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棋盘之外，你相信人工智能比人类更强大吗？
如果我们把自然的计划比喻成一个设计师，把人类的大脑比喻成一个算法，那么在上百万年的进化当中，为什么设计师给我们这个算法保留了一些bug，比如说犯小错误，比如说情绪会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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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趙玉平
这几天，一直在关注柯洁和AlphaGo的三番棋大战。我看到网上有一个数据统计，有59000多人，预测柯洁能赢。大家猜猜预测柯洁输的有多少人？是31400多人。不过，最终结果是AlphaGo 3:0 横扫柯洁。
在比赛之前，一般的人是非常希望柯洁能赢一下，哪怕赢一盘也行，为人类赢得尊严。不过早在赛程开始之前，很多专家都预测说柯洁几乎没有任何希望。
因为AlphaGo的算法太强大了，它对围棋的理解和把握已经大大超出了人类的范围。事实证明了这一点，它的很多下法都是让人惊异的，原来围棋还可以这么下？！
1997年，当卡斯帕罗夫被深蓝战胜的时候，有一张著名的照片让人印象深刻，就是卡斯帕罗夫双手捧着头，趴到棋盘上的样子。20年以后，有一张类似的照片让人印象深刻，就是柯洁面对AlphaGo，摘下眼镜擦眼泪的样子。
从象棋到围棋，人工智能已经大踏步地超越了人类。就像卡斯帕罗夫在他的书中说的，本以为深蓝是终点，没想到AlphaGo才是起点。搞不好，很多领域都像围棋或象棋一样，我们人类会被人工智能大踏步地超越。
不管我们有多么得不甘心，多么得不服气，但是我们发明的工具正在一步一步地超越我们自己。有人也会有担忧，比如像霍金或者比尔·盖茨，他们都认为要对人工智能加以节制，否则的话，人工智能发展到一定的阶段，它反过来会成为地球的主宰，就会消灭我们人类。
这种场面被称为“
碳基生命与硅基生命的生存大战”
，大家可以参考《终结者》这一类的科幻主题电视剧。
面对人工智能，我们人类的优势和胜算到底在哪里呢？很多人都在思考。
我请大家关注一个小的细节。就是三番棋大战当中，第二盘被认为是柯洁下得最好的。后台数据显示，前几十手他都下出了最优解，就是那下法跟AlphaGo的理解是一样的。
所以在前一百手之内，你也可以看成是两只“狗”在内战。这都已经达到了围棋之神的程度了。很多高手都惊呼说，“柯洁的水平，太令人震撼了！”不过第二盘在惊心动魄
的较量
当中，柯洁还是落败了。
我们关注的细节就是，第二盘结束以后，很多人包括柯洁的父亲，都进到对局室里去复盘，麦克风还没有关。柯洁说了一句话从麦克风中传出来了，他无奈地说：“我算错了……”
关注完这个细节以后，大家能得到三个信息。第一个信息，
人类是会犯错误的。
如果人类的大脑也是一个算法的话，我们明显不如人工智能。因为人工智能不会犯错误，自始至终保持严谨，而人类的大脑一不小心就会犯小错误。
第二个信息，
人类是有情绪变化的
。从发现胜利之后的惊喜，到算法执行过程中的紧张，一直到小毛病之后的懊悔，人类的智慧随时伴随着各种情绪的波动。人工智能是没有任何情绪的，它像一个冷静的大侠，冷血的杀手。
第三个信息，
柯洁的表现赢得了很多人的认可和尊重
。尽管他有误算或漏算，尽管他有情绪的波动，尽管他三番棋一盘也没赢，但是很多人，特别是懂围棋的人，都向柯洁表达了尊重。
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这样留言，“一个不到20岁的少年，代表人类对战人工智能。整个过程仿佛科幻史诗大片一样荡气回肠、惊心动魄。他以最顽强、最壮烈、最有尊严的方式失败了。他向我们展示了勇气、智慧、力量和不屈不挠。”
通过以上三个信息，我来做点总结
，如果我们把自然的计划比喻成一个设计师，我们把人类的大脑比喻成一个算法，那么在漫长的进化当中，上百万年的进化当中，为什么设计师给我们这个算法保留了一些bug呢？
比如说犯小错误，比如说情绪会波动。
人工智能的设计者，在设计人工智能的算法的时候，就让它完美无缺，没有犯小错误的可能性，也不会有情绪的波动。那有人会说，因为人工智能是机器嘛，我们是人类嘛。
那么，其实这个问题变得更有趣了，就是从进化论的角度讲，为什么人类会犯小错误？会有情绪波动？这对人类有没有什么正面的意义？如果理解不了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尝试用反证法。
拿赵老师来说，假如我突然变得没有任何情绪和情感了，而且我变得完美无缺，一点错误都不会犯、一点小毛病都不会有。那么问大家，一个完美无缺、没有任何情绪、情感的赵老师，你会有跟他交往的心情吗？你愿意跟他成为朋友或合作伙伴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们不愿意。
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和一个没有感情同时又完美无缺的人成为朋友。
我们形容一个人是有血有肉的人，是一个真感情、有担当的真汉子。其实所有的这些内容，都包含着我们对他的小错误和小情绪的接受以及认可
。
人类大脑里包含的算法是合
作优先的算法
，我们把合作价值放到了第一位——只要有合作的机会，我们这个种族就可以健康地延续下去；
而电脑的算法应该是把胜利放到第一位的
——个体的生命就要保证完美无缺、精确入微。这种现象如果发生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有可能是孤立的，容易被淘汰，而且有可能走向灾难。
大家看到人类的历史当中也有一些领导者，他们会执行这种胜利导向的算法，会提出一些关于民族、种族的结论，会执行铁血的精神，用无情的手段去清除弱者，碾压那些弱者族群或者所谓的劣等民族。
他的口号是为优秀的人类争取更广阔的生存空间。但是最终，他毁灭那么多人以后也毁灭了自己。
善良的人们联合在一起，最后打败了强大的对手
，这是一次又一次人类进化的故事。
为什么说人一直是天下无敌呢？恐怕就是
合作算法有更多的机会去获得外部资源和外部支持，有更多的机会找到盟友、建立联盟。
只要时间足够长，在反复地重复博弈当中，总是能获得最好结果的。
人工智能的优点恐怕也是它的软肋所在。
就是它不会犯小错误，它没有感情。所以如果人工智能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生活在我们身边，它的合作方式是会面临严重挑战的。
从这个角度讲，我觉得进化是一个大师，它给人工智能提了一个难题，你要不要模仿人类？如果你不模仿人类，你恐怕就没有机会统治这个地球；如果你要模仿人类，那么很快你自己就会崩溃。因为算法的基础就是要完美无缺，没有bug。
而作为智慧生物的我们，应该微笑着面对自己身上的一些缺点和不足。或许，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我们身上有这些缺点，有这些不足。
很多人和我一样都会相信，在小小的棋盘上，不管是象棋或围棋，我们都会被强大的算法打败，但是，在浩瀚的日常生活当中，我们是可以轻而易举地用自己人类的算法去打败人工智能的。这是人类的强大所在，也是人类的希望所在。
所以，在日常生活当中，如果你有一些小错误，如果你情绪、情感波动了，请不用为此纠结。一方面说明你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另外一方面也说明了，在日常生活当中，你有更多的机会去跟别人交往，获得外部的支持，这些都是好消息。
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我们都应该努力去过完整的生活，而不是去追完美的生活。
作为人类创造的工具，人工智能在各个领域当中给我们提出了足够多的挑战，同时也让我们思考：生命的本质是什么？机器会不会像人一样思考？由于情绪情感犯点小错误，这对人类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在未来的时代，我们和人工智能应该怎样相处？这些有趣的话题，大家可以继续思考。
今天的内容，我们就讲到这儿，平讲平说咱们明天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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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平博士
北京邮电大学教师，北京九思书院创始人
CCTV百家讲坛主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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