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虚实疏密

“经营位置”点滴谈

李开麟,〔1908-1995〕出生于广东省潮安县,近现代中国画名家.上海美专研究生班毕业并留校任教，193...

李开麟,〔1908-1995〕出生于广东省潮安县,近现代中国画名家.上海美专研究生班毕业并留校任教， 1937年,作品入选全国美展.出版有《李开麟国画集》传承并发展海派画风,特别是对潮汕美术的发展作出了贡献,与刘昌潮,王兰若,陈望,许良琨,等对岭东画风产生很大的影响!画事随谈

作者:李开麟一

南齐谢赫所著的“画品录”中，对于中国绘画理法上的问题，提出了“六法论”，成为我国历代画坛共同遵循的绘画准则。所谓“六法”，即“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模移写”。

在“六法”中“气韶生动”是“六法”中最为重要的一法。它概括了以下诸“法”的表现特质。它的内涵，我以为指的是画面所呈现出来趵一种节奏和谐，生动活泼，感染力量。它是对每一个画家在创作方面的最高要求，评画的也要以此为准则。

其次的“骨法用笔”，也就是笔墨如何提炼的一法。它好象高级技工，制作高、精，尖的优质产品，必须有熟练的操作技术，否则，必将出现次品、废品．因此，“骨法用笔”是绘画中最基本的一法．关于这个问题，休翁已有专论详释，毋庸赘述。至于其它“四法”，其含义的阐述，则须候诸异日。

二

“经营位置”，是绘画一个重要而又复杂的环节，是完成篇章结构的总枢纽。它，象一部机车的全部装置，如安装稍有不当，就会影响机车的质量，甚至导致意外的后果。

这里，就有关这个问题的几个方面，试析如下：

定主次，在画面的安排上，应确立谁主谁次的观点，主体应该处理在主要的位置，防止主次不分。舞台上不是有所谓“一台无二戏”的要求吗?画面上也同样不许有二个主体的存在。画面物象或多或寡，象“赏心只有三两枝”的物象，安排可能较易，但在繁花纷呈，满纸铺陈的画面上，就不该等闲马虎，否则，将会成为山阴道上，出现应接不暇的场面。

谈到主次，涉及到花鸟画对翎毛应该如何对待问题。例如白鹤、孔雀，雄鹰等体积较大的鸟类，必然成为主体，那些体型细小一类的小鸟如麻雀，如成群汇集、飞鸣上下，也应让其占居主位，反之，则应居于次位。但是，这类小鸟位置的处理，又不同于一般闲花野草，必须安排于显眼、突出的位置，才能产生“红花虽好，还须绿叶扶持”的作用。又如画石头，在花鸟画中，石头一般只是一个配角，配合得好，就会起了锦上添花或衬托主体的作用。但石无定形，它须受到画面的制约。它的造型，可以是玲珑剔透，但在花枝招展画面中，就不能与花枝争妍斗艳，而是安排于陪衬点缀的一侧。在画面中起到均衡布局，燃托主体的作用。

分与合，是生活中的自然现象，也是对立统一的规律，是画面布局的需要。如果只强调了一方面，画面就会感到出现单调乏味。也是适应画面的主次安排和为疏密处理的需要。因此画面的章法，应根据不同题材的特点和主题的需要，做到宾主照应，疏密有效。这好比是一场阳关送别，临去对，还须回眸点首，频频挥手，才显示了彼此深厚的情谊，用于画面处理上，就可以收到有呼有应、和谐一致的艺术效果。

务虚实。讲究虚实，是中华民族艺术传统的一大特色，在历代优秀的文艺作品中，很着重虚实。例如戏曲舞台上的表演，大部份应用虚拟的手法。

谈到虚实，必须首先弄清其精神实质。前人早巳提出了“实中有虚，虚中有实”的说法。这实中有虚，容易理解，但艺术的“虚”断不可以理解为空虚的虚。“虚”的里面，其实都存在着客观的实体，不过作者把它表现的“虚”，这是我的理解。这样，对于这二方面的实质关系，就不是难以理解的。它们是虚实相生，互为因果的。也就是说：“无实不成虚，无虚难显实”。这两方面是相辅相成的伴随关系，表现得好便达到相得益彰的效果。

“实处着笔墨，虚处见功夫”。这种提法是很有见地的。有的还说，从虚处着眼，就可见到笔下的真功夫。这就说明了，画面虚实的处理是经营位置中重要的一环。是画家必须不断钻研的艺术课题。

在谈及虚实的同时，还捉出一个“疏可走马，密不容针”的说法；此说虽属夸张，但立论者无非是为了强调疏密虚实的重要，如果“照宇读经”，望文生义，作画时就会生搬硬套。因此治学治艺，必须潜心研究，融汇贯通。重要的是个人的妙悟。疏密虚实的理法明确了，就能较好掌握构图规律，使画面谐调紧凑，浑然一体，具有一定的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

疏密的方法，对花卉画，涉及到枝干的处理，枝上的花和叶，有赖于枝干的撑持。枝干的生态，本身就是纵横交错，·看起来，仿佛是杂乱无章的，作画对应删繁就简进行加工捉炼，使它条理化。那些巨干如松柏，不论是单株或丛生，都应该注意其大小正侧的变化，旁枝的穿插，更是变化万千，但不能因此便任意为之，随便增减，乱加穿插。认真观察它的生态特性，注意若干空白之间，是否出观雷同，或形成有规则的几何图形造成程式化，就应设法纠正，否则就是败笔。

以上是“经营位置”点滴体会的介绍，顺便也谈谈题跋和图章，题跋和图章是画面不可缺少的组成部份，也属于“经营位置”的范畴。

题跋、题词的手段是书法。篆、隶、行、楷、草都可使用，但需根据画面的需要。书法要经常把宇写好。如果写出来的字体，成为弯弯曲曲；东倒西歪的“豆芽，那对画面就只会产生破坏的作用。它的内容，可以是抒情，也可以是咏物，文理须力求通顺。这就关系到必须读书。前人早就对画家提出了“读万卷书”的要求，还有“不读书，无以言”的论断乙山水画可以题上“黄山云海图”，说明云海是属于黄山的。花鸟画如果以．“雄鸡图”来题雄鸡图，就不能说明作者对画面有怎样的感受，只是画的标题。画是无言诗，标题不可能充分揭示画面题材的含义的。至于为了拉长篇幅，便在主写于”下面，极力拼凑，拖拖拉拉题一大篇，结果，只是使人感到厌烦、累赘而已。至于题词的位置该如何选择，严格地说：只有一处。但位置的大小长短，也应考虑周全。行列是可横可直，长的容许千言，短则可以一字。上边可以齐头，也可以逐行降格。题吸与图章，并不是附庸风雅的点缀，而是面画的有机部份。慎重从事，有利赖写。画中一切有关范围，都应慎审从事，庶几有济。

图章。由章的面积，可大可小，有方有圆，内容则有名章与闲章之别。名章用在作者姓名之下或左侧，一二个是常规，三个也可以，闲章则用在边角上，两者的大小、位置、应适合画面的需要。

三

“经营位置”看来是属于构图技法的问题，但与画家的修养有关。古人今人论画，都认为画家人格的修养，对于画道的提高，是存有万相依存，相辅相成的关系。历史上早就有过“画贵立品，画品即人品，人品不高，用墨无法”等说法。人品如何提高，我想借用“王柳先生”的“不戚成于贫贱，不岌岌于富贵……以乐其志”这种清贫自甘的态度，正是人格高尚的反映。一个画家，如果时刻是名利萦怀，趋炎附势，人品与画品又将何以提高?承先就只是冒名，又将怎样启后?谨以微言作结，愿与同道共勉！

一九八三年十一月

李开麟作品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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