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侠的荒唐情史(十一)

 

第十一章自行车后座...

段少侠的荒唐情史
2016.9.8 第十一章自行车后座

10:31pm- 2:12am

九月里,不管是南半球还是北半球,天气都开始变地讨人喜欢,一点点盛夏的干燥夹杂雨后的湿润,让人贪恋。段少侠喜欢这样的季节过渡期,像是在激情和冷静之间找到了平衡感,这个季节不适合谈恋爱,也不适合邂逅,只适合等待,等待青色果子成熟,少侠在等待一个长大的少女,尽管她知道,所有的成长和成熟并非是一件好事。记忆里的小男孩长成了高大威猛的男人,棕色单车锈迹斑斑,所有的故事都画上了句号,而且还是实心的。

少侠在2015年里度过了两个冬天,无比煎熬漫长的两个寒冬,那时的少侠一度以为自己快要放弃生活了,偶感庆幸的是没有放弃生命;2016年里,少侠度过了两个酷夏,非常酷炫的两个夏天,因为遇见了一见钟情的少女,也因为没有丢掉小命,也因为看到多年未见的邻居小男孩已经留着胡渣,声音浑厚,原本天真无邪的脸上带着陌生的沧桑感,少侠几乎有些辨别不出来,问候的话语还在唇边,对方已经转身离开,昔日玩耍的伙伴,现在连打招呼都稍显尴尬,少侠只好在心里冷笑一番。

那天傍晚,少侠坐在家里阳台的门槛上,望着多年风吹日晒的石柱,以及脱皮掉漆的墙壁,想着这所谓的“新家”已经有七八个年头了,又忍不住缅怀过去。少侠想起当年举家搬迁时,送行的队伍浩浩荡荡,挥手告别时的眼泪还在眼眶里,现在与亲朋好友的电话问候都不知从何开始。别离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分割线,不管是亲人,友人,还是爱人,大约是经历太多次搬迁,离别,少侠也逐渐麻木地接受,希望的感情都没有最终留在身边,喜爱的贴身之物也被丢失在前行的路上,少侠时常觉得太残忍。

记得刚到沿海城市时,少侠带着所有的新鲜和恐惧,踏入一片未知的江河湖海。少侠看到了挨家挨户都盖着红色的琉璃瓦,车子行驶数公里后,也不见有高山,但公路两旁的绿树倒是不少。少侠记得下了邮轮,跟随少侠她爹和刘小姐,坐在面包车里,开往新家住处,第一次听到刘小姐和司机说着不一样的“语言”,竖起耳朵仔细辨别。这也是少侠第一次正式地接触普通话,甚至普通话这个概念对于少侠来说都是新鲜的。

车厢里,少侠闭口不说一句话,理由很简单,因为不知如何说起,那些奇怪正经的腔调给人严肃感和压迫感,似乎少侠一说话就露出了马脚,暴露了身份,一个来自乡下山村的小孩。少侠默默地揣摩着她们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在脑子里模拟演说,但始终不肯张口。

车子开到家门口时,少侠看到了两层小楼房,建筑风格与原先院子连带地下茅厕的构造大不相同,房子的外墙还贴着墙砖,这更是让少侠费解。平铺的水泥地和瓷砖替换了原生态的泥土和砂砖,生锈的铁窗换成了铝合材质,推拉的白色窗户也代替了划痕的旧玻璃,蹲着的茅坑也被坐便马桶统治了,少侠一时半会适应不了坐着拉屎,苦恼许久,也憎恨每次水花四处溅起,飞入屁眼,但又无法嫌弃自己的屎,你看,人总是喜欢并认可自己切身拥有的,哪怕是一团屎。

当天晚上,是较为隆重的招待晚宴,少侠第一次看到饭店里能旋转的圆桌,心里暗爽,觉得旋转的玻璃太神奇了,再也不用担心手短,夹不到对桌喜欢的菜色了,想吃什么就可以转到眼前。少侠还看到桌上摆着小树般的万年青,莲藕里塞着糯米,撒了桂花,还有太湖里的白虾,端上桌来时,小虾们还在调料里挣扎跳跃。周围,每个大人脸上都面带笑意,不知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还是社交礼仪上的友好。当然,他们都说着“普通话”,少侠觉得无所适从,浑身别扭。

好在,邻居的小伙伴也一起同行,少侠逮着机会,趁机过一把“方言”。隔壁两户人家的小孩都是男孩子,都比少侠年幼,所以少侠被称呼为“姐姐”。那会少侠半腰的长发,总扎两个羊角辫,爱各种花式的发卡,也喜欢裙子和吊带,一副安分守己,乖乖女的模样。因为年纪最大,也就自动承担了要照顾弟弟的责任。但无论如何,少侠还是女孩子,保留着小女孩的害羞矜持,硬是没有和邻居家的弟弟们玩开,只是礼貌地打了招呼。再者,小孩子哪里懂得社交啊,喜欢就一起玩,不喜欢就各自玩。但后来,还是一起度过了许多快乐时光。

少侠是在六七月的暑假搬家的,距离开学有些时日,刘小姐和少侠她爹都忙着处理新家的各种事项,没空照管少侠。当然,少侠也习惯了,管教和不管教都无多大区别。少侠觉得有个比喻特别适合她,一颗安静的炸弹。她是不出声响的,但她迟早有一天是要爆炸的,她的导火线还在千里之外,等着被点燃。

在安顿适应的一个星期里,少侠认真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试图寻找一些与山村相似的地方,但都没有找到。门前是一汪池塘,周围的树丛里藏着庞大的蚊子家族,癞蛤蟆和青蛙也是邻居,它们的敌人,青蛇姑娘偶尔也会串门,但也可能是条汉子。池塘边的蚊子尤其凶猛,六神花露水都无法给它们安乐死,在少侠的腿上播种一块又一块粉色小田地。家后面是桑葚树,一种少侠从来没有见过的树木,熟透了的果子是深紫色,半成熟的是深红色,年幼的则是青色,它们的果汁能做唇彩,塞一把在嘴里,可以趁机扮演吸血鬼。自然界的一切都是存在生长规律的,每一个阶段都有不一样的标志,就像少侠的年幼青春就永远沉睡在过去,唤不醒了。

公路边的绿树总是枝繁叶茂,生命力旺盛,即使在午后烈日下也依然仰首挺胸,公路上总是有自行车穿梭。当然,这也是少侠第一次亲眼见到自行车,以前只听说过,那是两个轮子的代步工具,当亲眼见到时,少侠的眼睛里蹦出来好多星星。于是,那个开学前的暑假,少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骑自行车,也从此踏上了独立行走的道路。

对于两个轮子如何能始终保持平衡前行的问题,少侠困惑许久,学骑自行车的过程并不简单,少侠她爹也没怎么传授经验,在后座保护两次后,就无耐心继续了。少侠很笨,但还是想到了办法,坐在后座练习,因为脚能始终踏地,少侠心里的恐慌减少很多,于是就在后座弓着身体,握着把手,脚半悬空中,龟速滑行。当少侠用这种方式学会了自行车时,兴奋地差点冲到马路边的树桩上。虽然无法坐在正统座位上,优雅地骑,但能让自行车上路就已经是莫大的欣慰了。有时,少侠对于幸福和快乐的要求很低,满足感也常常高过别人。

直到开学后,少侠还是只会坐在后座骑,这么丑的骑车姿势自然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庆幸地是,邻居家的爷爷因为送孙子上学,总是准时踏着三轮车,在楼下按车铃,顺路把少侠也捎去学校。开学后清晨的马路上总是会有老人踏着三轮车,车里坐了几个小破孩,老人和小孩的脸上都载着幸福,像是老人在奋力踩着脚踏板,铁链转动把希望送向前方,但小孩却永远不知道上桥时,爷爷究竟使出了多大的力气,无知是最简单的快乐。

有一天,少侠骑在后座,准备给少侠她爹买啤酒,无意间坐到了座位上,想要尝试踩踏脚板,没想到竟自然滑行了,少侠坐直身体,把握好方向,一路欢笑。少侠一直也没想明白怎么就突然学会了,一定是后座狗爬的姿势让老天爷无法容忍了,才解封了诅咒。少侠的第一辆自行车是红棕色,并不是少侠喜欢的颜色,但出于第一辆的缘分,少侠异常珍惜。从小学四年级跟随到少侠到初一,将近四年。

后来,车子实在破旧不堪了,少侠请求刘小姐更新换代,于是少侠换了一辆略带赛车的男生款式,大概从那时起,少侠已经就已经转变很多了,转变是有原因的,因为遇到了第一个喜欢的女生,车子的款式几乎和那个女生一样。可不幸的是,车子被意外偷走了,那时,少侠去参加一个英语比赛,车子没锁,就放心大胆地离开了,而回报就是少侠比赛拿了奖,而且是特别难得的一个奖。而那个喜欢的女生,永远没有喜欢少侠。有得就有失,是少侠很早就明白的一个道理。

作为奖励,少侠她爹重新给少侠买了一辆自行车,粉蓝色,前后两个轱辘轴不同颜色,一个蓝色,一个红色,款式中性。那是迄今为止,少侠最喜欢的车子。初三一年,高中三年,大学三年,算下来也是有七个年头,换过好几个车篮,买过几次车胎,加过几次机油。少侠骑着它做了很多关于未来的梦,她也见证了少侠第一次和男生谈恋爱的过程,那是属于单车后座的墓志铭。可后来,大学毕业后,车子被抛弃在公寓楼下的车库里,大概现在已经被卖给废品处理厂,这是少侠毕业后心中一直存有的遗憾。真正喜欢的东西也可能无法留在身边,得不到的感情也总是让人念念不忘,初恋的美好大约如此。

后来少侠领了驾照,但却不愿开车。两个轮子的自行车是可控的,四个轮子的汽车是不可控的。少侠选择爱人是可控的,爱人不爱少侠则是不可控的,自行车的轮子只要有一个爆胎了,就无法正常行驶。

少侠不再需要自行车,而是独轮车,一个少侠可以纯粹掌控方向的车轮,回头望,没有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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