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潮汕|飘洋过海一份缘

 

广州的天空有点阴沉,淅淅沥沥地下着微微的小雨。南国的深秋,原本闷热,然而,一阵冷雨带来了恻恻轻寒之冬的消息。...



2001年10月29日,广州的天空有点阴沉,淅淅沥沥地下着微微的小雨。南国的深秋,原本闷热,然而,一阵冷雨带来了恻恻轻寒之冬的消息。我满腔热情地在广州白云国际机场等着一位来自新加坡的潮剧网友——许克源。许先生祖籍广东潮州庵埠,自小在新加坡长大。我和他是偶然在网络上认识的。



那是1999年10月,因为一篇稿件的需要,我在网上搜索关于潮剧的资料,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关于潮剧的专门网站——潮剧大观园。其时广东潮剧院尚未接手,大观园还只是一个个人主页,虽然这样,对于刚接触潮剧的我而言,里面有些资料还是难能可贵的。在大观园里溜达的时候,我看到了许先生的剧作《英勇的皇后》——一个改自《圣经》的故事。在众多的潮剧剧目中,我知道以外国故事为题材的好像只有一个《三磅肉》,而将《圣经》中的故事改为潮剧,我却还是第一次看见。因而一开始,许克源的名字就特别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再后来,为了一个采访任务,我去了一趟揭阳,因为顺道便回了趟普宁老家,家乡的一位长者给我讲了一个发生在故乡的民间故事,他希望这个故事能够给我的创作提供一点题材。我先是把它整理成中篇小说,后来有文友看了又说,这是一个原汁原味的潮汕乡土题材,要是能够把它改编为潮剧,用家乡的语言来演绎家乡的故事,那就更加完美了!文友一席无意的话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当时心中就抱有试试看的想法,但是我因一向学习工作在外,对家乡的戏剧虽然不会像一般同龄那样抗拒接触,却也了解不多,怎么能写好潮剧剧本呢?不自量力的我努力找了一些磁带来听,磁带不多,但是反复听多了竟然听出了味道。后来在自己的炮制下,一个幼稚的潮剧剧本《龙凤镯》出炉了。为了寻求文友的批评和指点,我借助潮剧大观园把它在网络上发了出来。过不了多久,我接到了新加坡许先生用电子邮件给我寄来的修改意见,心中不由又是欣喜又是感激。欣喜的是自己稚拙的作品有人认真去看,感激的是许先生虽远隔重洋却还详细地提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如此简单,一个剧本,几封电子邮件,虽然远隔万水千山,但借助网络,在潮剧的名义下,我和许先生成了好朋友。

许先生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是年轻?抑或年老?虚幻的网络给了我无穷的想象空间。从许先生给我的来信和他写的一些小诗中,我间接了解并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个热爱家乡文化的人!既然有着共同的爱好,何必去管他的年龄大小呢!于是,我释然地笑了。

在许先生的一些作品中,有许多富有潮汕地方特色,但是也有许多关于《圣经》的东西。诸如:“鸡鸟囝,跳上椅/天光蚤起心欢喜/说话做事主帮助/保我忠诚从天理//鸡鸟囝,跳落椅/日暗欲睡心欢喜/冒犯失错主赦免/保我灵魂和身体”“石榴花,朵朵红/神造万物又造人/造咱的神赐平安/红花保庇是虚谈//石榴籽,粒粒甜//人在罪中污秽玷/耶稣赦罪已应验/洗红花水是枉然”……里面提到的东西和语言,都是极富潮汕特色,但是所要表达的却是基督教的教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今年10月中旬的时候,我接到了许先生的电子邮件——月底,他要回潮汕,中途在广州转机,问我到时候有没有空去机场和他见面。他在广州下机以后就马上坐上飞往汕头的飞机,中途的间隔和我相见的时间只有1个钟头。我接信后非常高兴,马上回信,表示自己不管有多忙,一定抽时间去机场见他,不会因为一个钟头的短暂时间而失望,反而会因有一个钟头的时间而觉得珍贵并珍惜。几天后我又去信问许先生的模样,以免到时候接错人或者彼此错失,并开玩笑说要不要跟别人一样,手举一块木板,写着“欢迎××先生”的字样。许先生回信说,他知道我的样子——他在网上我的作品专栏中看过我的照片,并告诉我,到时候我在出口处如果看到一个儿子和一个八十多岁的妈妈在一起,那就是了——这次主要是许先生的母亲要回潮州探亲,许先生不忍心他母亲一人出门,亲自陪同回来。

站在白云机场的国际出口处,我焦急地看着人来人往,一双眼睛只往类似母子的旅客身上扫。突然,我听见有人在轻声叫我的名字,定睛看时,迎面一位40多岁旅客正微笑地朝我走来,身后,跟着的是一位步伐矫健的老太太。

“您就是许……”我惊讶了。

“不像吗?”他微笑着。

“太不可思议了!”我惊叹着,“你自小在新加坡长大,想不到家乡话还讲得这么标准!”

他呵呵地笑了:“咱们的时间比较珍贵,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下再说。”

我把他母子带到机场的茶馆,一边泡着工夫茶一边闲聊起来。

许先生微笑着对我说:“其实我是教堂的牧师。”

“哦!”我心中豁然开朗,“难怪你的作品中都带着浓厚的基督教色彩。”

听到基督教,许伯母的耳朵特别灵敏:“小兄弟也是信主的吗?”

“不是。”没等我回答,许先生笑着替我回答。

“不是?”许伯母疑惑着:“你们怎么会认识,你们以前是‘相熟’吗?”

“以前也不认识。”许先生笑道,“跟你说清楚还要涉及到网络,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一切都是缘分。”

“一切都是主的安排。”许伯母认真地说。

我们都笑了起来。

是的,冥冥之中,看不见的网络里,也许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促使我们认识吧。从基督教的角度看,这只手应该可以理解为“主”吧。

“我本来要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许牧师放心不下,一定要陪我回来。呵,从前我把儿子交给主,如今儿子长大了,成了牧师,代表主来指引我,有许牧师伴我回来,我就更放心了。”许伯母开心而自豪地笑着,她总是称呼自己的儿子为“许牧师”。

我和许先生谈论着两个人感兴趣的潮剧话题,说到潮剧,难免就提到姚璇秋。许伯母一时反应不过来,嘴里跟着念道:“姚璇秋?”许先生提醒:“就是苏六娘啊!”许伯母马上醒悟开口又笑:“她演得真好!”又转身对我:“许牧师最喜欢潮州戏了!一有新的潮州戏的戏出,总会跟我一起看……”

“在新加坡,华人中最多的是福建人,次之是潮汕人,再之就是广府人。在潮人的聚居地,每逢节庆都会有潮剧上演。新加坡也有自己的潮剧团,但都是业余的,他们自己养活自己。不过每逢盛大节日,要演潮剧,一般会到潮汕本土来请师傅。家乡戏曲演员的演技在海外是很有口碑的。”许先生跟我说了潮剧在新加坡的一些情况。

“我是从神学院出来的,熟读圣经,并信仰上帝,但是我的血管里流淌的是潮汕人的血液,一中一西,在别人看来似乎矛盾,但是我尽力让它们能够完美结合,这也是为什么你看到我的作品中既有基督教的东西,也富有潮汕的色彩。”

一个钟头的时间不长,匆匆过去了。许先生给我带来一件见面礼,我拆开,是一支笔。

“我本来想给你带一本《圣经》,但是考虑到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宗教信仰,所以就改为带一支笔。”

我的心激动起来,不但因为这份礼物,更是因为这份理解和尊重!

当最后,许先生母子随着滚滚人流进入检测大厅时,我挥了挥手:“有机会就多回家乡来。”

“会的!欢迎你有空到新加坡来作客!”

在往回走的路上,我心潮澎湃。我突然想起了远在唐朝潮汕本土的一件轶闻——韩退之与佛门弟子大颠法师往来的故事。韩退之不信佛,阻止当朝迎佛骨,被贬到潮州以后,他却和佛门大颠法师成了至好朋友——今天潮阳灵山寺留衣亭还流传着当年两人道别时韩退之为表惜别留下衣服的故事。而我和许先生,一个无神论者和一位基督教的牧师,虽远隔重洋,却能在一个共同的话题之下走在一起,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而这份缘,源于潮剧,是纯洁的,在我眼中,超越了宗教的界限。

本文摘选自《故乡是潮汕》  黄剑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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