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孩子需要什么样的儿童文学?听曹文轩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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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轩,1954年出生江苏盐城的一个小乡村,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为北大教授、当代文学博士生导师、儿童文学委员会委员,著有作品集《暮色笼罩下的祠堂》、《忧郁的田园》、《红葫芦》、《蔷薇谷》、长篇小说《草房子》、《根鸟》、《细米》、《青铜葵花》等,作品具有古典主义的风格,忧郁深情,唯美深刻。

曹文轩的文学创作离不开他的家乡情怀和童年记忆,他有过一段贫困艰难的童年生活,很早就体会到了苦难的滋味,同时也感悟到在贫瘠的生活状态下人性闪烁的真善美的光芒,因此其作品或多或少折射了他自幼获得的心理印象和生命体验。同时,扎实的理论功底和学术背景也是他创作的一大基石,给予他广阔的写作视野和炉火纯青的写作技巧。

在大众眼里,曹文轩是一个典型的儿童文学家,甚至可以被称为当代儿童文学第一人。

首先,他的作品的最大阅读群是各年龄层的孩子们,曹文轩借助儿童生活题材,描写悲喜交加的成长历程,塑造勇敢、正义和善良的中国儿童形象,儿童在阅读他的作品时不会感受到来自成人世界的偏见和隔阂,更易理解文章的内容和主旨;其次,曹文轩的作品具备典型的儿童文学的美学特征和价值取向,纯真、稚拙、富有生活情趣,能激发儿童想象力,丰富其情感,符合茅盾在30年代提出的儿童文学应当“助长儿童本性上的美质”的价值尺度。更为可贵的是,曹文轩具有儿童文学家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他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就坚持“儿童文学承担着塑造未来民族性格的天职”的文学观,并身体力行,坚持不懈地写作,   是儿童文学领域的领军人物。

除了写作,他还通过其他方式增强中国儿童文学的影响力,如与人民文学出版社、天天出版社共同成立了“曹文轩儿童文学艺术中心”,设立“青铜葵花儿童小说奖”和“青铜葵花图画书奖”,为繁荣中国儿童文学事业、培养中国儿童文学作者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这次获得安奖是对曹文轩的文学成就的一次忠实表彰。国际安徒生奖由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于1956年创设,每两年评选一次,旨在奖励世界范围内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和插画家,属于作家奖,一人一生只能获得一次,为终身荣誉。此外,安徒生奖还有一个别称——“儿童文学的诺贝尔文学奖”,也称“小诺贝尔文学奖”,这一称谓足可见其在文学界的分量之重和获奖难度之高。

但曹文轩却自称不是一个典型的儿童文学家,他说自己写作时从不考虑阅读对象的年龄,实际他的书的阅读人群也横跨了各个年龄层,除了大量儿童阅读者,部分成年人也是其作品的追随者。这因为曹文轩写的是孩子们的故事,蕴含的丰富的文学情感和审美价值却超出了儿童的群体范围,他的作品蕴含着悲悯博爱的人文关怀,在社会上能引起更为广泛的共鸣。

书中人物在逆境中的互相扶持、在苦难中的顽强不息具有打动所有人的力量,书中歌颂的无私奉献的亲情、纯洁无瑕的友情、懵懂美好的爱情则是人类永恒的话题,从这个层面上看,儿童文学只是曹文轩写“人类共同的喜怒哀乐、共同的向往和情怀以及共同面临的苦难”的一个平台,浅显易懂的故事下探究的是复杂的人性问题。

对话曹文轩
Q=《北京青年》周刊

A=曹文轩

Q:获奖最令你感慨的是什么?

A:现实中国向我提供了许多鲜活的、别具一格的,其他国家孩子会看着非常新鲜的故事。我的《草房子》、《青铜葵花》、《火印》等作品写的都是中国故事,是独一无二的,只能发生在中国,但它涉及的主题寓意全人类,因此任何国家的人都能产生共鸣。本次得奖,还论证了我自己多年来对中国儿童文学的判断,即中国最好的儿童文学就是世界水平的儿童文学,因此我相信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中国作家获得“国际安徒生奖”。

Q:对你影响最大的作家是谁?

A:鲁迅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不可逾越的文学高峰,他对我的影响太大了,其实我的文字骨子里有他的东西。还有几个作家影响比较大,国内是沈从文,国外是川端康成。我很喜欢儿童文学作家,如意大利的罗大里、美国的怀特、但真正影响我文学观的是成人作家,儿童文学作家影响的是我的创作手法。

曹文轩自剖:写童书的精神
我爱浪漫主义情调


我喜欢浪漫主义。更确切地说,我喜欢浪漫主义情调。我的小说,不能说是浪漫主义的,只能说具有一些浪漫主义情调。我觉得这种情调对少年很合适。少年更倾向于浪漫。他在还未长成大人时,绝无过于现实的思想。他们的想象总带有点诗意,总与天空凝在一起。

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都喜爱自然,但浪漫主义更喜爱自然,并且是以喜爱自然为根本特征的。我喜欢写自然,一写到自然,我就不再是我自己,我身心愉悦。人的感情不能轻易打动我,但,自然却常常打动我。我还喜欢浪漫主义描写自然的特有的韵味,丹麦有位博大精深的评论家叫勃兰兑斯。

他很形象地区别了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对自然的不同感受。他说,他有一天陪同一位浪漫主义诗人去德国的一处风景区游览。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大自然在灿烂的阳光下,形象极其鲜明可爱。勃兰兑斯很兴奋,指着那些山,指着那片天空,向他的同伴说:“你看,你看。”那位诗人并不看,脸上毫无神采。这使勃兰兑斯感到失望与尴尬。可是勃兰兑斯说夕阳西下,黄昏将临时,那位诗人脸上却露出了兴奋之神色,而随着夜色加深,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并时常神经质地向勃兰兑斯高叫:“你看!你看!”勃兰兑斯说:“我什么也看不见。”勃兰兑斯太了不得,他一语道破了浪漫主义喜爱自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精灵。浪漫主义喜欢大自然的精灵。
我的作品有点忧郁
与喜欢浪漫主义相关的是,我的作品可能显得有点忧郁。我现在分不清楚,是因为我骨子里的那股忧郁的情调使我喜欢浪漫主义,还是因为我喜欢浪漫主义——爱屋及乌——喜欢上忧郁情调。前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儿童文学是让儿童快乐的一种文学。我一开始就不赞成这种看法。快乐并不是一个人的最佳品质。并且,一味的快乐,会使一个人滑向轻浮与轻飘,失去应有的庄严与深刻。傻乎乎地乐,不知人生苦难地咧开大嘴来笑,是不可能获得人生质量的。

儿童文学是让儿童产生快感的文学,而不只是让儿童产生快乐的文学。不能把快感与快乐混为一谈。快感包括快乐。悲剧也能使人产生快感——悲剧快感。我没有写那些悲切之事,我只是喜欢写一些微带忧郁的情调,我以为那就更应该得到容许了。我没有使读者心灰意懒,没有使他们感到世界到了末日。有人说,今天的小孩本来就是很累很苦的,文学应制造欢乐,而不应雪上加霜。

这种说法,来自于一种印象,并无足够的事实根据。事实上,今天的小孩,倒是过多地沉浸于游戏之中,过多地沉浸于快乐之中了,我们还没有看到现代生活状态中的孩子所有的那种轻浮吗?
不现代,不后现代,我是古典主义者
与浪漫主义相联系的,我喜欢美。我写不了苍蝇,写不了鼻涕,写不了粪便,写不了腐烂的老鼠。我拒绝写这些。即使不写少年小说,我也拒绝写这些东西。因为我认为这些东西不是个东西!我成不了现代主义者,更成不了后现代主义者,我永远只能是个古典主义者。人类自从有了文学艺术以来,慢慢地形成了概念:文学艺术是寄托美好情思,并且是为人们创造美感的。总而言之,文学艺术是美的。基于这样一个认识,有多种流派,但各自的体系,都是围绕“美感”这一中心概念而建立起来的。

我对激情文学有骨子里的反感
我的作品缺少激烈的动作,缺少激荡起伏的情节,甚至是淡泊的,没有华丽的耀眼的色彩。“激情”一词在辞典中是这样解释的:“强烈的具有爆发性的情感,如狂喜、愤怒等。”同时它是一种达到极致的生命状态,是一种饱和的、昂扬的、亢奋的情绪,它是与平和相对立,更与消沉、颓废相对立,由积极的人生态度与生活态度所导致的一种情感形式,但激情也是很让人怀疑的。

激情很容易失之于矫情,矫情就是做作、不自然、装模作样,感情不必要地激动或悲恸,思虑不必要地“深刻”。在一切场合,都用大量空洞的词藻去进行语言活动,而失去正常人的“人话”。矫情是一种让人厌恶的情感。文学乃是一种克制情感的叙述活动。文学在表现生活,在情感或动作的强度上不应当作升格处理,而只应进行降格处理。放松下来,不要让文学去承担社会责任的重压,也因为此,使我对激情的文学艺术有一种骨子里的反感。
那些年获安徒生奖提名
的中国儿童文学作家






文/王皎 郭一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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