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故事 爱情是什么——《长安调》(一)

 

是不是此生不换...

还有什么能比读到一个好故事更引人入胜呢——
每周一次认真的幻想|山海故事
有人问
什么是爱情
如果在古代
是不是生死与共
是不是此生不换……
本次放送的故事
来自文学少女李吻雯
《长安调》




一个是阆苑仙葩
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他……

长安调(一)

文/ 李吻雯


    “蒹葭”,这两个字的发音是那样清淡,素雅,嘴唇轻启,仿佛万水千山后的波澜不惊。
(一)
初夏的天气,渐渐的热起来。风中夹杂着些许晴暖的气息,庭院里明晃晃的日头,远远听得几只蝉儿隐在柳叶下鸣叫。

过了五月节,人越发懒带起来,命人在芭蕉荫里设了一芙蓉软榻,合衣躺下。我睡得惺忪,觉着杏黄的扇穗子轻轻摇着,那流苏就软软的拂在耳边,料得是碧落,便轻声道:“再扇重点儿。”

那边厢轻轻回了个“好”。我睡得浅,睁开眼来,凉榻前是一个挺拔俊逸的身影,我翻身起来,他随意就坐下,温润一笑:“哪里就这么困了?”

我拾起枕边的白玉扇子,捂着嘴道:“乏得很,皇兄,你且去别处逛逛。”皇兄道:“睡出来的病大,我替你解闷儿,混过困去就好了。”我只管合着眼:“去哪儿闹呢,外头怪腻味的。”

皇兄伸手拈了片斜逸的柳叶儿,含笑道:“过了端午,正是射柳的好时候。”

射柳,即择一枝叶繁荣的柳条,在上缚信物为记,射者离柳树约百步远,以箭射断柳枝后,必要瞬间骑马过去,将那断柳接于手中,更要信物不落。如今正值垂柳依依,长安的才子俊秀自然在乱莺啼声中踏马春色。

皇兄笑道:“我带你一道去寻个乐子,本宫的皇妹可趁此时选个如意郎君了。”

我脸颊一红,不禁拿扇子掩着打了个呵欠:“你自个儿乐去吧,多早晚给我纳个嫂子?”

皇兄素有的身为太子的孤清之气消弭殆尽,脸色微红,轻轻啐了我一口。他伸手在我鼻子上轻轻一刮,笑道:“最近跟个懒猫似的,动辄身子就犯懒,也该出去走走。”

我坐起来,浅笑道:“那你等着,容我去更衣。”

碧落扶了我进内室更衣,我拣了一件碧烟水色的湖绉夹衣,臂间缠绕的披肩是薄薄一缕轻绡,随意绾了个发髻,头上一枝碧玉簪子垂着细细一缕流苏,漱漱的打在鬓角。
 
我换好衣裳出来,皇兄打量了我一圈,轻轻“哎”了一声:“本宫的皇妹果然是倾国倾城,”眸光明亮,笑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我粲然一笑:“皇兄谬赞了,我只想着这样穿清爽。”便轻轻的挽了他的手,一同出去。

踏春时节,染柳如烟,蜂蝶逐马蹄而来。锦衣少年、宝马雕车,在黄莺般宛啭的娇喃中,呵护着高贵优雅的仕女谈笑而过。陌上谁家少年,一边欣赏春色,一边折下海棠,笑赠佳人,引得从他们身旁走过的人频频回头。

我轻摇团扇,只见碧落递给我一蜀绣银丝坠锦面帘,皇兄微微咳了一声:“到底是皇家人,戴上吧。”我含笑接了,那珠幌细密便遮住了我的面容。

彼时夏意正浓,锦林苑风景如画。那拂堤垂柳轻曳,几株垂丝海棠杂在中间,倒是浅碧淡粉的清丽。拨开碧色柳帐,只见那池里风荷曲卷,翠叶如盖,叶子底下红鱼悠游。两只鸳鸯倚在翠叶子下,懒洋洋地晒太阳。

草地那边忽然鼓声擂起,只见长安的各风流才俊牵了各自的马,在台下列成一排。我不由止了赏景,只笑道:“这下可有看头了。”只见一着暗枣色骑射装的郎君骑着一匹红骢骏马一马当先飞了出去。反手从背后抽了一支白翎箭,右手倏的引开那漆朱犀角长弓,他拈了羽箭在手,只听“夺”的一声弦响,那箭远远射了出去。一骑扬尘,再看时,他已握了那支断柳折转回身。短短一截柳枝,以红绳系的桃花扇坠却犹稳稳不落。十六面得胜鼓一齐“咚咚”擂响,场上掌声雷动。

我以扇障面,暗暗点了点头。一向精于骑射的皇兄也忍不住赞了声:“好身手!”

话犹未落,只听一声清啸,眼前一道银光倏然飞了出去,正中那支郎君复又射出的正要折柳的羽箭,劈碎落地,却射中那风中依依袅袅的柳条。那郎君狠狠一夹马腿,胯下骏马疾出,只觉风声呼呼从耳畔掠过,他已然举了那柳枝,一划而过眼前。

他把手中弓弦一抛,自有侍从屈膝接了,又随手将那柳叶并那上面系的五彩荷包一丟,恰恰落在先前那郎君跟前,略略驻足,却勒马向那边柳树下疾驰而去。

我蹙眉,微露不以为然之色:“他是何人,怎么这样放肆?”

皇兄望了那柳叶一眼,笑道:“不是放肆,是孤傲。不过,他的本事可不赖!”

我想了想,道:“想来此人也是长安城中一等人物,皇兄可识得他?”

皇兄笑道:“此人是京中的才子,才冠三都,风华绝代,人称‘杜郎君’。”

我低低“啊”了一声,语中颇感惊讶:“他就是杜郎君?!”

我心下一想,便扶了碧落过去。他悠然坐于柳树下,观鱼游浅底,听鸟鸣啾啾,姿态安然而超脱。见我来了,只自顾拣了一只海棠冻石蕉叶杯,拿起那乌银梅花自斟壶来,斟了半盏,看时却是黄酒,便吩咐道:“将那合欢花浸的酒烫一壶来。”

我撩着耳垂上细细的一串坠子:“不过几招花拳绣腿而已,我未必放在眼里。”

他淡淡的笑着,一面缓缓起身。他负手立在柳叶下,如青竹般秀逸潇洒,在柳树下伴着那出众的气质,直让人觉得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他的笑容淡如朗月:“我只见过芷水公主射柳,一别多年,倒也许久没见女儿风采了。姑娘是想与我比试一番吗?”

我饶有兴趣的道:“我只学过几日骑射,不过愿博一笑。”

他明眸含笑,向我道:“柳枝是死物,我想与姑娘一试高下,只是射柳,倒也无趣,”一指我鬓间的碧玉簪子:“怎么也该让在下得个今日的彩头?”

他这话说得过于轻佻,皇兄闻言,竟兴致勃勃地抚掌笑道:“说得好。不过,射落我妹妹头上的簪子也算太容易了。我家中有些姿色不错的丫头,也都会些马术,倒不如,让我妹妹在众女子中跑动,她射柳,而你射她鬓间的簪子,谁先射中便算谁赢。”

我从未见过这样新奇的玩法,只忍不住笑道:“你若射中她们头上的绢花,我便做主将那些美人儿赠予公子,聊表敬意。”

他秋水似的眼中眸光微动:“我若射中了姑娘的簪子,姑娘可也是要嫁给我?”

我沉吟片刻,抬头抿唇一笑:“那便看你的本事了。”

说罢盈盈走过去,我本穿着宽松衣衫,倒也不必另换衣裳,只把披帛摘下拋在一边,伸手挽了挽长弓。我朝他淡淡一瞥,一跃上马,勒缰绳疾驰隐到宫女堆里。

我带出来的宫女皆是一色绿绸单衣,鬓边簪着碧玉色的绢丝花朵。芙蓉秀脸美人面,环珮叮当。我置于其中,若非熟悉的人,却很难辨出我处于何处。

我随意扫了他一眼,勒马飞进了万花丛中。转身瞧他,他只是神色自若地默默弯弓搭箭,勒马不疾不徐地缓缓驰了五十步。我摇摇头,心想先射了柳枝再说吧。

我才扭过身子,忽的听身后马蹄哒哒,他目光沉静地看着我,唇边一抹浅笑,转瞬已然不见,只听低喝一声:“中!”我躲闪不及,一枚小巧的白羽箭已飞到眼前,迅如急雨。

我只觉发髻上的碧玉簪已被他射中,自己侧过身子,倒躲过了他的翎箭,却将那枚簪子活脱脱送与他了。玉簪射中后立即下坠,若跌在地上定是要碎的,我只得惋惜地叹了一声。却见那郎君策马而奔,迅疾弓身出手,如水底捞月一般轻巧将那碧玉簪握在手里。

他目光投到我的脸上,只是一瞬,却又勒马朝柳树那边疾奔。不过瞬息之间,那枝断柳已被他衔在唇间。他勒马到我跟前,摊开手中的玉簪,轻施了一礼,微微含笑:“承让了。”

我的发髻被他打散,心中却不恼,只悠然折下手边的一支垂丝海棠做钗绾好长发,淡淡对他道:“今日这碧玉簪合该是你的了。”

说罢就扶着碧落下了马,略欠一欠身,道:“公子好身手!”



转身即要回去,却被他叫住:“姑娘,是否忘了什么?”他已下了马,那黑色的眼瞳里似有秋水微漾,目光温润清澈。

我垂眼微蕴一点笑意,淡淡道:“碧落,备纸笔。”

铺开三尺白宣,那烟墨之香,淡淡萦开。我只微一凝神,从容落笔,一挥而就。待墨迹干了,即卷起递给他:“我既许了你,就决不食言。这花笺上写的,你回去方可拆开看。三日之后,我会带着家中长辈仍在此锦林苑候你。待你看了书信之后,若仍想娶我,便可亲自备好厚礼来提亲。”

他的脸上微露讶然之色,我淡淡笑问:“怎么,不愿意?”捋了捋鬓边微乱的几茎碎发:“三日之后,我会一直候你到日落西山,”顿了顿,“你若敢来,我便嫁你。”

他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垂眼看我,嘴角微勾起来:“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会娶你的。”

他说着,一挥手,侍从就拿上来一个锦盒。锦盒打开,里面摆着一个莹润明净的玉镯子,那镯子水头极好,通体翠绿,盈盈似一汪碧水,只瞧一眼便知是珍品。

他取出那只镯子就拢在我的腕上,我垂眼细看,那玉镯温润剔透,透着暖暖的翠绿色,故意打趣他:“你不会是遇上漂亮姑娘就送她这样的镯子吧?”

他扑哧地笑出声,以手挑起我的下颌:“她们,只配那些俗气的金银。”

碧柳垂丝下,他的笑意渐渐盈满眼角:“这是我家传的玉镯,你戴上它,就是我的人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即翻身上马,遥遥向皇兄作揖告辞。勒了马缰,调转马头而行,至我身边时却稍稍一顿,低眼笑道:

“等我来娶你。”

未完待续……
下期故事:
来自李吻雯
《长安调》(二)
【山海故事】
每周一次认真的幻想
文字来源:李吻雯
图片来源:网络
编辑:We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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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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