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的故事）暮霭烟光里掩不住那些斑驳的梧桐旧事

鬓云松令枕函香，花径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

读而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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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幅飞白：一个低调一位非常有才华的女子，对文学的追求与执着让我佩服！！

掩不住那些斑驳的梧桐旧事

文：半幅飞满塘红莲里 落漠了谁的樱唇 ­

潇潇烟雨里 又憔悴了谁的红颜 ­～～题记­

七月 盛夏 。­

太阳肆意的照着，大街上行人匆匆，各色的太阳帽遮盖了各色的面容。美人蕉的叶子 懒懒的在阳光里低头 而两边的梧桐树 却仍然伸着手掌般的叶子 洒下斑驳陆离的荫凉。­

湖畔 画船。­

几个年轻的孩子不顾炎热的日头 启红唇露玉齿 相机闪烁 留下青春的容颜 。看着他们 那些梧桐叶般的点点滴滴的记忆 随着那些晃荡的铃儿 在阳光下 在微风中 四散开来……­



Part One ­

《祖席离歌 长亭别宴 画阁消魂 高楼目断》­

午后的阳光 自有一种无可描述的灼热，让人慵懒又浮躁，而那日的阳光，却让人有一种无可比拟的忧伤 这忧伤在心底慢慢升起 在眼前飘然若烟…­

那年 大家还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七月底 高考揭晓 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三年的朋友 转眼就要各奔东西。记得那次 虹儿的父亲特地在湖边一家有名的酒楼 为她和她的朋友们订了一桌宴席，那天 那天 也是午后，窗外的阳光烈烈的照着 梧桐的叶子在风中碎碎作响， 大家都无所顾忌地举杯长饮。还记得L喝红的眼睛，L是班里共认的才情俱优的诗人 ，考上了南方的一所院校 ，他推窗 举杯 看着阳光下生烟的湖水 对虹儿说：“烈日照湖水 能饮一杯无？”大家都笑着看着她 记得那天 虹儿仍是一袭白纱长裙 飘飘长发 ，也许是吃了酒的缘故吧 面色红润的她 竟然也举起那只高脚杯 走到窗边 看着窗外那棵浓绿的梧桐 对L说：“与君长饮 醉又如何？”一饮而尽之后 有着说不出的豪气。­

于是 大家又笑成一团，突然 房里有乐声传出，不知是谁先跟着唱了出来“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曲终了 意未尽，大家都珠泪横流 由其是W.她一向是个对清风伤情 对落花流泪的善感女子 ，终于禁不住哭泣成声 斜斜的靠在M的肩上…  M是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他用手轻轻拂着W的长发 泪也不停的流。虹儿知道 大家都很难过。这时L说；告诉大家一个消息 我爱上一个姑娘。随之 一片笑声骤起。大家都以为他又逗人开心。可是 他却一本正经的说：我爱上一个姑娘 她有着云样的长发 湖水般清澈的明眸 她还有着霞一样的感情 玉一样的品质 诗一样的魂灵…我从第一眼看到她 我的心就背叛了我 贴在了她身上 …”­

“是谁呀？是我吗？”H最爱和他说笑，L却沉默了，他又走到窗前 指着窗外的梧桐 轻轻的说：“我愿是一棵梧桐树，每一片叶子都为她遮凉，每一个铃铛都为她歌唱…”­

虹儿沉默了，她知道 她就是那个姑娘。沉默的气氛里弥漫着诉不尽的离殇。­

酒尽 饭残。桌上一片狼藉，大家笑了哭 哭了笑。后来 W去了武汉 M去了沈阳，H顶替她的母亲 进了一家工厂，L去了上海 Y去了西安 而虹儿却没走远 留在了新乡。­

七月的盛夏 带走了这一群孩子的已开的还有未开的梦想 ，在暮霭烟光里 多少花事沉淀成了梧桐叶一样的记忆 在阳光下斑驳陆离…­



Part Two­

＜落花人独立 微雨燕双飞 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

大学生活和高中不同，没有了那种紧张和充实，让人更加的懒散和忧伤。由其是虹儿 但是唯一让虹儿有些许安慰的还是她的宿舍外面 有几株梧桐树，一年四季 那些宽厚的手掌般的叶子 在风中摇摆 阳光下的影子浓浓郁郁。­

平静清淡的日子 在朝霞暮霭中悠悠而过 然而 天有不测风云 大一那年的冬天 虹儿的父亲却撒手西归 ，一时间 自幼被宠坏的她 尝尽了人情冷暖 世态炎凉，她的幼稚的心境一下子沧桑了许多，所有的心事 都压在了年轻的心底，脸上写满了不尽的忧伤和寂寞 还有那拒人于千里的冰冷。­

夕阳薄暮时 微雨斜风中 她常常一个人立在窗下 看着窗外的梧桐树 想那年那月 想那些少年的旧事 想那场梧桐树下流泪的别离…­

这时候 G来了。他大虹儿六岁，象个大男孩 。他们的相识来自一场偶然。­

那是周末 电影院要上演根据霍达的名著《穆斯林的葬礼》改编的电影《月落玉长河》，而那时 大家都喜欢韩新月 喜欢她的老师楚雁潮，‘雁来有时 潮来有汛 唯独明月不再升起’这些句子 都已长在了虹儿心底，为了她梦中的新月 虹儿便站在了长蛇般的队伍后面 阳光下 梧桐树的影子 便斑斑驳驳地洒在她身上。­

那时候 G就站在她前面，糟糕的是 很快 票已售完 他们都没买到。很多同学骂骂咧咧的走了 而虹儿 仍站在梧桐树下 看着紧闭的售票窗口发呆，G也没走 也许当时他们有着同样的失望吧。­

这时 G回过头 看到阳光下满脸落漠的虹儿，便问：“同学 你是哪个系的？”“外语系”，虹儿用眼角的余光斜了他一眼 懒懒的回答。他忽然笑了 露出整齐的玉一样的牙齿，“新来的？”虹儿点了点头 继而又摇头说：“大二了。”他笑的更厉害了 说：来两年了 我怎么没见过你？敏感又孤傲的虹儿随之便离开了。可刚走几步 G就追上她 说 ：“今天晚上 六点半 在这棵树下等我 我带你去看＜月落玉长河＞！记住 一定要来 请相信我。”不容虹儿说话 G就走了 留给虹儿一个玉树一样的背影。­

夕阳西下 倦鸟归林 虹儿根本就不会把G的话当真 。她象往常一样 经过电影院 去图书馆。当虹儿走近那棵树时 她看到了满脸焦灼的G。一看到虹儿 不由分说 G便拉了她的手 边走边说：“快 我带你进去 只是没有座位。”虹儿想说什么 最终什么都没说。  看门的两个小伙子看到他们 愣了愣 没说什么 就让他们进去了。里面很黑 过道上也站满了人。他们站在后面，虹儿惦起脚尖才能看到前面的屏幕，可是 站久了 便很累。这时 G竟拉起虹儿的手 放在他肩上 模糊中 虹儿看到一张真诚的脸。­

月落了 玉碎了 电影结束了 。万箭穿心也比不了虹儿的忧伤，她象个孩子似的被G牵出了影院 然后道别 沉浸在感伤中的虹儿 根本没问G的名字 于是 匆匆的相遇 又匆匆的离散 虹儿仍是守着她的落漠和孤单。 ­

大二的下学期 虹儿选修了《古代文学史》，不为别的 仅仅喜欢而已。­

那天午后 她去中文系的阶梯教室上听课，铃声响过 进来一人 虹儿以为 讲文学史的一定是个须发如雪 带深度眼镜的老夫子 不想竟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再一看 她惊住了 不就是这个高高的男人 带她看了《月落玉长河》吗？­

他的课精彩极了。­

教室里人很多 虹儿以为 他不会认出她的 ，可是 下课了 他去一直走到她的面前，温文的笑容如阳光灿烂，“小丫头 这世界是不是很小啊？”‘小丫头’这个除了家里亲人除了那些宠她的朋友才使用的称呼 居然被他用的那样的自然。一下子 虹儿有点手足无措了。­

很自然 他们相识了。­

很自然 他成了宠她的人。­

很自然 她爱了他。­

…… ­

又是七月流火 又是别席离宴，很多同学痛苦流涕 而虹儿却很安静 淡然。四年了 弹指一挥间 多少乐过苦过忧过痛过的事 都随着这别离的笙歌 如窗外的花儿 悄悄纷落 只留下那梧桐影一般的记忆 在心底斑驳…­

也是那年 七月将尽  在梧桐树斑驳陆离的荫凉里 在红莲花缤纷的谢落里 在亲人朋友的无边祝福里 虹儿穿上了G送的嫁衣…­



Part  Three­

＜欲别牵郎衣 不恨归来迟 郎今到何处 莫向临邙去＞­

时光如水 悠悠而过 。一晃 十几年已是寻常，虹儿早已习惯了那种读书作画的日子 安安静静 闲闲散散 心不再起 也不再落。 ­

都说 等待会老 守候也会老。没有永久的爱情 。梁祝化蝶如何 宝黛绝恋又如何 他们也只是美化了爱的过程 而不是一种结果。初读这些 虹儿几乎是冷笑的 满脸都是不赞同 ，她心深处 总是想 今生即然牵了手 就不会放弃  既然爱了 就会有始有终 她仍恋在他的小巢里 温习着他们阳光下如梧桐叶一样的爱情 。­

女儿一天天大了 容颜也一天天老了。­

虹儿再也不是那个弱柳拂风的小丫头，而G也非旧时。­

三年前 虹儿就知道了G和一女大学生相恋了。­

初闻 如惊雷。­

再闻 如暴雨。­

又闻 如微风。­

如今 风也不起…虹儿自是一个淡泊安然的女人，她把所有的伤痛都藏在微笑里。­

入夜 风来 梧桐树的叶子悉悉作响 那些毛茸茸的铃铛随风摇荡，虹儿常常凭窗学画 画里是那年湖边 在午后的阳光下默默无言的十七八岁的梧桐 是那年满湖流光的红莲 …只是 她画了 会烧掉 然后再画 再烧掉…火光中 她能看到片片手掌向她招手 然后翩翩如蝶飞 ，火光中 高举酒杯的L向她微笑  火光中G的熟悉的影子向她款款走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不是蝶儿飞不过沧海 而是沧海那头已无可等之人。­

梦好难留 诗残难续 赢得更深哭一场。­

十几年的岁月 十几年的坎坷 十几年的爱与恨 十几年的苦与乐 在盛夏的七月  终于随着窗外的花事纷谢在梧桐叶永远的离影里 淹灭在满湖的浆声灯影里 漫天的暮霭烟光里…­



Part Four­

＜燕鸿过后莺归去 细算浮生千万绪 长于春梦几多时 散似秋云无觅处＞   ­

又是七月，虹儿带着女儿 终于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重回故里 重回两湖烟水，幸好老屋还在 残草旧树都记满了虹儿年轻的岁月 。十几年了 小城早已不是旧样 人事勿勿 已无人得识虹儿 。只有当年的湖水 一样的氲氤生烟 只有当年的梧桐 依样的枝叶郁郁 还似认得故人一般。­

留在故居的日子是那样的平静又淡然，虹儿依然读书作画 依然凭窗看那两湖水烟 常端杯清茶 立在案前 看梧桐影 想那些梧桐旧事 或轻叹 或浅吟…­

L是几经展转费了很多周折才找到虹儿的 ，重回两湖 虹儿没惊动朋友。 ­

那天 是午后 阳光和十几年前一样 慵懒又热烈，虹儿正懒散的躺在床头 随手翻着那本＜饮水词＞，感慨着纳兰的无奈和惆怅，这时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开了 门里门外都是惊奇的面容，L站在外面 阳光下 汗珠在他脸上密密成熟。乍见反疑梦，许久的沉默之后 L说：“虹儿 你想晒死我啊”。 ­

于是 一翻滔滔言语 十几年的春秋瞬间流过。­

除了微微胖了的身材， 除了眼角细细的皱纹 ，L并不曾改变， 他好像仍是那个快口痴心的男孩子。 ­

时间过了多久 不知道 。浮生若绪半缕也断肝肠。­

“ 春来秋去 梧桐离离 虹儿 你好吗？”­

瞬间 人生浮华尽涌眼前 春梦秋云 四下飘散。­

虹儿无语 泪如雨注。她该说什么 又能说什么？泪眼中 L的脸渐渐模糊 成了多年前那株窗外的梧桐 L的话又象成了十几年前那场离宴上的歌声，“……一杯浊酒尽余欢 今霄别梦寒…”。­

向晚 薄暮。­

挥手 告别。­

看着L频频回头的离影 虹儿又象看到那棵浓荫的梧桐树 这些或长或短的旧事 就如蝶儿一样 翩跹飞舞 在眼前 在心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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