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自己的路上

零九年的时候从第一册到第七册读完全套《明朝那些事儿》。如今因为读了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后对明朝万历年间及以...



零九年的时候从第一册到第七册读完全套《明朝那些事儿》。如今因为读了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后对明朝万历年间及以后的历史又感兴趣，于是把当年明月的这套书从第五册到第七册重又刷了一遍。同意作者的话，读历史读的何止是历史，读的其实是“权利、希望、痛苦、犹豫、冷漠、热情、刚强、软弱、气节、度量、孤独、残暴、宽恕、忍耐、邪恶、正义、真理、坚持、妥协、善良、忠诚”。或者说，读的是人性，是不同人性的交锋；是欲望，是不同欲望的碰撞。

人性，欲望，这些东西从古至今没变过；变的是发展的科技，崭新的技术，但是，人们的追求几乎没变过。有一些东西，或者悲剧，或者喜剧，或者悲喜剧，当然主要是悲剧，在历史长空中不断重演，而且在未来，将继续重演。穿着不同衣服的人在不同的时代为了一些相同的欲望上演着情节雷同的大戏，烽火三月，征战连绵，宫廷剧斗，厚黑上位，等等等等。人类的智慧在这些领域发挥无极限。却总有一些人，脑子一根筋，置个人生死于不顾，别人趋利避害，他们却以身报国，坚持到死，宁折不屈。这些人过去有，现在有，将来也会有，但总是少数，而历史却正因为有了这么几个异类的人，才获得了它自身分量的厚重。

历史有其自身规律。但别以为人们看了几本史书，就真的能做到以史为鉴了。这是笑话。几乎没人能做到，因为人们的欲望，因为人性。

作者在书中的最后一句话点醒了人们：“成功只有一个——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度过人生。”对于历史人物而言，成功不成功，因人而异，千人千面，难以一概而论。但“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度过人生”，却真正是每一个历史人物的历史使命，不管这个使命对人对己是好的还是坏的。

所以奸臣永远跳梁，忠臣永远刚强；人性中的善永放光芒，这是人类得以延续的理由，同时人性中的恶也会永远挡在善的前面，这是人类前行中无法避免的伤。所有人都会活出自己，一个强悍的、软弱的、善良的、凶恶的、美丽的、丑陋的……自己。我们所有人，都是或将是历史。

张居正从跑腿的干起，韬光养晦，避人锋芒，却暗暗积蓄力量，最后荣登内阁首辅，强力实行一条鞭法，完成了中国税法的一次伟大的改革。他也整人，他也出行排场奢侈，他也生活腐化。他死后亦未善终。

万历皇帝一开始励精图治，到后来被朝廷这班大臣、言官吵得烦不胜烦，后来索性也懒得上朝了。但他躲在后宫，也不是完全不管事，暗中仍在掌控着朝局。

天启皇帝文化程度不高，喜欢干木匠活，且只对木匠活感兴趣，对朝廷之事能不管则不管，能推则推。于是太监魏忠贤就有机会上位了。

“成功人士”魏忠贤一路上去，顺风顺水，人称“九千岁”，整个天下，他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那个皇帝几乎完全是在他的把持之下。全国各地都有人给他立生祠。他靠的是心黑手狠，能爬到这一步，就说明不是一般的黑，不是一般的狠。他获得了一切，他是成功的，成功得已经不能放在人的种类里了，因为他丧失了基本人性。

东林党的杨涟，在狱中被阉党折磨得体无完肤，被钉子钉入双耳，然终不屈服，带着信念而死，青史留名。历史证明了他的追求和价值。

袁崇焕，一个民族英雄。一个有缺点的民族英雄。一个勇敢的、以天下为己任的、不懂政治的民族英雄。正当国家急需人才时，他被凌迟处死，处死之日，百姓皆骂之。他的报国信念，从始至终，未有一丝改变，从生到死，只有坚持。他值得后世的人们尊敬，虽然他有很明显的缺点，他刚愎自用，擅斩朝廷命官，口出大话，不计后果；他有才，有信念，有坚持，有担当。我尊敬他。

崇祯皇帝，上台之后，不动声色之间，干掉了拥有朝廷内外无数亲信的魏忠贤，杀死了他曾委以重任的袁崇焕。他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但又疑心重重。他夜以继日，努力勤政，为把大明公司继续经营下去而呕心沥血。李自成被打得只剩下十几个人、逃进商洛山里、快要被剿灭的时候，皇太极开始分多路猛攻明朝。崇祯十二年（1639）五月，正当他要收拾清军残局时，张献忠在诈降之后又开始反叛，攻占谷城。李自成也在这一年从深山中走出，他又有了几千人，占了几个县城。崇祯十三年（1340），皇帝在忙着收拾张献忠，皇太极却在辽东再次猛攻锦州。偏偏这年河南大旱，两百年未遇之大旱，“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然而政府继续收税，因为不收税，就没钱打“流寇”，没钱打皇太极；但是硬收税，那就是不给百姓活路，把他们源源不断地往李自成那边赶，民变规模越来越大。大明公司气数已尽，资金链断裂，拆东墙补西墙，左支右挡，连年征战，安内无法安，攘外也没能力攘。崇祯十六年（1643）三月十八日，李自成兵临北京城下，崇祯于煤山自缢，大明公司正式破产。（不知怎么就想起来几百年后的蒋中正之败逃东南。）崇祯是一个努力的皇帝，一个勤政的亡国之君。从他登基开始，历史就让他不分昼夜地收拾这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他没有投降，带着尊严死去。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性格追求自己的理想，完成自己的使命，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有的胜而又败，有的虽败犹荣。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对自己的一生后悔，但一个人无论做过什么，都已成为过去，正如作者当年明月所言，“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每一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方式走上属于自己的路，无论成败。

谁都是如此。

写于2016-5-21

作者醉余堂主人，觉人生之乐趣，常包含于生活中的吉光片羽，点点滴滴。余忧喜叹笑之间，时而记之，不求醉人，但求自醉，故自号醉余堂主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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