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臻:在艺术世界里,做一个高贵的国王

 

以下是来自“深圳儿童文学研讨会”的系列文章之一。2016年5月28日上午9:30分,在深圳中心书城的多功能厅...





以下是来自“深圳儿童文学研讨会”的系列文章之一。

2016年5月28日上午9:30分,在深圳中心书城的多功能厅,国内大咖云集深圳,和本土作家共同探讨深圳儿童文学的发展。

该研讨会的组织单位包括以下:

主办单位: 深圳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深圳市教育局、深圳出版发行集团

承办单位:深圳市文联创研部、深圳市作家协会、深圳市文艺评论家协会、深圳市学生文联、海天出版社
协办单位:深圳市中天景程阅读推广中心、红树林杂志社、三叶草故事家族、爱阅基金会、深圳彩虹花公益小书房



与会人员阵容豪华:海飞(国际儿童读物联盟中国分会前主席、著名出版家、著名儿童文学评论家)、王林(人民教育出版社报刊社副社长、著名儿童文学评论家)、冯臻(《儿童文学》主编)、刘颋(《文艺报》文学评论部主任、中国作家网主编)、纳杨(中国作协创研部综合二处副处长)、陈诗哥(深圳儿童文学作家)、袁博(深圳儿童文学作家、深圳市中天景程阅读推广中心形象代言人)、李国伟(广东省作协副主席)、李华(深圳市文联创研部主任、深圳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周思明(深圳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等。

在艺术世界里,做一个高贵的国王
文/冯臻
《儿童文学》主编
办刊物、做编辑,有两件最快乐的事情,一是看到好作品,发现好作家,这种快乐和天文学家通过天文望远镜发现天空中新的星星一样,充满惊喜。二是刊发的作品,得到读者的喜爱,这就像一对夫妇共同抚育了有出息的孩子一样,备感欣慰。现在,我们从正在崛起的深圳儿童文学作家群那里,在杜梅、陈诗哥、郝周、陈再见、关小敏、安小橙这些作家那里,感受到了这样的惊喜和欣慰。

《儿童文学》每年都要举办创作擂台赛,2008年的时候,我们策划了一个擂台赛主题,叫全国省区儿童文学创作大奖赛,邀请十二个具有儿童文学创作实力的省市,由该省的作协领导作为领队,带领6个作家参加打擂。当时的主编徐德霞老师带着编辑们一个省一个省地列作家名单,看看可以邀请哪些省区参加,结果列到广东省这里,列不出来了,当时很惊讶,广东省经济这么繁荣,而且改革开放开全国风气之先,找不齐6个儿童文学作家。但现在情形完全不一样了,如果《儿童文学》杂志再搞一次省区擂台赛的话,深圳儿童文学作家,完全可以代表广东省出征参赛。另外,《儿童文学》杂志和深圳的作家合作越来越广泛,今年《儿童文学》擂台赛邀请了周其星老师和李迪老师担任评审专家。可见,现在从广东省,到深圳市的文联和作协都对儿童文学创作高度重视,今天召开这个研讨会,就是一个非常好的证明。

我们经常会追问,什么样的儿童文学作品才是好的作品,什么才是大体量、大格局的作品?我觉得,这首先是立意的精神等级问题。正是立意的精神等级,决定了这个作品有没有可能成为人的生活状态的直觉形式,然后获得在人间存在、被读者关注的价值。因为,我们知道,文学艺术区别于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不是纯粹的逻辑推理和演绎,而是把人的生活状态变成直觉审美形式的一种创造。要提高作品的精神等级,需要的是用深远的艺术眼光摆脱种种实用层次的功能。

我们可以发现,优秀的、格局大的儿童文学作品,都有自己独到的艺术眼光。徒生童话悲悯的神性眼光、《小王子》作者圣–埃克苏佩里的诗性眼光、林格伦的顽童眼光(或者叫解放儿童的眼光)、米切尔•恩德的反思现代性眼光、罗尔德•达尔的荒诞狂欢眼光,安房直子的灵性眼光等等,都从不从角度和层面提升了儿童文学的品格,为孩子也为人类构建了无可替代的艺术世界。

我们在深圳儿童文学作家那边,也看到了新的艺术眼光的端倪。比如陈诗哥的童话作品,我觉得是一种国王的眼光,这是一种面向高贵的自由精神的眼光。

通常,对于文学作品中的国王,不外乎是猜忌、自大、专横、昏聩的形象,比如《皇帝的新衣》里那个遭人嘲笑的皇帝、莎士比亚笔下的那个刚愎自用的李尔王,《小王子》一书中坐在自己的星球上无所事事的平庸国王等等。但是在陈诗哥童话中,我觉得,国王不再是一个具体的形象,而是一种意象,一种象征,陈诗哥的童话将“国王”这个意象赋予了崭新的意义,在他那里,国王不再是权力的化身,不再是昏庸丑陋的形象,不再是乖张暴戾的代名词,他代表着一个人对自我的把握和主宰,是一个自信、聪慧、细腻、仰视星空,俯察大地,将自我与自然,将个体与万物融合的主体。是自我意识的完全觉醒,是洒脱不羁、自由自在的生命体验,是对天人合一境界的追求,是书写个人生命精神史的一种角度,也是与这个纷繁复杂的现实世界的相处方式。因此,在陈诗哥的童话里,国王是一个孩子,王国是所有0至99岁还拥有童心,还向往纯粹生活的所有的人。在《国王的奔跑》这篇童话里他这样写道:

那个时候,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领地。我爷爷每天都拖着一根长长的木薯棍,带着狗儿小黑,穿过细碎的野菊花香气,在日过下奔跑,巡视他的国家,就是几棵树、一口水井、一个小山坡、一间鬼屋、一栋炮楼、远一点的玉米地、蚂蚁窝、田鼠洞,还有偌大的天空……
那是在孩子的精神世界里真实存在的一个国度,是充满自由意志的一种自我表达。另外他的《大海在哪里》《国王的宝藏》等短篇童话,都彰显了这种无拘无束、自在从容的精神,陈诗哥有篇童话的题目叫《几乎什么都有国王》,几乎什么都有国王,是对万物灵性的遵从,可以说国王这个意象是解读陈诗哥创作的一个关键词,或者说是进入他文本世界的一个密码。
不仅仅是他的短篇作品,在他的长篇童话代表作《童话之书》中也彰显了这种对无拘无束、自在从容的精神的追寻。《童话之书》是陈诗哥对童话究竟是什么,童话能在现实世界里起到什么作用,我们的世界可不可以建立在童话之上等问题的探究。从文本的层面看,陈诗哥确实在自觉的用童话作品的形式,用童话人物的形象,在寻找童话的答案,给自己创作童话一个充分的理由,也表达了他对现实世界的看法。其中,在《童话之书》中,他探讨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话题,就是什么是儿童,什么是孩子。



在陈诗哥看来,儿童是一个生理概念,人不能重新成为一个儿童,因为人不能返老还童。人却可以重新成为一个孩子。孩子指的是:最初的人,也就是有一颗温柔、谦卑、宽恕、忍耐的心,他对事物有着直接的喜爱,而非仅仅拥有一个概念。只要具有这些品质,一个人哪怕是90岁,他也是一个孩子。相信童话,即意味着有一个新的开始:新的世界,新的人,如同孩子看见清晨。而童话的意义在陈诗哥看来:童话不仅仅是给儿童看的,在这时代大人似乎更需要看童话。相信童话,即意味着大人们有可能经历第二次童年。童话,即意味着人们有可能重新成为一个孩子。童话作为生命和文学的方式,而非寓言,而非魔幻,这本应是世界的本来面目。

正因为,陈诗哥有国王的眼光,有自由精神的眼光,所以他才会对童话做这样一种如同信仰般的阐释。

如果说童话是天空中的星辰,那么小说是从尘埃里开出的花朵。小说的眼光和童话的眼光有所不同,它是透过纷扰世俗尘埃来传递生活的信念。

优秀的小说作品的艺术眼光,不是历史眼光,而是敏感与具体的生命状态,不是道德眼光,而是关心在各种道德规范下蠕动的生灵。是一种在关注人的生存状态的大前提下,不在乎各种权利结构,不在乎各种行业规程,不在乎各种流行的是非,也不在乎各种学术逻辑,只敏感于具体生命状态,并为这种生命状态寻找直觉形式的视角。我们有很多儿童小说,写乡土,写留守儿童,写儿童进城之后乡村与城市的二元对立,大都是一边倒地站在弱势孩子的这边,这无可厚非,但是如果总是这样的角度去写,一方面没有新意,一方面成为了对弱势孩子的施舍和廉价的怜悯。

郝周的作品,不是这样,他也写乡土、也写在贫乏生活中度日的孩子,也写被大孩子欺负的小孩子,但他用坚韧乐观的艺术视角来表现,让我们在这些如同山花野草般的弱势孩子身上看到一种光亮,一种绽放。比如他的短篇作品《小花牛子》,写一个为讨生活,跟着贩牛的中介学贩牛的营生,当他看到老花牛子在做中介时,所玩的各种坑蒙拐骗的花招,从内心里无法接受,并退出了这个营生。比如他的《香火龙》,写一个不受大孩子待见的小屁孩,通过自己的努力,加入了耍香火龙队伍,在喜庆的日子这里,挨家挨户讨喜钱,并证明自己在群体中的价值,都呈现了一种生命本真的正能量,即使是相当弱小,都要挣扎着绽放出自己的美好一面,读之令人动容。

另外,陈再见的《缇香湾》写的是从乡村进入城市打工子弟,他没有单纯地凸显城乡二元对立构成的对个体的挤压,而是写个体与大环境的融合过程中的改变与提升,突破了此类题材的常规线路。

其他的深圳作家创作都非常有特色,如袁博的动物小说、关小敏的儿童生活故事等,因为时间关系,我就不一一展开,相信接下来发言的专家会有非常精彩的解读。

最后,我要引用文学评论家刘再复在《童心百说》这本小册子里的一段话与大家共勉:

童心就像天天的日出,天天都有光明的提醒:不要忘记你从哪里来,不要忘记那个赤条条的自己。你不是功名的人质,欲望的俘虏;你不是机器的附件,广告的奴隶;你不是权力的花瓶,皇帝的臣子。你是你自己,你赋予自己成为自己的全部可能。你是山明水秀大地怀抱的孩子,与高山、流水、田野、山花、山树、山鹰关系的总和,那才是你。

我想,对于作家而言,只有在孩子般的纯净里,才能创作出优秀的文学作品,对于出版者而言,只有在孩子般纯粹的执着里,才能真正地推出能立在书柜上百年不倒的精品力作。

祝深圳儿童文学创作更加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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