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那一滴永恒的相思泪

 

“无此绝等伤心事,亦无此等伤心诗。就百年论,谁愿有此事?就千年论,不要无此诗。”...

钗头凤,那一滴永恒的相思泪
文、西岭雪 


向往沈园已经很久了,终于来到。还走在长长的围墙外,看着墙上的图绘与诗作,就已经满心潸然。

园子其实算不得多么奇伟雅丽,比起苏州扬州的诸多名园,不过是座有山有水有亭台的公园而已。可是,因了陆游与唐婉曾在这里惊鸿一瞥,从此烙下伤心的泪影,千古独秀。
相传陆游二十岁时与表妹唐婉结缡,相爱至深,却遭到恶婆婆的横加干扰,最终不得不被迫离婚。后来陆游在母亲的撮合下另娶,唐婉也改嫁给同郡赵士程。

不料十年后,二人于山阴沈家花园游园时不期而遇,把酒相望,四目交投,那心中一撞的痛楚难以言喻,是再多的礼节和隐忍也遮掩不住的。别离后,陆游在粉墙上题下《钗头凤》一首,黯然离去。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我走在园中,在题诗的壁前徘徊往复,想象两人蓦然重逢的那一望,眼中的疼痛剀切该是何等缠绵激荡,明明曾经是最亲密的鹣鲽情深,有着无数花前月下执手相看的美好记忆,此时钟情依旧,却是物是人非,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纵万语千言,当着众目睦睦,也唯无语凝噎,连一个执手相看泪眼的瞬间亦不可得。

又或许,赵士程为人大度,由得唐婉离席与陆游小聚。两人遂离了众人的耳目,在园中柳荫中小叙别情,唐婉必然是哭了,遂有“泪痕红浥鲛绡透”之句;他们又必是曾经一同走过那座石拱小桥,遂有“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之思……

总之,那电光石火的一次重逢,让两个人都终生难忘——更悲伤的是,唐婉的终生并不长。就在那次别离之后,陆游的《钗头凤》传遍大家南北,唐婉读之断肠,日夜吟诵,倚声和成一曲,不久抑郁而终。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从南宋《齐东野语》,元代《宋人轶事汇编》,及《御选历代诗余》等史料来看,可知唐婉出身名门,后嫁的赵士程也是为官之人,可想而知唐婉才貌双全,既便陆门见弃仍然不愁择枝别栖。而且唐婉过世后,赵士程终身未再续弦,而前夫陆游亦是终生不曾忘情于她,在心里为她立了一座碑。每每经过沈园,必“登寺眺望,不能胜情”,曾写下“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之句。直到去世前一年,还在写诗伤情:

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

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相伴未久,轻易别离,却用一生来悼忆追想。这份情,这种痛,化作一首又一首的断肠诗句,即便隔着一千年后的今天,仍然令人读之落泪。而唐婉这位才女红颜,虽然薄命,然而能让诗人用一生的记忆把她供奉在心坎儿上,让她在诗中永生,也算不枉多情了。

正如清人陈衍在《宋诗精华录》中所评:“无此绝等伤心事,亦无此等伤心诗。就百年论,谁愿有此事?就千年论,不要无此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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