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悬疑 破茧之刃·(六)

 

恍惚间,冬芜听到林理洵在喊自己的名字。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回答。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

20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白芦走出殡仪馆,从包中摸出一包烟盒。

“哟,下班了。”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白芦下意识收起烟,转身发现是殡仪馆负责火葬的叶晋山。

“晋山,还没回去?”

“快了,还有还有一炉灰没铲出来。”叶晋山35岁,长得高大,一下巴胡茬,头发没经过打理显得卷而乱,散乱的刘海都快遮住左眼。虽然叶晋山整个人显得颓废邋遢,但是如果打理一番也是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

叶晋山脸有些微微泛红,白芦知道他又喝了不少。

叶晋山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又摸摸下巴的胡茬,说:“听说请了假?”

“嗯,家里面有些事,过三天就能回来。”白芦缓缓吐出一缕白烟。

“少个人,这里都冷清许多。”叶晋山从自己口袋中掏出盒烟,弹了几下没见烟出来。叶晋山挠挠头,伸出手,动了动手指,“我的完了,给我来根,改天还你。”

“女士烟,要试试?”白芦晃了晃烟盒。

“这年头烟都分男女了。”叶晋山舔了舔舌头,把手插进口袋,“女孩还是少抽烟。”

“你总是这么说,也不见戒了酗酒的毛病。”白芦笑笑。

叶晋山摇摇头,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怎么还用这么旧的手机?”白芦盯着叶晋山的翻盖手机。手机翻盖的边缘已经被磨得很厉害。

“现在的手机用不惯。”叶晋山摆摆手,转过身,一歪一歪地往殡仪馆走。

“喂,晋山,啥时候想喝了叫上我。”白芦在后面喊着。

叶晋山停下脚步,说:“女孩家少喝酒。”

“整天女孩女孩的。”白芦嘟囔着,“我都二十六了。”

白芦并不讨厌叶晋山,反倒觉得叶晋山有种难以言明的神秘魅力。这种魅力让白芦试图接近叶晋山。但是叶晋山沉默寡言,准确说是不擅长与人交流。白芦来殡仪馆一年多,和叶晋山也就说过几次话。

白芦打了辆出租坐回家附近的浴室洗了个澡,又去了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

出了门,白芦正要往住的地方走,突然看到林理洵迎面走来。

“哟,好警察,又来找我问什么?”

“你见过有穿着拖鞋来调查的警察?”林理洵指了指鞋。

白芦咧嘴一笑:“出来散步?”

“嗯。”

“又不是大爷大妈的。帮我提到家吧,挺重的。”白芦没等林理洵说话就把袋子塞到林理洵手中。

林理洵一脸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跟着白芦。

走到门口时,白芦靠了过来,直至把脸贴到离林理洵只有一拳之隔。林理洵下意识身体往后倾。“喂,你做什么?”

“我身上有没有怪味?”

林理洵看白芦一副认真的脸,犹豫了会,然后微微前倾闻了闻,说:“没有。你是不是洗澡了?”

“每天工作后我都会洗澡,不然一身尸臭。”说完白芦打开门。

房间布所和林理洵的房间差不多。进门左手边是卫生间,右手边依次放着鞋柜、冰箱、电视柜。房间正中间是一张大双人床,上面胡乱摆了各式各样的衣服。靠近阳台的地方摆了书桌。阳台种满了花草,上面晒着衣服。

“你们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也就几个月前。我们经常会换住的地方。说来也真巧,没想到正好在你楼上。冬芜还经常跟我说,你看楼上那个楞警察又跑到阳台看书了。”白芦指了指对面的大厦。从对面大厦墙面反射的倒影能清楚看到房间的一切。

“啊……”一听到自己的举动被人看到,林理洵不免有些难为情。

“她平时都很晚回来?”

白芦看了看电视柜上的时钟。“她今天不会回来,去陪病人了。”

“那个地下医院?”

白芦用余光看了一眼林理洵,打开冰箱,手指划过各式各样的易拉罐。“她带你去那了?”

“嗯。”

“冬芜做事谨慎,看来蛮信任你的。喝酒吗?”白芦的手指停在了一罐啤酒上。

“不用。你现在能喝酒?”

“怎么这么问?”白芦开了啤酒罐,然后会意一笑,“冬芜告诉你了?”

“嗯。”林理洵瞥见电视柜上放着的一瓶药,“如果没好的话尽量别喝酒。”

白芦听了后嗤笑一声,说:“多谢关心。其实我的心脏病早就好了。这药是冬芜的。”

“冬芜?她也有心脏病?”

“她没跟你提过吗?”白芦略有些惊异,“也是,这事她没和多少人提过。冬芜和我是在医院里认识的。我们患有类似的心脏病,虽然发病机理不同,但都是致命的心脏病。后来的事冬芜大概也跟你说了。四年前,叶宿明给我找到了合适的心脏,但是冬芜就没这么幸运了。她的血型特殊,很难找到配型的心脏。”

白芦低着头,看着啤酒罐。“照理说她在四年前就应该死了。但是她硬是活到了现在,不得不说是个奇迹。但是我真的很担心她还能撑多久……”

说完白芦灌了一口啤酒。啤酒在胃中翻滚后,释放出刺激的气体,直冲鼻腔。

林理洵半晌没有说话,脑海不断回放冬芜的画面。林理洵不敢想象像冬芜这样的女孩竟然承担了如此的重负。

“在你们眼中,冬芜是个器官贩子,罪犯。但是她花钱买下器官,救治那些没有能力支付天价医药费的患者。一般罪犯可不会这么做。”

“那你们如何生存?”

“冬芜父母走私那会,给她留了一笔数字可观的钱。冬芜用这笔钱建立了医院。至于后来的收入,那就是找有钱的主。现在也有不少急需器官移植的有钱人,做成一笔少说也能赚个百万。冬芜不喜欢这么做,她觉得用金钱换捐献者的器官是一种不尊重捐献者的行为。但是有时为了救大多数的人,需要有人扮坏人。”

林理洵摇摇头:“我不明白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大概是个看的比谁都开的人。”白芦晃了晃啤酒罐,“人容易被身边的事拖累。有些人摆脱身边的事,隐居深山老林,结果还是要被一些事困扰。说白了,没有抛弃生死,人就要被各种各样的事束着。冬芜知道自己随时都会死,也看开了,做事随着自己的想法。在她看来,多救一人是一人。”

白芦见林理洵没说话,用戏虐的语气问了句:“怎样,是不是对她改观了?”

林理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低声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21
距离江榕被害已过去一个半月,虽然专案组介入调查,但除了知道江榕和唐英接受过器官移植外,没有任何突破。期间警察也审问了几个嫌疑人,但是都因为证据不足给放了。

林理洵通过调查江榕和唐英的父母,得知两人都是通过关系人找到叶宿明,接受器官移植。两人生前并不认识,几乎没有交集。林理洵也在冬芜的帮助下调查了叶宿明的人脉,排除了不少叶宿明当年的合作伙伴的嫌疑。目前有两个问题摆在林理洵面前,一是凶手如何得到叶宿明的器官移植手术记录,二是凶手为何从众多移植患者中选了江榕和唐英两人。

对于第一个问题,林理洵的猜测是,凶手与叶宿明关系密切,因为某些原因得到了叶宿明的器官移植记录。林理洵通过询问,基本排除了黎篱、白芦的嫌疑,那个青原虽然各项条件都很符合凶手的特征,但是林理洵总感觉青原给人种可靠的感觉。当然林理洵知道身为警察不能依靠感觉办事,青原依旧是最大的嫌疑人。

对于第二个问题,林理洵想到了两点,一点是器官。江榕和唐英都接受了角膜移植。凶手或许是专门针对角膜患者下手。另一点是时间。江榕和唐英接受器官移植的时间只相差一天。叶宿明的记录上没有写明捐赠者是谁,林理洵基于时间作出猜测,移植给江榕和唐英的角膜来自同一个人——因为器官被摘取后有保存期限,所以如果这个猜测成立,就能解释为什么两人接受手术的时间相差不多,这样一来,凶手有可能与这个捐赠者关系密切。

但是没有更多的证据来证明任何一种猜测。

林理洵现在做的也只有等待。

天还未亮,林理洵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林理洵看了一下手机,还未到七点。林理洵爬下床,走到门口,往猫眼一看,发现冬芜正站在门外。外面很冷,但冬芜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

林理洵赶紧打开门,说:“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冬芜紧紧抱着肩膀,噙着眼泪,瑟瑟发抖。这是林理洵第一次见到冬芜表现出如此软弱无助的样子。

“怎么了?”

“白芦……白芦没有回来……问了殡仪馆……她也没去上班……”冬芜的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会……她……”林理洵正想说昨天亲眼见到白芦回了家,但是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带我去你家看看。”

“我不能……”冬芜啜泣着。林理洵把手搭在冬芜肩上,看着冬芜,用温柔的语气说:“我陪你一块去。我是警察,也是你的朋友。”

冬芜看到林理洵,抹了一下眼角,微微点头。林理洵进屋穿上外套,又拿了一件风衣披在冬芜身上。

林理洵下了楼,来到冬芜的房间前。门没有关,开了一条缝,冬芜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却没有推开。

林理洵走上前,轻声说:“我来。”

冬芜慢慢松开手,手臂无力地垂下。

林理洵慢慢推开门。

屋里比上次来整洁许多,床上胡乱放着的衣服已经找不到,床单被铺得平平整整。

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间反而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不过林理洵也发现,衣柜里塞满了衣服和一些杂物。难道是突然来了什么人,让白芦匆匆打扫了房间。能看得出来这个人对白芦挺重要。

林理洵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发现任何血迹。白芦似乎是凭空消失的。

就在这时林理洵上衣口袋传出手机铃声,林理洵掏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喂。”手机那头传来熟悉的经过处理的声音。林理洵立刻提高了警惕。

“送给你了一份礼物。”

“你是谁!”林理洵厉声问道。

“我是谁……我很期待你猜出我是谁的那天……”

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冬芜一双惊恐的眼睛盯着林理洵,浑身颤抖着。

林理洵注意到手机显示收到了一封邮件。邮件的标题正是白芦的名字。

邮件附带了一个小视频。

林理洵看了一眼冬芜。冬芜紧闭着发白的双唇,身体依旧微微颤抖着。过了一会,冬芜缓缓开口:“放吧。”

林理洵深呼吸了几下,点开视频。

手机发出滋滋的声音,画面是无数黑白相间的噪点。过了一两秒画面抖了几下,随后变得一片漆黑。

林理洵注意到画面右上方显示着录像时间——正是昨天。离他最后一次见白芦只隔了两个小时。

“……你好……”电视机传出那个熟悉的经过处理的声音。

很快画面稍微亮了一些。整个画面仿佛被蒙上一层暗绿色的蒙版,透着阴森气。画面正中是一个殡仪馆的焚尸炉,入口紧闭着。

说话者笑了几声。这个笑依旧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画面中一只戴了手套的手伸了过来,屏幕晃了一下,画面中焚尸炉的入口越来越近,直至入口盖上的观察窗占了画面的一大半,焚尸炉里面一片漆黑。

“……接下来的画面可有些让人不舒服……”说话人用一种善意的口吻说着,但是这种语气让人毛骨悚然。

“不要……”冬芜后退一步,拼命摇着头,“不要……”

“我说过,会让那些人受到惩罚……哈哈哈哈哈哈……”伴随着说话人尖利而扭曲的狂笑,凶猛的火舌从底部喷出。苍蓝火焰的光照亮了整个焚尸炉。借着火光,林理洵看到了焚尸炉内的人——白芦。

白芦躺在焚尸炉内,穿着连衣裙,披着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脸似乎被化上了妆,此时的白芦比平时更加漂亮。她的眼微微合着,仿佛睡着一样。火舌开始一点点吞噬白芦的衣服、头发、皮肤,直至将白芦整个人吞没。

“白芦!”冬芜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泪水成股往下流。

画面依旧继续,手机不断发出滋滋的声音。林理洵关上视频,将手机丢在床上。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林理洵紧紧抓着前额的头发,脸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愤怒而扭曲着。

“白芦……白芦……”冬芜的声音渐渐变小。粗喘了几口气后,冬芜开始痛苦地呻吟。冬芜感觉心脏如同被一根尖刺贯穿,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喘息。而每一个呼吸的动作都只会加剧疼痛。泪和汗水打在地毯上,很快被地毯吸收。

恍惚间,冬芜听到林理洵在喊自己的名字。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回答。

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

白芦……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 MOONROACH

武汉大学12级编辑出版专业老腊肉。真小趣多年好基友。

闷骚二次元死宅。爱好广泛,喜欢电影、推理小说、画画(画小黄图?)、收集二次元萌妹子图片以及拖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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