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往不可知之地》——洞潜事故纪录还是英雄壮举？

他们选择成为英雄。...

（文章出来后，亲buddy董进告诉我说，他把第一次下水的字幕翻译错了，需要修正……于是根据他的修正，我也重新修订了这篇文章，并且加入了相关的背景介绍，内容来自豆腐的文章《当潜水事故变成英雄工厂》）这是一一部纪录片，关于洞穴潜水，关于生死，关于友谊，关于人生。

片子一开始，主人公静静躺在洞穴外的水中，思考人生：



因为这个问题，贯穿全片始终。

洞穴潜水，毫无疑问具有巨大的吸引力（相信我，真的。）

首先，因为虽然现代科技已经非常发达，机器人可以上天（探索火星、月球），下海（马里亚纳海沟），但是对于复杂的洞穴，目前还没有机器人可以探索——



——或者只是不值得花这个钱吧……

对于洞穴潜水员来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身处其中的感受，









探索，是的，沉船也好，洞穴也好，真正吸引人的地方，是那种探索的感觉：就算你去的是已经开发好的线路，也是这个星球上很少有人能够到达的地方。洞穴潜水员的数量，比亿万富豪还少——想想这个，还是蛮带感的。

当然，凡事有代价。

很少有人能到达，意味着很大的危险。

在墨西哥进行洞穴潜水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个问题：我推进了一小时，来到这个地方，如果出现问题，除了身边的buddy，谁能帮我？

答案是：没有。

所以，普通潜水事故，还有救援的可能，洞穴潜水，几乎没有。目前全世界成功的洞穴潜水救援案例，只有十来起——那都是洪福齐天了。



所谓的洞穴潜水救援，其实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打捞尸体。

本片讲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这年冬天，几个芬兰的潜水员，来到挪威潜水。

他们要潜的洞穴系统，名叫Plura，是北欧已知最深最长的洞穴系统，示意图如下：



洞穴的一头，是一个旱洞，垂直向下攀爬接近100米之后，到达水面，洞穴的另外一头，是一个小湖。

（背景资料：挪威的潜水员从07年开始，一直尝试找到这两者之间的通路，没有想到，却是由来自芬兰的三名潜水员于2013在130米深处找到了打通二者的通路，史上第一次打通这条通路的三名芬兰潜水员，就是这部纪录片的主角：patric、kai和sami。其中patric和kai参与了第一次潜水，而sami参与了其后的救援）

这次潜水，是史上第二次穿越这条通道。5个小伙伴分为两组，第一组两人，从右边的湖面下水，沿着比较浅的洞穴一路向左，到达转折点后，向下潜到130米，然后转而向上。

第一组出发两小时后，几乎就是他们转折向下的时候，第二组三人，跟在他们后边，同样路线出发。

之所以要进行这次潜水，原因是他们想拍摄关于整条潜水路线的视频。



第一组小伙伴，由打通通道的patric带头，jari h跟他一起。

他们在冰面上锯开了一个窟窿，开始出发。

出发的时候，潜水员hamster（jari h）向同伴patric的gopro微笑着打招呼。



三个小时后，他死在了这里的水底。

在hamster下水的时候，partric问他，是不是潜完就回去了？

他回答：





看战争片看得多的人，听到这句话都会明白：这个人，再也回不去了……

在最深处稍微向上的地方，jari h被卡住了。

卡在了110米深的水下，黑暗的洞穴中……这个地方是整条通道最狭窄的地方。



Jari尝试在buddy帮助下脱困：他取下了一只气瓶，这样可以缓解他被卡住的情形。

但是这个举动带来了新的情况：摘下气瓶，也要摘下连接的调节器，于是……



问题出现了：



失去调节器！

他的buddy partric尝试帮助他





但是，没用了……







那个地方，深度110米多，也是极狭窄的地方，partric没办法帮助他，而且也不能在这里逗留，只能继续向前，向上，从左端的旱洞出去。

（事故分析：jari 在狭窄通道被卡住，缠绕，导致惊慌，尝试切换到备用开放系统，反复多次，过程中溺水而亡。这部纪录片刻意淡化了事故过程，甚至有些表述有点混淆，但是我感兴趣却是这个部分，因为，事故必须清晰总结。）





果然，第二组队员来到这里，顿时懵逼。



第二组的第一个队员vesa，发现了jari h的尸体。



（此处字幕有误，vesa是第二队的，已经向翻译者dj夫妻指出，他们去修订了）





就在vesa努力尝试从死去的jari h身边通过的时候——那是整条通道最狭窄的地方，第二队的第二个队员到达了他们身下，最深处，130米的地方。

他和遇难的第一组队员同名，也叫jari——估计jari是芬兰男子常用的名字，相当于咱们的“刚”“强”“勇”。

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已经不会有人知道，因为第二组的jari ussimaki（jari u）也死了……

跟在他后边的kai（他也是第一次打通这条通道的三个潜水员之一）的记忆断片了。









于是，第二组的jari也死了。











kai看到的情形，应该就是在他前边的jari u看到的情形：jari u在最深处，发现上边是卡死的jari h，以及在他身边想要通过的同伴vesa，也许想要转回头，但是却在130米的最深处被卡住了……

这次潜水，死亡两人，剩下三人也不同程度受伤——因为意外导致在水下最深处停留时间过长，减压不够，于是得了减压病。

事故发生后，当地政府封闭了洞穴，请来外国救援队，打捞遇难者尸体。

但是，救援行动——其实只是打捞行动，很快就停止了。

因为，到130米深的洞穴去打捞，已经超出了请来的救援队的能力范围。

（背景资料：挪威警方请来的，是英国洞穴潜水大神 Rick Stanton、Jason Mallinson等三人，从事了几十年的洞穴探索，就连他们都说无法到达，说明这次潜水的难度确实很大。）







当地政府封闭了洞穴，禁止任何人再进行潜水。



这意味着，死去的两个jari，将永远留在异乡冰冷黑暗的水底。

这是他们的小伙伴们无法接受的。

他们决定：自己去打捞起buddy的遗体，带他们回家。



但是，违法也在所不惜。

他们重新组织了队伍，请来了自己的朋友，整个打捞行动，有16个潜水员参加：5名潜水员下水打捞，其他潜水员担任安全、支援、水面支援，总之，这一次，不容有失——救援不能变成另一次事故。

（背景资料：主导这次打捞的，是sami，他是打通这条通道的三个潜水员中，唯一没有参与事故潜水的，同时，他是死去的两位jari的潜水教练）



认真探讨打捞计划，包括是不是连部分装备都一起打捞：例如比较轻的推进器。





（很多的评论都说：如果他们第一次潜水就像这次救援这么认真仔细的准备，事故本不会发生。包括参与了三次潜水——一次打通通道、一次事故、一次救援的patrick也承认这个说法。）

他们瞒过当地政府——其实也很好瞒，因为根本不会有人在那里守着——开始潜水，和之前一样，分为两组，第一组从右边的湖面下去，三人，就是第一次打通这条通道的三名潜水员：partric和kai，是事故幸存者，sami，是两名死者的教练。



另外一组，和之前不一样，直接从旱洞下去。



行动开始没有多久，就出现了状况。



第一队的patric走错了路，在洞穴里和kai失散了



kai在洞穴里疯狂寻找，找到了patric。

但是kai彻底崩溃了，他决定放弃，自己游了回去，升水。

放弃了这次潜水，也放弃了参加接下来的整个救援行动。

大哥经历了太多……

（背景资料：影片中没有提到的是，kai在此次事故之前一年，已经两次目睹队友水下死亡。在事故潜水中，他是最后一个，是因为他想要确保前面两个队员不会出错。而目睹了两名队员身亡后，他是唯一一个没有从通道穿越在旱洞升水的，而是自己一个人回头，潜了接近两公里回到出发地点……）

剩下的两个队员，继续向前。



这时候，从旱洞下水的第二组也出现了状况：潜水员jani出现严重减压病——







于是，第二组两名潜水员放弃了潜水，开始进行吸氧治疗。



仅存的两名潜水员，开始探索最深处。



在那里，他们先后发现了两位jari的遗体。





先从上边的jari h开始，割断了他的呼吸管，背带……



他们把jari h带到了浅水区。

第二天，继续，他们要把jari u的遗体也带到浅水，然后第三天，带上水面。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的容易，意外随时会发生，他们要小心避开亡友的装备，不要缠着自己，同时，还要应对洞穴的突发状况。



三天之后，两个同伴的遗体都打捞上来。

潜水员们致电当地管理部门，告诉他们一切，请他们来完成其他的工作，这样，他们就可以带着同伴的遗体回家乡了。

当天，他们全部下到旱洞，将同伴的遗体装进袋子，做了一个简单的仪式……



片长100分钟，标准电影长度，我觉得，每个潜水员都应该看。

以下是下载链接：

http://pan.baidu.com/s/1skHluwt#list/path=%2F我的资源%2FDiving.Into.The.Unknown.2016.1080p.BluRay.x264-FiCO%5Brarbg%5D&page=1

里边有三个文件，一个720p的，已经压好字幕了，另一个1080p，需要外挂字幕——字幕文件就是第三个文件。

强烈建议看1080p。

感谢我的亲buddy董进夫妻，原片字幕不够好，他们重新翻译了一遍。

后记：

这部纪录片，在潜水员中有很大争议，很多人都认为，拍摄者将一次事故，拍成了一个英雄壮举。这样的立意不对，甚至不道德。

以下评论来自豆腐的文章《当潜水事故变成英雄工厂》，我赞同：

每一个成年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自己的选择。对于大深度洞穴潜水这样超高风险的活动，更没有任何人应该为别人，包括队友，的事故和死亡负责。可是，这样的活动里，也本不该有英雄。

        

绝大多数的洞穴潜水不是保家卫国，不是救苍生于水火。所谓的科考和环保，在太多时候也让位于个人探索未知的冲动和超越旁人的ego——这是我们首先探索的洞穴！这是我们首先到达的深度！我们芬兰人比挪威人先打通挪威的洞哟！我们不能在自己的国家总是被别人破纪录哟！——披着“情怀”的外衣招摇过市，蛊惑人心。

        

我感受过许多人不能理解的在水下的舒适，在黑暗洞穴中的宁静，面对未知世界的欣喜。我甚至能深深地体会Patrick彼时不愿出水，事后夜夜不能入睡，只想着如何能回去将兄弟的遗体带上来。但我也不想看到这样自觉自愿的高风险活动被冠以情怀之名，看到一代又一代的英雄成长于白骨之上。 

        

影片的最后，已经决定不再潜水的Kai，又和队友们一起去了西班牙的Pozo Azul。他说：我没法不潜水，因为我的朋友们都在潜水啊。

        

忽然觉得很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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