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母语从我做起,传递文字从自身开始

 

“有人看见我们骑着马/最后消失在所谓文明的城市中”(吉狄马加《献给土著民族的歌颂》)作为表现当今世界弱势文化和弱势群体“最后消失”的意象,有人说这也许会成为世界文学史上的经典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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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子干

阿海子干,彝族,德昌县人,打工者,一位热爱母语文化,提倡母语文化保护者;散文写手。

保护母语从我做起,传递文字从自身开始


作者:阿你闹苏惹扎
  彝


梦中的孜孜谱乌,彝人祖先阿谱竺穆居住的地方,彝人六祖分支出发地,那是彝人指路经里灵魂归向的地方。孜孜谱乌,彝人心灵的方向;孜孜谱乌,彝人誓言与爱情、诺言与亲情的领地。

 有一天我们都会老,有一天我们都会回到孜孜谱乌,这里有我们的先祖之灵魂在守望,这里有我们永不枯竭的古井和我们曾经的爱人,这里有我们的部落和羊群……或许有一天,我们在归去时,我们已不认识来时的路,我们忘了最初为何出发,我们忘了我们曾经和孜孜谱乌的自然共享的沟通方式,我们忘了来自传统深处的携带着传统意蕴的声音……那些先祖镌刻在岩石上的符号,是我们的色彩,是我们灵魂归去时的指路标记,但,或许有一天,我们的灵魂在归去时,我们可能已对那些符号视而不见,我们迷失在归去之路上……

 在迷失之路上,或许迷失的灵魂逐渐会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摧毁的。是我们自己忘记了如何亲吻岩石上的符号,是我们自己忘记了如何用一生的时间让它烙在我们的心灵深处,小心翼翼,虔诚地守护着它,把它作为我们通往孜孜谱乌之路的钥匙……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任何语种的消失,对整个人类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如今,很多人已以忘记自己的母语为荣,无论是婚丧嫁娶,还是日常交流,母语的身影已渐行渐远。 十年前,我就离开故土,随身携带着我还没有来得及去学习的一本农业识字课本,到广东、上海、浙江等多个城市开始漫长的打工生涯,在异地他乡,我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母语,我用曾经在二年级学过几天的母语文字基础重新学习自己的文字,今天,我能够熟练书写自己的文字,能够用我掌握的文字进入自己母语文化里去感受那些曾经记载在羊皮卷里的文明,古老的文字如精灵般跳跃在书卷里,每个符号都承载着一个民族古老的历史,承载着诗意与神性并行的心路历程……十年后的今天,很多人离开了故土,如我当初离开时一样,到广东,上海,北京,新疆,浙江,河北,湖北,安徽,等多个大城市,开始了打工生涯,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我曾经的影子,但是,从他们身上我没有看到我曾经拥有的那近乎破烂的识字课本,我只看到花花绿绿的头发和手里大声播放着咿咿呀呀的音乐的手机,我听不到我熟悉的母语,我只听见邯郸学步的声音和试图伪装的面孔,还有那一副副似乎没有灵魂的躯壳,随波逐浪在花花绿绿的世界的角落里……

看到这些,我个人不觉得愤怒,这反而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更让我看清楚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命状态应该是什么样的。



多元文化的交融,碰撞,互联网的发展,都会给人们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带来冲击,人们谋生的方式也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人们已不再像以往守护着自己的土地,甚至一辈子不离开村落,如今,村落里随处可见离开,回家,离开,不再回家的人,诺苏人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也在改变着诺苏人的世界。传统与现代的河流交汇中,我们应该坚守什么?应该摈弃什么?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是最适合诺苏人的呢?或许这一切都是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

诗人吉狄马加曾经说过:“我写诗,是因为对人类的理解不是一句空洞无物的话,它需要我们去拥抱和爱。对人的命运的关注,哪怕是对一个小小的部落作深刻的理解,它也是会有人类性的”,一个从远古走来的古老族群,其自身承载的文化,同样也会有世界性。千百年来,在诺苏人的信仰世界里,闪耀着英雄的先祖支格阿龙的双翅神马跨越“滇海”时的英姿,闪耀着毕摩始祖毕阿史拉则用彝文写下的经典之传奇,那些不曾远去的灵魂告诉我们,我们是鹰图腾部落的子孙,与鹰共舞,与峰共立,以火归根。但是,如今,那些闪耀在彝人世界的符号逐渐在背着巫师指路的方向逃逸,歇斯底里的魂兮归来的呼唤,也逐渐声嘶力竭。我无法知道,逃逸是为了背叛自己在孜孜谱乌许下的诺言还是为了故意违背曾经许下的誓言。


迷失的灵魂


我希望,当有一天,我们的灵魂在回归孜孜谱乌时,我们能够问心无愧地走在毕摩指路经指向的路上,站在先祖阿谱竺穆的面前,能够抬头挺胸告诉他:我是你的子孙;我希望,当有一天,梦中的孜孜谱乌我故人的足迹没有因为我忘记了自己而被先祖悄悄抹去,我们能够靠穿越时空的情感之线找到那些被尘封千年的温暖的记忆;我希望,当有一天,梦中的孜孜谱乌里,我故人的灵魂能够告诉我,我们曾经共饮的古井还依然如故;我希望,有一天,当我们归向孜孜谱乌时,我们在结伴而行的路上还能够听明白彼此在说什么。

有时候,我不敢去想象,因为我不希望自己是背着毕摩指路的方向逃逸的人,我甚至不敢想象,当我的灵魂归去时,我会不会背着毕摩偷偷撕烂他的经书,最终会不会成为灵魂无处安放的孤魂野鬼?



其实,我明白,为了让我的灵魂没有恐惧、没有焦虑,心安理得地归去,现在还来得及补救。等有一天我们的孩子都叫我们一声来自孜孜谱乌的声音:阿达阿莫,阿谱阿玛时,我们迷茫的思绪就会清醒起来,我们或许不会在陌生的路上迷失自我而不知所归。


当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敲下这些胡思乱想的文字,点燃一只香烟静静的望着电脑屏上时,一个火把节演唱会的节目里,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遥远的歌声:孜孜谱乌,孜孜谱乌……随后有几个穿着黑,红,黄不同颜色花纹服装的诺苏的孩子出现在现场,我似乎看到了孜孜谱乌,仿佛自己回到了那片属于我灵魂栖息的地方,似乎看到了在春耕的故人,似乎听到牧养人的歌声,看到了部猎人追踪猎人的身影和猎物的足迹……



“有人看见我们骑着马/最后消失在所谓文明的城市中”( 吉狄马加《献给土著民族的歌颂》)作为表现当今世界弱势文化和弱势群体“最后消失”的意象,有人说这也许会成为世界文学史上的经典意象。我们如果不保护自己的母语,最后,我们会“骑着”支离破碎的母语消失在文明的城市中。我是一个彝人,我们有祖先智慧的结晶--文字,我们有责任要学好自己的母语文字。母语是一个民族文化传承的载体,母语是一个民族的灵魂。传递母语文字,就是传递人类文明给我们的后代,是为世界文化多样性作出贡献;我是一个彝人,我们有比摩阿苏拉则为我们祈祷神灵的保佑,有阿谱苏尼为我们召魂不再让妖魔鬼怪阻拦来时的路,有美女之神呷莫阿牛为我们见证爱祝福,为我们搭配幸福的家园……我是一个彝人,我有我的头帕,美丽的服饰,那是妈妈一针一线为我做出来的,它不仅仅是一件衣服,它还承载着妈妈的爱,穿在身上暖在心里;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这是来自传统的古老技艺,是我们与生俱来拥有的原始图腾的图案……我是一个彝人,我向往着我的母语,追求着我的信仰,我要保护我的母语文化,坚守信念,保护母语从我做起,传递文字从自身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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