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华 ︱ 母亲的下午

 

我一直以为母亲年轻,她的一生就在菜园、田地里生长。...

思远调
一部描绘诗和远方的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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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母亲的下午




风凉稻子黄,一缕香。

坐在台阶上,看对面。对面有稻黄,有竹青,有碎花,有山林,也有一层一层的白云。其实,最主要的是,有母亲。很久很久,台阶是一个沙龙,乡村沙龙,那时父亲健在、健谈。很长很长,台阶空洞了很长时间。台阶在堂屋之前,推开厚厚的大门,就是台阶,就是一望有垠的天地。

是的,一望有垠。一望无垠,是一片广袤,是沧海一粟,是野草一株。还是一望有垠好,一抬眼,我就能看见母亲。母亲在菜园里,对着辣椒、迟黄瓜说话。她孤独,有时把自己都忘了,不知道年月日,故意忽略钟表,像极了田野里一株野生的稻子。该青时青,该黄时黄。季节自然,一切命定。

我坐在台阶上,看母亲。母亲挑着一担桶,从菜园走到小河,从小河走到菜园,来来回回,像钟摆,也像日历。她把河水挑进菜园,挑进蔬菜瓜果的胃。那些蔬菜,张不张嘴?母亲不管,她只顾说话。我不懂,蔬菜懂不懂?蔬菜一懂得,他们就会自在地生长, 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来一次勇敢的疯狂,那时候,辣椒低垂,压塌了辣椒杆子;黄瓜就会拼命躲藏在叶片之下,一条一条,你不得不去搭一个架子,笑一声,就你能,你有本事长一竹长。



黄瓜会笑,一笑就是一朵黄花。你不能笑,你一笑,黄瓜花就成了戆花,他就不结黄瓜,开完就败,懒得理你。他记仇,你不能记仇。你一记仇,你就会被蔬菜集体记住。

母亲矮小,大约比稻子高一点。走在一片稻黄里,只能看见她布满皱纹的脸,一头稀疏的白发。我看母亲,母亲并没有看见我。她只是东一句、西一句地说,那些蔬菜堵上了耳朵。我知道,这不能责怪蔬菜。母亲孤独惯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本身的岁月。本身的岁月,就是她自以为的岁月。那支趁手的锄头怎么会突然消失,是不是哪个贼子顺去了,你知道的,他们都欺负我,合伙欺负我……辣椒们听够了,他们早就不愿意听唠叨,他们愿意听喜悦、听欢乐,听云朵在池塘里唱歌,听鸭子在天空上乱飞……



我坐在台阶上,两只斑鸠坐在电线上,面对面。我看着母亲渐渐走远,一个点,小,小得只有一个秒针。风在吹,沿着小河,小小的凉,这是立秋以后的一个下午,没有阳光,天上有层层的云,耳边有不知名的虫子鸣。

母亲没有看我,她只顾在菜园里。一会远,一会近,一会东,一会西。我一直以为母亲年轻,她的一生就在菜园、田地里生长。我坐在台阶上,母亲做的茶,有一股浓浓的香味,像红茶,有一股发酵的浓香。转头一看,斑鸠不知去向,对面的山林,有鸟儿发出“踱——”的声响,暮色不知不觉,堂屋墙拐也有虫鸣。当山林只剩一尊剪影,母亲回到了家。

灯光下,母亲佝偻着身子。我打开窗子,放进一屋子的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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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华

刘捍华,安徽岳西人,1977年出生,毕业于安师大中文系。喝最烈的酒,看绝美的文,出至味的书——《思远调》。

文观:勿一味贪闲,要有至情;勿一味古板,要有至趣;勿一味迎合,要有至性;勿一味卖弄,要有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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