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如水（十一）

（二）英语老师----吕吉上初中后让我兴奋的一件事就是开设了英语课，在79年，大部分学校还不知道英语为何物的...

（二）英语老师----吕吉

上初中后让我兴奋的一件事就是开设了英语课，在79年，大部分学校还不知道英语为何物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上英语课了。当时的兴奋不是英语课本身，而是一种优越感！我的第一个英语老师叫何淑芬，何老师极负责，但对学生很严厉，学校每周一三五早读英语，二四六早读语文。碰巧有一天该英语早读，我却在读语文，她毫不客气地批评了我，以后再也没敢违反过。可惜只教了我们一个学期就调走了。

第二学期换的英语老师叫吕吉，来自北京，光听名字都好听，那时谁要是叫个两个字的名字都觉得特别高大上。她是什么毕业不知道，但她的爱人张贡龙老师，她的哥哥吕红忠老师，她的嫂子王秀花老师三个人都来自北京大学，张老师和王老师教化学。吕红忠老师教物理，都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他们一家子四口都在县中教学，可以说一家子把青春都贡献给了我们贫困山区。

吕老师是个特别好的老师，温柔善良，和蔼可亲，对学生极有耐心。为了教好我们英语，每节课都耐心教我们如何发音，不让我们学成井陉味的英语，记忆犹新的是她拿着教鞭，像音乐老师一样打着节拍，有节奏地一句句教我们：how many people are there in your family?……我们随着她的教鞭的上上下下，摇头晃脑地跟着她读，抑扬顿挫，韵味十足！虽然我的英语不怎么好，但上大学时的英语老师翟老师说我发音很正，我想可能来源于她的训练。

她特别注重口语教育，每节课都让一个学生值日，报告今天的情况，相对语法来说，我倒没记得多少，所以说后来考什么完形填空之类，我是一概凭语感，根本不知为什么！我们班好多同学在后来的高中、大学、甚至工作单位，英语都是出类拨萃得好，吕老师功不可没！只是后悔我没有抓住机会好好学习。

好像是初二的下学期，电视里有一档英国BBC的节目叫《Follow me跟我学》，让人们跟着学英语的节目。那时电视机不普及，而她家里却有一个小黑白电视机。她让我们吃了晚饭后拿着凳子到她家看《follow me》节目。那时我的心根本不在学习上，只在看小说上，按成绩说我是没有机会去她家看电视的，可不知怎么就叫上了我，其他的那几个同学都是班里的尖子生，当时我是受宠若惊，因为就四五个学生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刚开始去看节目时，我的注意力不在电视上，而是吕老师的家庭生活上。我特别好奇的是她平常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她那时还没有孩子，就她和张贡龙老师两个人，因为我不知从北京大都市来的老师们是如何生活的？他们也吃咸饭吗？没有孩子两个人都干什么？所以去了后我的眼睛全集中在她家是怎么布置的，她家吃什么饭，吃了饭后干什么，两人谈什么等等这些日常生活上，至于电视里演什么，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看。

可后来节目吸引了我，因为节目里演的全是英国人的生活，什么打招呼啦，帮忙啦，问时间啦……。记得有一个场景是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人问“喝咖啡吗？”，当然是用英语问，对方就说yes。然后那个女人就开始磨咖啡豆，冲咖啡，两个人就用英语开始对话“好喝，谢谢，不客气”什么的。吕老师就在旁边点评说外国人喝咖啡就像我们中国人喝茶一样，当时看着电视里的咖啡，我的脑子里想的全是咖啡是什么味，好不好喝，我要是能喝一杯就好了！当那个外教再问另外一个人一句“Do you?”你也要一杯吗？我就直接回答：yes。我也要一杯！一屋子的人都笑我。看节目确实学了好多日常口语，最难得的是了解了英国人的生活，还学了课本上没有的单词：比如什么double之类的。

除了看节目，吕老师也和我们聊天，记得她给我们讲她被分到村里时，路上太颠簸将行李从驴车上掉了下来，结果他们带的围棋洒了出来，送他们的老乡说：北京人就是厉害，连扣子都是没眼的。她说当地人根本不知道围棋是什么？后来我说孩子他爸痴迷于围棋时，总是说：又去下那个没眼儿的扣子了！就是从吕老师那里学的。

有时她哥哥吕红忠老师也去，记得他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和我们聊天，特别得享受。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们分配到乡下的生活。吕红忠老师说过，来到井陉后要把他们分下去，县里管分配的人说，你们是北京来的，就离北京近点吧，于是将他们分到了井陉最北边的山村，那是井陉最落后交通也最不便的地区。他说在那里吃饼子时必须用手捧着才能吃。我们问为什么，他说饼子里没有多少面，都是糠和菜，粘不到一起啊。想想他们来自大都市，那受过这种苦，我家都不吃糠面窝头，因此年幼的我特别同情他们。

吕老师特别会表扬人，即使取得了一丁点儿成绩，她也会隆重表扬你！有时弄得被表扬的人都不好意思。并且特别有人情味。上高中后，她家搬到了微水，在微水中学的操场上遇到她时，她捧着我的脸我说：哎哟哟，长这么大了，可要考上大学啊！上大学后我回县里，还特意去她家看她，她给我们包饺子吃，那时她的孩子都三岁了，她还给了我一张全家福。后来听说她的孩子也考上了北大，优秀的基因再加上优秀的家庭教育考上北大是必然的结果。

可惜她就教到我们初三上学期，因为一位学生搞恶作剧，误伤了她，把她的牙打掉了，因此初三下学期后我们就没有再上她的英语课，好像也不记得有别的老师替她代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