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田小东:小满种谷

 

小满种谷文|田小东天窗外的种谷虫,种谷,种谷,叫个不停的时候。母亲催父亲赶紧把村西头那块沙地种上谷子。我曾问...




小满种谷

文|田小东
天窗外的种谷虫,种谷,种谷,叫个不停的时候。母亲催父亲赶紧把村西头那块沙地种上谷子。我曾问母亲,老师说那鸟明明是布谷鸟,怎么叫虫?母亲不耐烦,说老人一直这样叫。

待及谷子间苗,父亲便要我一同下地。要了小命,再不敢发牢骚说念书枯燥。一个劲犯许愿,要好好念。但父亲仍旧坚持让我去,说,就是为了你明白,念书和种地哪个更枯燥。

间苗一般选在艳阳天儿,这样,间掉的苗子很难成活。母亲生怕我晒坏,备好了草帽,让我戴。间苗得下蹲,我不习惯长时间,母亲又特地给我弄个小板凳。父亲怪怨,孩子吃不得苦,全是你惯的。父母这样,我低着头,攥紧小锄,索性把小板凳丢在一边,追赶上去。

书生不识草与禾。那会儿,我问父亲,咱家地头的毛小哥跟谷子好像弟兄,为啥人吃谷子,毛小哥喂羊。父亲鄙夷说,要不让你好好念书,连这个也不懂。

这毛小哥,是土话,就是狗尾草。老早年间,谷子其实是狗尾草择优培育而成。千万不小看着小小的谷粒,古时做官员赚的俸禄,俸指的是钱币,禄就是这谷。颇读了些书的父亲嘱咐我,人就得学着狗尾草一样进化。他其实只读到高中,自己没在这条首这上修成正果,倒心病。是以,一心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我怪异,啥会儿,你儿成了狗尾巴草了。你才是个草。好在母亲不会这样想。

晚饭时,母亲特地在小米稀饭里,加些绿豆。催我多喝几碗,说是去火。我喝着顺口的稀饭,嚼着母亲腌制的老咸菜,心里一股脑儿盘算谷子出穗的情景。

谷子出穗时,父亲会让母亲准备三样东西。一件破上衣,一条破裤子,一顶破草帽。这身乞丐装,我蛮乐意看,扛上两根长长的木棍,屁颠屁颠地跟在父亲身后,直奔谷子地。给父亲打下手,看他熟练地在谷子地中央,搭起一个十字形状的架子,把上衣,裤子,草帽依次扎上去,远远看去活像一个人站在地中央。

于是乎,那些讨厌的麻雀便再不会来偷食我家的谷子。不过这种小把戏,时间久了,也会被个别麻雀识破,胆子大的,偶尔会站在假人的草帽顶端小憩。遇着了,父亲会喊。当然,我也会抢先一步,掏出揣在裤兜的特制武器,一把弹弓,随手打下几只。然后在父亲讶然的目光里,一脸正气地说,偷吃的下场,带回去喂猫。

我知道父亲特别珍惜粮食。他教我背的第一首诗,就是锄禾。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是以,每次喝小米稀饭,总要求我喝的彻头彻尾,不留一颗米粒。假若我实在喝不下,他会帮我干掉。

不过,对待他人父亲却一点也不吝啬。听说邻居家媳妇生孩子奶水缺少,他会提醒母亲,南房的瓦缸还有积存的小米。母亲便急忙找出来送去。

现在,我总算没有辜负父亲的希望。在城里有了稳定的工作,虽然没超乎他的期望,但终究不再受地,也终究让父亲小小的满足了。小满小满,不就是小小的满足吗?

当然,想受地也根本不可能了。那些谷子地如今已经被征用,盖了房子。父母呢,也无须再去地里劳作。有时候,我会去超市买小米去探望他们,但这小米却永远少了起初的味道。

那味道多么醇,多么浓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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