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林 娘｜蒲公英的笑靥

作者简介：

　　林娘，本名王春阳。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会员，哈尔滨语文研究学会会员，哈尔滨工大对外汉语客座教授。《黑龙江教育》教育教学随笔专栏作家。曾出版诗文集《惊回首》、散文集《人间春色》，作品散见国内报刊。

一朵干枯了的蒲公英，在注满热水的杯子里，慢慢伸展，逐渐润泽，一点一点的找回往昔的光彩，重新绽放它的笑靥。我捧着杯子，伴着它幽幽的香气，徜徉在溢满温暖、溢满快乐、溢满激情的时光里，遥看白云悠悠，细听风儿柔柔……
满河滩的盛开着的蒲公英！有谁见过这般柔美炫目的花云？有谁闻过这般浓郁凝重的药香？有时听过这样铿锵的生命交响曲？那样泼泼辣辣地开着，一朵朵，一簇簇，一片片，织就了阿什河畔那梦幻般的锦缎，花朵不过铜钱大小，却分明凝聚了太阳月亮的滚烫灼目的合金，演奏出金属般的春天的交响曲！悠扬的蓝天下，和煦的阳光里，青翠的草丛中，它们摇曳着优雅的风韵和动人的笑意，蒸腾着生命的希冀和未来的憧憬，放射着青春的活力和快乐的召唤，连风都是香的！
那是去年的仲春时节，周姐电话告知：春光从北京回来了！我和周姐一样，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阿城。又是几年不见了，每个人都有些许的变化，除了鬓边的白发、眼角的皱纹昭示着沧桑之外，还有对兄弟姐妹间的那份情谊的不舍，表现得更明显了。因此，吃完饭后，春光用车子载着我和周姐来到阿什河畔的一处老河滩，我们立刻被那遍野的嫩生生毛茸茸的蒲公英花所吸引。我信手拈起一只送到鼻下嗅着，觉得山是动的，云是炫的，一切都是金灿灿的！
早在二十年前，周姐、春光我们三个人被缘分的潮水卷进了一个全省招生的有两百多人参加的进修班，面对残酷的考试，我们成了患难与共的学友。每年的寒暑假时，我从平房去，他们从阿城来，被集中在省经济干部管理学院强化学习。我们一块起五更头悬梁看资料，爬半夜锥刺股做习题，一番同舟共济的艰苦卓绝的奋战后，冲过重重障碍，我们终于过关。虽不比老山前线下来的战友，也不比北大荒返城的知青，可经过了一千多个“书山有路、苦海无涯”的日子，我们不但一起拿到了升级版的学历证书，也同时做出了生死弟兄的认证，就连毕业式上我的发言稿都是他们俩审定的！
此后的这些年，虽俗务缠身，疲于奔命，但我们还是尽可能的找时间坐一坐，有时他们来平房吃顿饭，或我去阿城喝杯酒，然后再陀螺一样，旋转回自己刨食儿的方寸之地。周姐大我和春光一岁，所以总是她张罗喝酒，同时又很照顾我们俩。近几年春光调北京工作，周姐在销售部当头，都恨不得生出十六双手来，抵挡八面来风，就只剩下偶尔发个短信或通个电话了，道一声问候，传递一下近况，但我知道，大家的心田上都有一朵永不枯萎的蒲公英一样的小花，只要有机会就会恣意绽放的，就像眼前。
我们三人一边挖菜一边聊着：这东西的可爱，远不止这眼前的璀璨，而在于它的品性和气质。它随遇而安在哪都能活，山坡、河滩、田埂、路边，只要有一粒种子落地，就会蔓延开来，随处可见它的笑靥；它知时守节从不禁锢自己，春来即发，一个骨朵冒出来，仿佛举起了拓展的金旗，昼夜不舍地宣泄生命张力，引导着桃红柳绿，呼唤着黄莺紫燕；它也不固守现状，今年一株，明年成簇，后年就成片，无论多么贫瘠的土地，它都能左冲右突，向四面八方扩展，繁衍成龙。它从不要什么条件，旱涝风雨都奈何不了它，依然固我，昂扬绽放，如诗如画。当霜雪卷藏了绿色时，它的宿根就在这厚重冷静的土地下酝酿着明年的辉煌。我们这些普通人能活出它的风采也就够份儿了，也就不枉此生了。
一会儿我们就挖了一大堆，我说：一会拿回去当下酒菜，再喝一顿，春光说：要是把酒装车上拉着就好了，现在就地就能喝！周姐却严肃地告诉我们：它的药用价值可是其他野菜无法比拟的，根茎叶花都可以入药，能祛毒清火，消肿化瘀，醒脑开胃；新鲜的好用，晒干可存留多年，香气药性一点不减，需用时取一朵，只用热水浸泡即可。我们一致说：那就留着吧！回程时，周姐把采来的蒲公英细致的整理好，捆扎结实，然后轻轻地说：春阳，这些你带着吧，什么时候想起来就泡一朵喝喝，权当健身美容吧！春光我俩离着近，哪天再来采。我默默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一直精心留存到今天。
人生的路是坎坷崎岖的，但一路上有许多知心朋友一起结伴而行，就会越走越平坦，越走越快乐，越走越舒畅！有人说：有了财富就有了生活的品质，我要说：财富不能当朋友，朋友却是一生的财富，有了有品质的朋友，生活才会有品质！我是幸运的，生命中能有那么多的有品质的好朋友！在这里遥祝周淑芳姐姐闫春光兄弟新春新起色，新年大展宏图！
又一个春天来了，想必那河滩上的蒲公英又在自己的芽尖上孕育着熠熠闪光的金色的梦想了吧？望着杯子里那热情洋溢的琥珀色的液体，随着那袅袅升起的聚聚散散的浓香，我谛听到了《送别骊歌》的深沉悠扬和《高山流水》的醇厚壮阔，体味着生命里的温暖、快乐和激情。
我往杯子里续了水，整个屋子都氤氲在温暖快乐的时光里，我继续遥看白云悠悠，继续细听风儿柔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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