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 川端康成和三岛由纪夫的那些事

一个执迷“美丽与哀愁”，终生苦闷忧郁；一个追求希腊美，热衷肉体改造。作品风格大相径庭，加之年龄相差26岁，两人能成为朋友，本身已是传奇。...

据说，当年圣埃克苏佩里在《小王子》扉页写明这本书是献给其朋友莱昂·韦尔特的，为此他的妻子颇为不快。与之对比，三岛由纪夫的夫人瑶子恐怕更为郁闷。《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往复书简》一书，不仅“展示了他们的文学世界和精神世界”，两人“在生活上的无微不至的关爱”也跃然纸上。

三岛家属目前只允许发表三岛与川端康成的往来书简，其余的书简一概免谈，可见三岛与川端康成关系之特殊。是的，川端康成是三岛与瑶子婚姻的媒人。当时19岁的瑶子对自己从众多的候选人中被选为三岛的妻子感到兴奋不已。而彼时受调查的女性中有50％表示自己宁可自杀也不嫁给这个日本一流作家。三岛的择妻条件苛刻至极，其中包括身高不能超过他本人（163厘米），要圆脸漂亮，要爱他本人而不是他的名声，要能照顾家庭孝敬公平，要不打扰他的工作，等等。

1945年3月，东京，20岁的文学青年三岛由纪夫收到46岁的文坛名宿川端康成的来信，感谢三岛托人转赠少作《鲜花盛时的森林》一书，信中夸赞了晚辈几句，“意外地见到了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以致完全忘记了近日来天空的情形。红梅也已经绽放了”。三岛迅即回信，表以“衷心之谢意”。从此两人便确立起长达25年的断断续续的书信往来，并成为无话不谈的密友。

三岛第一次与川端见面是在1946年1月，又经数次见面后，他在信中引用荷尔德林写给席勒的话：“在您身旁的时候，我的心变得实在太小。可一旦离开您的身边，我又会因为心境大乱而一事无成。”俨然粉丝对明星的崇拜。起初，三岛只是按耐不住激动向前辈倾谈文学抱负；后来，两人之间的讨论由文学、美学扩展到生活的各个层面。尤其是1958年三岛与瑶子成婚后，两人的书信开始涉及更多的日常琐屑。川端与其夫人入东大医院前，三岛在信中撰写了一份详尽得有些过分的住院必备品清单；而川端也数次表达对三岛儿女的关心，还赠与书包。有意思的是，在《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往来书简》中，多次出现赠礼答谢辞，除却书籍和戏票（三岛同时还是剧作家，时常排戏），三岛送过川端康成及其家人点心、菜肴、香水等，反之亦受到食品、雕像、衬衫等馈赠。可见两人很注重礼节，喜欢送礼。当然，贯穿通信过程始终的依然是文学，川端康成对三岛的文学之路自然起到了提携作用，而后来两人可谓是实力相当的竞争者了。正如“附录”中川端康成的女婿所言，“川端先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终究给三岛君带来了相当程度的冲击。这是与作家的自尊心相关的微妙问题”。话说回来，三岛还为川端撰写过1961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推荐文，虽然后者是在1968年度获奖并成为日本首位获此殊荣的作家。1970年7月6日，三岛给川端康成写了最后一封信，“越发觉得时间的一点一滴都如同葡萄酒一般尊贵，对空间的事物却几乎丧失了一切兴趣”。这是有计划的，同年11月25日，他与其政治团体“楯会”的另一位成员进入陆上自卫部队某总监室切腹自杀。而川端康成则是赶到现场后惟一被允许进入室内的人，他看到了三岛身首分离的遗体（切腹后另有人协助砍头），不段地表示“被砍下脑袋的应该是我”。崇尚武士道的三岛死在45岁，实现了其“趁肉体还美的时候就要自杀”的美的理念。17个月后，73岁的川端康成在公寓的工作室含煤气管自杀。关于川端自杀的原因，有人说是文思枯竭，有人说是受到了三岛之死的刺激。也许只是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川端康成与三岛由纪夫，一个执迷“美丽与哀愁”，终生苦闷忧郁，代表作有《伊豆的舞女》《雪国》《千只鹤》等；一个追求希腊美，热衷肉体改造，写出了《潮骚》《金阁寺》《丰饶之海》等名作。作品风格大相径庭，加之年龄相差26岁，两人能成为朋友，本身已是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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