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谁在谁的好忘角，谁在谁的地下城？

承诺就是欠下的债，还不清，就欠一辈子，一辈子太久了，我等不到啊！...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地下城，把不会重来的往事放在里面，把不会再见的人放在里面，然后在遗忘的时候，可以写一封信，寄给已消失的那些年。

我想了很久很久都不知道故事结束后会是怎样的结尾。算悲伤还是算甜蜜，就像飞机飞上了九万米高空，却在云端折了翅膀。

于丹说，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就是我们的天和地。

那天，你和她坐在我对面，我在听MP4，里面唱的是刘德华的《孤星泪》，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你叫的草莓奶昔。你说草莓味的东西很大众化，很多人都喜欢，顿了一下，又补充说，至少不讨厌。我点头说还好。其实你不知道，我从来都不吃草莓味的东西。刘德华唱“我是一滴远方孤星的泪水，藏在你身上已几万年，所有你的心事都被我看见，让我温暖你的脸”的时候，我真想用这杯草莓奶昔“温暖”你的脸。你们在谈论一本叫《海边的卡夫卡》的书，我没看过，所以我不插嘴，你们就以为我在听歌，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其实你们也不知道，我总是把音量调到最小，很多时候那只是我把自己与世隔绝的一个办法，我很少真正去听那些歌，因为那些歌我一直没有换过，每首歌的歌词我都可以倒背如流，所以当你说别以为看了《海边的卡夫卡》就觉得卡夫卡的身边还有个你的时候我就笑了，这句话几天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于是你问，笑什么？我指了指耳朵，你摘掉我的耳机，又问了一遍，我说歌词，你拿过耳机塞进耳朵里，刚好到了下一首歌叫《你好，陈水扁》：1951年那是一个春天，台湾的上空划过一道闪电，闪电闪过，一个人影降落，他就是台湾无敌小强陈水扁。阿扁阿扁手里拿着一把剑，啊，好怪的剑啊好怪的剑，阿扁阿扁，人剑合一，他不再是个人，是贱人。阿扁长得太丑，每次上街都被警察带走，都被市容带走，我说阿扁你长得好丑，一看你长得就像汉奸走狗。阿扁说，其实我长得一点也不丑，长得不仅爱国还爱地球宇宙呢。我说，那阿扁你长得好棒，连芙蓉姐姐都被你拐走……我松了一口气，你笑得很夸张，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然后你对她说，明天开始我送你回家吧。她也笑着点头，牙齿好白，白得刺眼，我知趣的把另一支耳机递给她，你们一遍一遍的听着那首歌，其实冷饮店里也放着音乐呢，是《暖暖》：分享热汤，我们两个汤匙一个碗，左心房暖暖的好饱满。就像你们现在这样吧。

张爱玲说，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在等你。

没，没有蜡烛，就让我在黑暗中许愿吧。

没，没有答案，就不去想那个题目吧。

没，没有保护，就一个人面对吧。

你竟然知道我的生日，所以当你和她出现在我门口时，我真的感动的要哭，可是很久没哭，就视为最大的幸福。《笑忘书》中是这么唱的吧。你下楼去买蜡烛，她说，朋友这么久，我刚刚知道你的生日呢。我知道，她在吃醋，她以为是我告诉了你我的生日。我说，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生日，你看，这么大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也许他是在什么记录上看到的吧。于是她笑了，笑得那么好看。可是我却听见有东西碎掉的声音。

下沉者上升，上升者沉没。

吹蜡烛的时候，你说许个愿吧。我问你们，如果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了该怎么办。她说，就祝他们白头偕老，断子绝孙呗。我说，好，那就祝他们白头偕老，断子绝孙吧。她说，我在书上看到的，够绝吧？你说，傻丫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笑了，吹了蜡烛，我要用什么心情看着你和她白头偕老呢？又怎么忍心让你断子绝孙呢？所以不灵就不灵吧，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走了以后，我打开你们送我的礼物，你们并没有一起送我一件礼物，她送了我一条手链，紫色的水晶镶嵌在银底的手链上。我很喜欢，紫色，我想是代表高贵和孤独的。不过我一直没有戴过。我几乎是用颤抖的手打开你送我的礼物，可是一个盒子套着一个盒子，而最里面的盒子里只静静的躺了一张纸条，纸条上简单的写着三个字“失望么”。

于是，我哭了。

冰心说，成功的花儿，人们只惊羡它现时的美丽。

其实我知道，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拥有那么高雅的气质，那么美丽的容貌，那么好听的声音，更重要的，她是学音乐的，所以她怎么可能就这样做一个平凡人呢？当那张她的很大很大海报挂出来的时候，你对我说，你有一个月没见到她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对你说分手的那天我也在啊，她说，成全风筝的不是天空，而是风和牵线的手。你说，能载人分手的热气球，里面装的不过是空气而已。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中文系的，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可是我分明看见你的眼圈红红的。然后她的经纪人来接她离开。她跨着他的胳膊，走得趾高气昂。你就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后来你用瓶喝，我就跑进卫生间打她电话。我听见她哭了，她说她也不想这么做，可是走上这条路，她也没有办法，她只是不想伤你更深。我说，你别解释得那么好听了，解释就是掩饰，做点现实的吧，他现在醉的快死了。她说，是，我在掩饰，我在编故事，可是我现在连故事都懒得编了！然后她就把我的电话拉黑了。

那天你喝到胃出血，我送你去医院。后来你对我说，做只猫真好，可以去很高很高的地方哭，没有谁可以看到。然后你就哭了。再后来你看着她的海报说，费那么大的力气攀上光辉的山顶，可不是还要沿着崎岖的小路下山么？

那是我真的后悔我没有选中文系，你那么优秀，你看，连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了呢。所以我说，你疯了，真的疯了。

《白马啸西风》里面说，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我偏偏不喜欢。

你终于正常了，在你对我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以后。我拍着你的肩说，爱情就像乘法，其中一项为零，它的结果永远为零。你笑着说，幸好我选了中文系，才没被数字淹死。你好久没笑了，看着你笑我也好高兴，于是我也笑了，可你笑着笑着就没有了声音，你说，一个人的孤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边有人时的孤单，昨天刚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有哲理吧？我抬头就看到你满眼的落寞，所以我转身要走，你拉住我，我笑了说，忘记了今天要搬家的，那么大的房子还是住不惯。

你还是知道我喜欢你了。

你去帮我搬家，顺便偷看了我的信，满满一箱子的信，那些信都是在你不停地在给她写大篇的E-mail的时候，我偷偷的写给你的，写好之后装在信封里，寄给每一个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日子，可是却寄不出去呀，就像你写了E-mail，寄到她的邮箱里，她也不会看一样。我比较怀旧，我拒绝电子邮件，因为如果所有的文字里的情绪可以彻底的一键送出又收回，那也不能称之为什么情绪了，比如想念一个已经成为过去的人，写封信投递给过去，总好过，写封邮件再发至虚无里。

你没有问我为什么，甚至连搬家的原因都没问我。可是你走的时候却带走了那箱子信。你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你也是当事人。于是我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聂鲁达说，当华美的叶落尽时，生命的脉络才清晰可见。

那天，你上飞机的时候揉着我的头说，丫头，等我回来啊。

我很用力的点头，你说，不许看帅哥，多吃饭，注意身体。那天，你要去外地实习了，而我，留在了这座城市。你说，实习就是实践嘛，等实践被你变成理性认识然后上升到感性认识的时候你就回来找工作了。

我说你就拽词吧，反正我也听不懂。

后来，我收到了那张纸条，很熟悉的，你的字，你在上面写，我不爱你，把我放进你的好忘角吧。你一定也看过乐小米的那篇文章吧，她说她坐飞机的时候，飞机遇到了急流，空姐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纸条和一支笔让乘客们写遗言。小米写给了爸爸妈妈，她写，我不爱你们，忘了我好好生活吧。但是她的飞机却安全抵达了。

其实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

那天，我们去喝冷饮，你知道我喜欢冰咖啡，于是叫了冰咖啡放在你旁边，可你不知道早我一步到的她和我有相同的爱好，所以我坐到了你对面喝草莓奶昔。

你知道遗产可以继承，幸福不可以继承，所以你想给我快乐。你对我说，送我回家。因为我们考到了同一所大学。可她却抢先点了头，不过没关系，我们家离的很近，我可以跟在你们后面踢石子。

你送我的礼物怎么可能让我失望呢？纸条的背面写着：我不喜欢你，但我爱你，给我打个电话吧。你送了她又折回来，把戒指套在我的手指上，上面刻着我们的名字。

那天你喝酒喝进了医院是因为你发现她的经纪人是很多年以前就扔下了你和妈妈的爸爸，可他却没有认出你。

你对我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是因为你看了别人写给我的情书，可那情书是你拆开的啊，我根本就没看。

你写的E-mail其实都是写给我的，尽管你知道我从来不开信箱。后来我打开了，你说你已经把她放进了你的地下城。可是现在，你让我把你放进我的好忘角，我放不下啊！

他们说，离开的人是自私的，也是幸福的，他们留下那些不复完整的记忆让爱他们的人在怀念中生活。

她的新专辑叫《失意》，里面有两句歌词我很喜欢，一句是爱情最初的样子，没有伤害，没有负担。还有一句是记忆比较脏，回忆比较疼。我知道。其实她也是很爱很爱你的，因为在她的现场演唱会上，她唱着唱着就哭了，只是我没有去。

你告诉我等你回来，算是承诺么？可我不想要承诺，承诺就是欠下的债，还不清，就欠一辈子，一辈子太久了，我等不到啊！

从此以后，谁在谁的好忘角，谁在谁的地下城？

我又给你写信了，寄给我们分别的日子，信里有一首歌词，我最近一直在听：当你的眼睛眯着笑，当你喝可乐当你吵，我想对你好，你从来不知道，想你想你也能成为嗜好，当你说今天的烦恼，当你说深夜你睡不着，我想对你说，好喜欢你，知不知道……

谁的泪，就这样留了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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