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读不懂温瑞安?

 

关于温瑞安在武侠上的创新  文/金玄  古龙说得好,没有人告诉你非要怎样写才是正宗的武侠,古龙迷应该理解...



  关于温瑞安在武侠上的创新

  文/金玄

古龙说得好,没有人告诉你非要怎样写才是正宗的武侠,古龙迷应该理解并支持这句话。真喜欢金庸并看明白了的人相信一定喜欢《侠客行》侠客神功与《笑傲江湖》独孤九剑不拘泥、无成见的喻意,而不要再流于剑宗气宗之争,各家实是都各有可取之处。

武侠是用来娱乐,不必直写现实社会,也不一定非要歌颂高雅,这没有错,可是相信如果要评武侠的价值意义,决不是去评哪个主人公的武功高,哪个女子最适合娶做老婆这种只讲娱乐性的话题,说到底是从评文学价值角度评。而金古温梁等大师的成功相信他们是凭着他们足够的文学价值。既然有文学价值,他们的小说就并没有只停留在讲故事。

武侠最为文学界垢病又难以自辩的地方就是受封建社会载体局限而不便直抒现代精神与进步意识(不要曲解“现代”为“现在”),金古的作品虽都很有针对现实的寓意,对人性刻画也都各具奇功,但是真正做到让武侠直接展现现代精神的却是温瑞安,这一点他无疑与金古二人形成奇妙互补。

武侠世界是武林中人的社会,是一种虚构,但它引人处并不仅在于它的光怪陆离,真正动人心魄处在于它能折射现实人生,我认为优秀的武侠小说就应该是真实的人心人性及社会意识于武侠社会的投影。温瑞安是做到了这点的,只是他与金古二人表现方式不一样。

从语言风格讲,温瑞安能从古龙遗风破茧而出、自创一格是非常了不起,这并不是什么走火入魔,而是他成为大师的标志。我们可以试看《少年冷血》中一段:

他,要,拔,剑。

他。要。拔。剑。

他——要——拔——剑。

他……要……拔……剑。

在很多人看来这叫文字游戏,但是你有没想过他为什么这么写?以温瑞安之“才”与之“财”会用得着骗这几个标点符号的稿费?这写的是少年冷血在一刹那间由果敢杀敌到犹疑不决的心态变化,通过标点符号运用让人有韵感节奏的读这几句话来感受主人公的思想挣扎与心跳感觉,这样写法不但省去了长篇累牍的形容词汇,还很简炼得有诗意。如果你看文章时只是按读四遍“他要拔剑”去看那当然是枯燥无味的。当然你问换个方法表述行不行?行,只不过那样做他可能是仿金、可能是仿古,或者不仿任何人,但他绝对成不了温瑞安。

又如《惊艳一枪》中:

一——箭——破——空——飞——去——

你看,巧妙运用了这几个破折号,变得非常写意,是否很有点“那一箭的风情”的感觉?一眼看上去,就像真是一根箭在空中缓缓推进(破折号就像箭杆或者箭光划空留下的光影,一笑)、有种奇妙的静动结合美,这已是用电影方式表现了。

再如《游侠纳兰》:

















这种排列方式意思非常明显,文字排列得就像个侧面屋顶,同时也是一个人一跃而下的呈落体动作形态,把语言文字不仅是作表示意思来用,还把它作形体来用。中国文字本就是象形文字,但他把句法排列都能做到象形化,这本身是个创举,当然它不应该泛滥应用,否则会造成阅读障碍,但温瑞安也仅是拿他点缀,只有特殊场面特殊人物出场才有幸偶以此种方式来展示他的与众不同。

要知道,从温氏种种遣词用句甚至故事描写来看,他是个通感能力非常强的人,这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要求读者也要具备一定通感欣赏力。我们也知道温是个诗人,是个一片叶子能联想万丈红尘,一朵鲜花能联想枯骨亡魂的人,他把他诗句中那种超凡脱俗的感悟力运用在了小说里,直接表现在了文字运用上,这种文字能否得人喜欢也就要看各人对诗韵美感、奇特联想的喜欢程度。

说到《七大寇》有些人看不懂它的武打,我认为沈虎禅与李商一那一战,是一场经典的温氏之战,也是所有武侠武侠小说不多见的精彩一战。那种蕴以儒释道文化的武功相争已经不是在拼武功,而是在拼哲学,拼人格,拼思想境界,这是何等激动人心,我不明白这样有什么不好?

其实温氏武侠很大一部分价值就是把武侠给纯文学化,但纯文学化并不是变成了纯文学,只是巧用纯文学因子加以改造,使得武侠境界得以提升。若说长篇主要还表现为要讲故事的话,他小说中所蕴含的现实意义更直接表现在他的中短篇里。像《你死了没有》是在社会压抑下变态人性的自我拷问。(正如金庸所说,对人性描写才有永恒价值。)《傲慢雨偏剑》直指社会腐败,喻指时下社会丑态众生图。还有《杀手善哉》《猪脸的岁月》《战僧与何平》《请你动手晚一点》等等等等都是一幅幅沧桑得很怆伤、黑暗得很刺眼的明喻暗讽的人生社会画卷。如果你不习惯武侠去表现深刻的东西或你认为那是纯文学所应尽义务去表现的东西,你完全可以当做是从另一个角度审视武侠社会。就像并不是只有主人公笑傲江湖的江湖才叫江湖,郭大路近于平民似的普通武林人的生活又何尝不是?高壮宏伟的山是山,灵秀险峻的山为什么就不是山?而温瑞安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另外一些如小说章节的名目取为“歼击机的机”之类现代名称应用,作为作者只是在给自己出难题,看看自己能不能把带机的字眼全用上来试自己的功力,同时也为了好玩,但看的人明白,小说内容中是没有真的歼击机的,作为读者可以一笑了之,这时候的武侠只是在娱乐,不用那么严肃。就像什么给人取名艳芳大师(梅艳芳)、两晚祖贤(王祖贤)都无伤大雅,反正能自圆其说,他只是让你往那想想有趣,反正在后世没有人再知道谁是梅艳芳王祖贤也就更没什么了,这都是书中小配角而已。

各种文学形式发展到最高境界都殊途同归、思想境界相通,武侠外行人本就讽刺武侠不上档,结果我们明明已有金古温梁等成功的把娱乐与严肃结合得可与任何纯文学比肩的大师,为何我们自己人还是甘愿要把武侠不当文学而只停在娱乐层次呢?光讲娱乐的话,游戏、电影、电视、音乐、各种交际活动哪件娱乐性会比看武侠差?就因为武侠没有停在娱乐上,还能给你更充实的东西。

另外王家卫的《东邪西毒》本就不是讲故事,他是在讲人,讲人的精神状态,你可以说他那是变种武侠,也可以那是一部纯粹艺术,只不过借了武侠这个外套,看不惯可以不看,我有时看他东西也觉累,但有时又觉很有味道,只是大家从不同角度去阐述自己心中的武侠世界罢了,何必说人家是走到邪路上去呢?每个人的喜好与世界观、价值观不一样。毕竟由俗入雅总比黄易为市场写寻秦、大剑师、翻云覆雨等色情来得好。

其实从市场出发,武侠的确是要讲故事为主,这是主流,没什么奇怪,只不过不应该拒绝创新。何况金古成功的故事中都有深刻内涵,如果光讲故事不予人思索有何意义?至少我不会对武侠爱到现在。我一直认为金古温三位才是真正顶级大师。而成为武侠大师不可少的有三大条件:有自己独树一帜的大师级“语言”、标志性的“人物”与发人未发之发人深省之“创见”。故事倒相对次要,鲁迅小说够短吧,但他也是小说大师,因为他凭的是深刻。不要跟我说武侠不用深刻(不深刻可以,但故事再好也是二流),不深刻金庸就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中央台拍武侠剧拍得不好是一回事,但不要以为中央台拍金庸就是媚俗,而是以中央台为代表的主流文化媒体认识到了他的娱乐与严肃双重价值,当然,它包括了商业价值。

最后要说的是:以市场压迫武侠形态没有意义,就像老子跟儿子吵架,老子争不过儿子最后说出一句话把儿子给扳倒了:“小子你吃我的喝我的,你还敢跟我争,再跟我争就不给你饭吃、把你轰到街上讨饭去!”这样就完全失去意义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市场的确是大爷,但不见得是真理。用实践检验真理,也要看是怎样实践。是非自有公论,也要看公论的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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