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欢乐颂》里的相濡以沫
看着《欢乐颂》我的心里响起的却是一首“相濡以沫”的悲歌。...
文 / 徐李颖
跟风追看了号称是良心剧组打造的现代都市女性剧《欢乐颂》。剧中三观不正、阶级分明的世界观、人生观，因严重违逆当代民主、自由、平等的主流价值观而惨遭各方围剿。与良心剧组之前打造的《琅玡榜》低调现身、由观众自发追捧而红的节奏不同，这部高调宣传的都市剧明显表达了良心剧组的自我膨胀之心，在一如既往地追求精致画风、美腻细节的同时，没想到败在了价值观上。
剧本编剧已经积极响应了广电总局的要求和有点儿文化的观众的口味，在这部感情戏里竟然没有小三上位、婚外情、婆媳撕逼、动物成精等等不利于人间和谐的情节，只能拿出精神病和重男轻女做桥段，实属用心良苦。编剧在种种枷锁之下布局出了五个女人的不太枯燥的故事，已属难得，可是阶级壁垒是个什么鬼，剧组看到这铺天盖地的影评一定懵嚓嚓了！
穷人可能没法改变命运，但总能期待一下富裕美好的生活吧?底层老百姓恐怕无法完成阶级翻身，但是痛恨一下为富不仁的有钱阶级总还可以吧?智商平平家境平平的小户子女拼不了爹妈拼不了智商，靠着自己的勤奋努力获取想要的生活总部过分吧?可是，在《欢乐颂》里，以上问题的答案统统是：NO!
期待富裕美好的生活一不小心就变成了“捞女”；底层百姓就得安于己命，不得反感只能膜拜那些虽然使的都是小聪明小伎俩见不得人的手段但挡不住人家人脉深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富二代；智商不够又不是海归也就不要期待太多了，你们的命就是一辈子在底层挣扎。
你看，在五个女孩一片和谐、光鲜靓丽的生活里，每个人的道路都是注定的。就算她们心比天高一番折腾下来，仍旧是泥潭里奄奄一息的小鱼，大海就在咫尺，但却被那道由财富和权势垒起的无形的网无情地隔绝开来。如果是男性，还有可能像王柏川一样拼劲力气爬上那道网，幸运地爬过去了就是曲筱萧的爹，他的出生在大海里的儿女从此可以尽情鄙视泥潭里的樊胜美和邱莹莹，并暗地里阻止他们越过那道网。如果是女性，那么很遗憾你离大海里悠游自在的鱼群的距离，是迈过忘忧桥投胎下世的距离，还得投个好爹或者投个超级智商大脑。
剧中2012房合租的三个女孩让我想起“相濡以沫”这个悲哀的词。“相濡以沫”来自《庄子·大宗师》：
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與其譽堯而非桀也，不如兩忘而化其道。
——《庄子·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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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水干了，鱼就一同困在陆地上，用湿气互相嘘吸，用口沫互相湿润，倒不如在江湖里彼此相忘。与其赞美尧的贤德、讨伐桀的暴戾，不如百姓根本想不起两者的是非善恶而只知一切融于大道。
我本身不怎么喜欢这个词。是怎样恶劣的环境才能让两条鱼用彼此的唾液苟延残喘? 是怎样无望的社会，才逼得三个青春无敌的女孩相濡以沫、拥抱取暖?
相濡以沫，看似充满温情爱意，实则反映了环境的冷酷恶劣。如果能够，哪条鱼不愿意在大海里悠游自在，我无需帮助你，你无需怜悯我，即使彼此相忘，在无垠的大海里偶尔相遇，愉快地打声招呼，再去各自逍遥快活。如果能够，哪个女孩不愿意像曲筱萧一样恣意地生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穿喜欢的衣服、追求心仪的男友，打个电话便能得到一切资讯，要表现善良就去买一大口袋的猫粮施舍一下偶尔泛滥的同情心。可怜2202房的三个女孩一个月的生活费大概都没有那一大口袋猫粮多。《欢乐颂》在表现富人的善意方面实在是想象力无比贫乏，又或者是这一阶层所展现的善良本身就乏善可陈? 同样例子还有老干部靳东扮演的金融大鳄，对于在安迪高压逼迫下过劳死的下属，毫无同情可言，甚至对安迪的一丝愧疚都表现出不解。而这类的角色恰恰是创作者努力歌颂的成功人士。
有人说往上数三代，绝大大部分人的出身都是农民。可是三代过后，权势、财富渐渐分流，阶级壁垒日趋固化。过去十年的影视剧还在歌颂奋斗、歌颂不屈的创业历程，那么当下，这部热播的电视剧却是在嘲笑小人物的努力、讽刺他们不现实的期望。
小人物翻盘的唯一希望就是像安迪和奇点一样天生就拥有超强大脑。安迪初次出现在欢乐颂22楼其他女孩面前时表现得盛气凌人、冰冷傲气。旁白大叔一再辩解说是因为她的性格使然，但是透过镜头我们都能深深感觉到了她的高高在上、优越感和对底层女孩的不屑。而奇点，在一眼看穿樊胜美的家庭悲剧后劝安迪莫要插手时的冷漠、袖手旁观让人心生寒意。
编剧为了演戏冲突给安迪强加了遗传性精神病，用完美的赵医生来给曲筱箫的爱情增加一点儿曲折，除了这点儿自我内心的障碍，她们在社会上如鱼得水、伸展自如，生活在2202房三个相濡以沫的底层女孩子完全不可触摸的世界里。
在缺乏平等观念与机遇的社会，《欢乐颂》只能是平民们的一首“相濡以沫”的人生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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