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会忘却的记忆

 

边爱华,大学毕业,中学高级教师,在滨州市电化教育馆工作。...

边爱华,大学毕业,中学高级教师,在滨州市电化教育馆工作。

我的母亲出生在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她兄弟姐妹不多,只有一个小她19岁的弟弟,那时她是全家的掌上明珠,生活幸福而快乐。

18岁那年,她嫁给了我的父亲,陆续养育了5个儿女,我是最小的一个,上面还有两姐两兄。父亲常年在外地工作,一年见不到几次,我对他很陌生,我11岁那年父亲去世了,家里只有母亲和我还有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

村里人都说我母亲不容易,父亲去世那年她才49岁,生活的重担全压到了她一个人身上,她忍受着孤独带着我们艰难的生活。

那一年刚刚搞开始土地承包,我们家一下分了六亩责任田,奶奶瘫痪在床,我还上小学,母亲不单要干地里的活,还要照顾我和奶奶,她一双小脚,艰难的穿梭于田地与家庭之间。奶奶牙口不好,母亲就把好吃的都留给了奶奶,那时没有什么机器,有难嚼的或硬的东西,我母亲就给奶奶嚼碎了吃。奶奶瘫痪在床六年,全靠母亲给她端屎端尿,夏天热的奶奶睡不着,母亲就用蒲扇给她扇着,有时候我看到母亲累的睡着了,手还在机械的动着。冬天就把奶奶挪到炕头,那时家里有火炕,炕头是最暖和的地方。六个春夏秋冬直到奶奶85岁去世,全靠母亲心细照料,身上没长一个褥疮。在这期间,她为我两个哥哥操办了婚事,奶奶去世那年冬天我也参加了工作,就只剩她自己守着一个家。

那时候我很念家,每个周末都回去,每次离村子很远,都能看到她站在村口,我想那是她在等她的小女儿吧。临走时早早准备好大包小包的让我带上,怕我饿着冻着。那时没有汽车,我骑自行车回家,常常骑了很远之后回头看,发现母亲仍然站在村口望着。

我要结婚了,母亲提前好几年就给我积攒嫁妆,那时家里穷,也没什么陪送的,母亲就积攒着给我买了好几床被面,棉花是她亲手种的。那时候从北镇(现滨州)没有交通车,母亲又不会骑自行车,我结婚的前一天,母亲颤着小脚一步一步走到了北镇,背着给我做的被子,来到时脚都磨起了血泡,她是要亲自送女儿出嫁呀,母亲给我的被子我现在依然留着,每次想娘亲的时候我就拿出来抱着,我把脸贴在被子上,就能感受被子上还有母亲的体温、母亲的味道,仿佛她没有舍我而去,就像她还在我身边。

我要生孩子时,她早早就给我准备好了孩子小被子、褥子和小孩的衣服,就连尿布也备齐了,她把旧衣服拆了,用开水煮了,给孩子当尿布。那年春天,她早就佘了小鸡,细心的养着,下的鸡蛋一个也不舍得吃,等我儿子出生时刚好攒了100个鸡蛋,那时物资多匮乏呀,我的闺蜜们羡慕的不得了,我吃着母亲给我煮的鸡蛋,眼里含着泪,心里暖暖的。我休完产假,母亲负责帮我看孩子,并照顾着我们全家起居饮食,用她微薄的遗属补助补贴我们的生活。也许在母亲眼里我永远是个小女孩,看到同事有穿新衣服的,就赛钱给我叫我也去买。她跟院子里的叔叔阿姨们相处的都很好,不论谁家有事都去帮忙。

后来我的两个哥哥先后有了孩子,母亲又开始了照顾孙子孙女们的生活,等孩子们都上学后,她犟着回了村里,父亲的坟就埋在我家的地里,我这才明白那里有她的爱,有她挂念的家。母亲是个热心的人,回到村里后,无论哪家有红白事她都不辞辛苦的去帮着忙前忙后,我们买回去的食品她自己不舍得吃却舍得送人,在村里的口碑很好。

冬天我们兄妹怕老家冷都要接母亲到身边来,多数时间她都住在大哥家里,母亲思想很传统,总认为女儿家不是自己家,每次接她到我家来,住不了几天就要走,为这事我说过她好多次。在我家她总是屋里屋外忙个不停,不让她干活会发脾气;有点钱就给我买东西,有一次,看到我家吃饭的桌子不好了,亲自去给我们买回来,现在那个小圆桌还在。

2000年回家看母亲时,发现她得了白内障,她怕花钱不告诉我们也不想做手术,我们好说歹说又批评又劝说,她才同意。手术后又能看清楚东西了,她非常开心。但我们却不放心再让她自己住在老家,于是决定让她跟着我们住城里,可她念念不忘她的家,经常发脾气。为这事我没少吵她,认为她不听劝、脾气很大很强势,后来明白她是怕我们嫌弃。

可2002年时母亲得了糖尿病,并且摔伤骨折,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那一晚我始终不离的守着她,看到病床上的她,我眼里一向坚强的她那么虚弱,做女儿的心都碎了,我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她。皇天不负有心人母亲苏醒了,在东营中心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看到她一动都不能动,我心里很不好受。

我想一步不离的照顾母亲,但那时情况却不允许,家里有个上高中的儿子、我的工作不能长期请假、先生又刚刚接手了局里的公司忙的脚不粘地,但他很支持我照顾母亲让我放心的把家里的事交给他,于是我周五下班后赶到东营,照顾母亲到周日晚上,再回到滨州上班,奔走在两个城市之间。其他时间母亲就由我的哥哥和嫂子们照顾,这样母亲逐渐好转,但还是不能动。母亲出院后我跟大嫂说想把她接到自己家方便照顾,最终我没拗过大嫂,母亲住到了大哥大嫂家。好在我们两家都在滨州,这样我可以每天都去照顾母亲。每次去母亲都说,给她治病花了很多钱,还连累儿女受累,不如让她死了算了。听到她说这话,我心里非常不好受,明明是我们该孝顺她的,却说连累,我总是忍不住偷偷流泪。

我们都很孝顺母亲,在兄嫂的细心照顾下,母亲逐渐好转,在100天左右时居然又能够走路了,看到母亲恢复,我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得跳起来。母亲慢慢恢复了健康,她又开始干这干那,大家不叫她干活她还不愿意。

2009年大姐去世了,没过几天母亲又摔倒了,从此瘫痪在床,再也没法走路了。开始她的思维还是清晰的,每次去看母亲,问她你躺在床上累不累,难受不难受?她都说不累、不难受。还非常不好意思的说,又给你们添麻烦了,你嫂子对我很好,你可不能忘了你嫂子。后来母亲就慢慢糊涂了,渐渐地不认识我们了,就这样在床上躺了六年,全靠兄嫂照顾,特别是大嫂对母亲非常好,端屎端尿不嫌脏不怕累,就像母亲当年照顾奶奶一样。

就在去年,母亲去世了,享年91岁。葬礼的场面让人为之动容,滨州送行的人很多,见过的人都说这是哪个领导干部啊,这么多人送行;火化后回老家安葬,整个村子的人都出动了。也许他们在怀念当年这个老人当年的热情和帮助。

母亲去世时,我守候在她身边一天两夜,当时在想,她为儿女们操持了一辈子,本该好好的享受生活,可看到她躺在床上受罪好多年,这一生真的不容易,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这种矛盾又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看着母亲急促的呼吸渐归平缓,她就这样永远睡着了,她走的那么安详,可能是知道儿女们现在都过得很好,在世上再没有牵挂了吧!

父母在,家就在,父母虽然不在了,兄弟姊妹的骨肉亲情还在,母亲的在天之灵一定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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