硕的身体和一颗坚强的心，但却没有抹杀自己固有的善良的本能。他也在内心的深处不禁渐渐的觉得畏惧，因为他发现霍去病并没有从这个肉体上完全的死去，而是正在一点一点的用他残酷的战争意念，侵蚀着自己的心。会不会有一天，两个完全不同的霍去病最终融合到一起，他占领了霍去病的肉体，而霍去病却占领了他的心？

正在想着，蓦地山峰处一阵战鼓雷动，霍去病与方知远同时向斗峰望去，接着又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霍去病心中疑惑，难道是火起之前已有苍梧军穿过了纵火的地带，此刻开始向冯子都他们发起进攻了？不一会，夜空中传来一阵激烈的兵刃碰撞声，听声音竟象是来自暗寨的南侧，这决不可能是苍梧的人马。暗寨居高临下，冯子都再蠢也不可能让敌人绕到自己的侧翼去。难道是......？霍去病看到方知远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惶的神色，看来他是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不过桂林的兵马都在城下集结，没有道理会这么快就进至象山，何况桂林以材官为主，大水刚过，调整部署与进兵都需要不短的时间。除非......

他长长的吐了口气，难怪自己怎么都想不明白，桂林为什么要在象山驻兵。看来他们早已在象山凿出了一条可通桂林城的秘道，如果真是这样，冯子都面对的就应该是毕取的精兵了。“大人以为......？”方知远从旁问道。霍去病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可以为的了！我虽然知道居凝狡诘，却仍然小看了她。我说居凝怎会如此轻易的同意将人马自象山撤出？如今山腰火势正盛，子都他们已无退路，一旦为桂林攻破暗寨，恐怕形势就不容乐观了！”方知远点了点头，道：“暗寨一破，我们就很难尽歼苍梧军，而且还会迫得两军联手。到那时，局面就非我们所能控制了。”“所以一定要尽快解决我们面前这些苍梧人，争取时间回援冯子都。要是毕取尽起他的一万带甲，我怕子都真的坚持不了多少时间。”“那......卑职先带一部分人马去驰援冯大人？”方知远犹豫着说道：“不过......”

霍去病轻轻敲了敲马鞍，道：“你自己也觉得行不通？如今苍梧折损不到半数，而且背后大火又迫得他们全力强攻，我军所受压力可想而知。即使你可以分兵驰援，现在又怎知毕取有多少人马？你又要带多少人马才够？现在只能祈祷冯子都能够坚持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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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二十 义释赵光------

“时间上恐怕是来不及了！”方知远轻轻的叹了一声。霍去病望向面前冲天的火光，缓缓道：“也许征服未必就要以死亡为代价。”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放声道：“赵光！你就这样用你士卒的性命来拼霍某的耐性吗？我最后的问你一次，你降不降？”林中跌跌撞撞的闪出一个身影，苍梧王衣袖上还带着攀升的火焰，灰白的胡须上缀着抑不住的泪水，双手挥动着指着自己，大声的喊道：“我死。让他们走！背叛天朝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与他们无关！给他们一条活路吧，在天朝的土地上他们一样可以做忠心的臣民！”身后跟着又钻出数十人，有的人上前扑灭了苍梧王衣袖上的火焰，又一齐跪倒在苍梧王的身后。

霍去病点了点头，这样的关头仍又这么多人愿与他一起赴死，可见他平时做人还是有过人之处的。霍去病无视身旁方知远诧异的眼神，高举起右手，下令：“停止放箭！”左手轻抖马缰，缓缓踱出大营。马头到处，士兵纷纷向两旁分开，让出一条路来。“嗖！”对面一箭向霍去病面门射来，将到面门时，来势已竭，霍去病左手疾伸，在顶门处把羽箭攥在了手中，指尖发力，“啪”的一声，箭杆断为两截。所有汉军，包括苍梧王均长舒了口气。苍梧王象这时才醒悟似的，双手袍袖挥动，大叫道：“不要放箭了！不要放箭了！”跟着向前冲了两步，对着霍去病叫道：“你......这又是想要干什么？”

霍去病微微一笑道：“霍某惜你是条汉子，想要保全你！”摇了摇头，苍梧王道：“你不用再废口舌了，我是不会降的！”看着苍梧王，霍去病叹道：“那你的这些将士怎么办？大火就要烧光整片林子了。即使他们没有完全被大火所噬，也逃不过外面那数千虎视耽耽的弓弩！”“你放过他们！”苍梧王颤抖着嘴唇说道：“如今他们胆气已丧，溃若散沙，没有了赵光，他们再不会对天朝形成什么威胁。有了赵光的人头，想必皇帝陛下也就不会追究这些百姓了。还求霍将军您网开一面！”说着抱拳躬身。

霍去病摇了摇头，道：“不！他们不会象你说的那样解甲归田，别忘了你是用自己的首级换取了他们的生存，如果他们真的是一走了之，你还会这样做吗？复仇的意念将会使他们聚集到南越王的旗下，明日依旧会是我大汉面前的对手！”“那......那你又是什么意思？”苍梧王有些急了。“我要放你们走！”“我们？你是说......？”苍梧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问道。“你们！所有的人！”霍去病用坚定的语气回答道。“可是......为什么？你刚才还在说......”

“不错！”霍去病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说过，明日你们将会成为我军战场上的敌手。但是我仍然要放你们离开，为了让你知道两件事情。”顿了顿，霍去病道：“第一，汉人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汉狗，我们比你们自己更重视一个生命存在的价值！我可以在冲锋中毫不犹豫的割下你们的人头，但是我却不能忍受一场单方面进行的屠戮，哪怕是对背叛我们的敌人！汉皇并不是嗜杀成性的屠夫，只要你们安守臣节，皇帝更愿意还你们一片乐土。”望着苍梧王渐渐垂下的头颅，接着道：“其二，我想要你知道，我们并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我们所有的勇气你们永远无法想象！那吕嘉以匹夫犯天，天不诛，将何以为天？赵光，中国强大如斯，小小的苍梧甚至强不过以卵击石。三思为盼！”说完，催动坐骑回到营门，高声道：“让出一条路来，放他们离开！”

方知远默默的立在霍去病身边，看着上万丢盔卸甲的苍梧军鱼贯而入，忍不住低声道：“将军大人，现在他们疏于防范，正是一鼓作气全歼这些人的时机！”霍去病回头瞪了他一眼，沉声道：“怎么？这个军中轮到你来拿主意了吗！”方知远还是不肯罢休，又道：“卑职真的不明白......！”霍去病淡然一笑，刚想说，你就没听过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转念一想，这老哥压根就不知道诸葛亮是谁。只能道：“王道，并不总是威凌相迫，有时也是恩德泽布！你等着吧，如果我没看错赵光的话，他很快就会知道怎样才是正确的抉择了！”

方知远整容道：“孙膑曾道：‘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胜为上，兵胜为下’。大人刚才施展的这攻心之术，正是默契先贤之意。希望赵光遭此重挫之后，能够知难而退不再恃勇逞强！”霍去病这才点头微笑，这个方知远终究不是大将之才，明知战事已将陷于僵局，却仍拘泥于一役之得失。自己虽然放走了赵光，固然使得未来的战事增加了不小的变数，但此刻却可放开手脚对付桂林，综合全局却是利大于弊了。

一直待到赵光及属军全部退出大营，霍去病拨转马头大声传令，方知远统率一千人马固守大营，他自己亲御两千劲卒绕至象山南面驰援冯子都。山上的大火俨然无半点止熄之势，要想直接接应冯子都已无可能，只有绕道南面的山路，与冯子都前后合击了。

象山脚下，毕侗的大军正在列阵相候，霍去病打眼望去，黑压压的雁形排开，少说也有四五千人。毕侗居中策马立于纛旗之下，在他的的身侧分列着六七个中高级军官，均是在马背上昂然候望。轻骑进袭的想法现在已成泡影，要想进缘冯子都，看来只能首先击溃这些桂林的严阵之兵。霍去病暗暗摇了摇头，本来自己对桂林的这些兵卒一直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毕竟这些部卒刚经历一场恶战，而且最擅长的弓弩又所剩无几，要说现在他毫无忧惧之意倒是痴人说梦了。看着霍去病大队人马驰来，毕侗也不率部上前邀击，只是远远的列阵相候，似乎早已盘算好了坚壁之意。

霍去病稳定了部属，带着几名近卫驰前丈许，高声向毕侗喝道：“毕将军不在桂林城中纳福，却引了这许多兵马前来相候，不知是何道理？”毕侗也不趋前应话，只在马背上微微欠了欠身，高笑着答道：“毕侗得知骠骑将军意欲夜袭苍梧军，特意统御部卒为将军卫护后路，不敢多劳将军动问！”霍去病心中暗嗤一声，对方既然编了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谎话来应对自己，看来居家祖孙是要打算跟自己撕开脸皮，大战一场了。

【附言：月影说这样的话是个女孩吧？凤凰是我通书中最下工夫的一个人物，岂会让霍去病随便欺负！即便是这一场大战，霍去病也只是胜在体力而已。有些朋友看过我的旧版，就该知道穆童在凤凰身上所下的工夫，对她的描写要强过所有的人物包括霍去病，这个女孩其实正是穆童在生活中追求的理想。关于朋友提到喳和喏的问题，这两个字有本质的区别，喳是满语他们这样说是民族语言，任何一种形式的文学手段中都是原话照搬的。喏其实是“诺”，“应诺”便是指此。诺字赞同的语义在古语中并不很强，不如另一个“善”。我之所以对《汉武大帝》中使用“诺”感到反感，不是因为古人不这样说话，而是因为没有必要。古代词汇量少，所以没有“好的”“不错”之类的词汇，可是不见得现代影视中非得照搬，既然这样何不全盘使用古语，你单单把它提出来有什么意思！古人说“噫吁兮”，我们照搬，因为它们是发语词，本身没什么意思，你不照搬是没东西能替代的，这与有语境语义的词是完全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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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历史小说 《霍去病》

作者：穆童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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